廟中兩人席地對坐,周瑩兒認真傾聽著每個快意恩仇的江湖。這些故事是那麽引人入勝,仿佛自己已經置身於這五彩繽紛的江湖。一時忘了時間……


    直到一陣喧鬧雜亂的馬蹄聲從廟前官道前駛過,這才引起兩人的注意。濺起的塵土飛進廟裏,嗆得兩人睜不開眼睛。直到持續很久馬蹄聲走遠,兩人才敢從廟裏探出頭。白一嵐走出廟,望著馬蹄聲去的方向,隻見得塵土飛揚,數十匹快馬向前奔馳,聲勢浩大。盡管不如軍隊那樣整齊威嚴,卻也給人勢不可擋的感覺。


    白一嵐看著快馬疾馳,對這樣的威風凜凜,心中說不出的羨慕。但慢慢的,眉頭緊縮,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整支隊伍大概三十多人,然而,卻全部越過了村口,進了村子。白一嵐回頭正想問周瑩兒,卻看到她望著村口,臉色慘白,神色慌張,就連身體都在不停顫抖。


    在白一嵐再三詢問下,她才顫抖地說出:


    “山……山賊……”


    “那還等什麽,村裏人有危險,咱們快回去呀!”白一嵐聽了拉起周瑩兒就準備追上去,卻發現自己沒有拽動她。白一嵐覺得很奇怪,轉頭望著周瑩兒。


    “不要回去,他……他們很可怕,如果你去了,會被他們殺掉的!”周瑩兒急得快哭出來了,她很擔心村裏的父親和大家,但又因為知道對方的殘忍手段,本能的恐懼讓他止步不前。


    “不要…………”正在她極力勸阻白一嵐時,原本被白一嵐拉著的手上又放上了一隻手。被兩隻手包裹的小手頓時充滿暖意,這股暖流順著小手流遍全身,極大程度地抵消了她的恐懼。她漸漸抬起頭,望見白一嵐那蓬頭垢麵下的笑臉。


    “放心吧,現在有我在。”


    之後周瑩兒的身體便不自覺得被白一嵐拉動,就連她自己都感覺,有白一嵐在,便不會有事。仿佛被吃了定心丸一樣跟著白一嵐朝村子跑去。


    而村裏卻沒有這樣一股暖流消除恐懼。山賊進村後,馬鳴聲狂亂,挨家挨戶的砸門聲,山賊地大聲惡語,各家小孩婦女地哭喊。平日裏平安祥和的村莊,被各種負麵情緒所籠罩。


    挨家挨戶,看見糧食就拿,看見雞鴨便搶,一時間,雞飛狗跳,單論聲勢比起飛馳而過的馬隊還強上幾分。


    “大當家,不是說好,隻要我們按時交糧,就放過我們,你們不能說話不算數啊!”東麵村長家中,垂垂老者跪在地上,絕望地發出自己最大程度地怒吼。


    高頭大馬上,身披黑袍,腰掛鋼刀的人,俯視著可憐的老者,心中卻十分享受這種感覺。他用帽兜蓋住頭,隻見得一道長長的傷痕,從眉毛豎直延伸到嘴邊。發黑的皮膚襯得整個人更加恐怖。他吩咐身後手下扔了一袋糧食到村長麵前。


    “本來是想放過你,可是啊,你們明明有糧,卻對我說村子裏沒糧了。很明顯啊,你騙了我。”說著拔出鋼刀指向跪在地上的村長。“既然你們不肯交,那隻有我親自來搶了!”


    “大當家的,你們這麽做,也太過分了吧。就不能給我留條生路嗎?”說話之人被綁著走到大當家麵前。


    “喲,我記得你,你姓周,每次我到這個村來,反對我的人中都有你。”說罷眼光一冷,指向村長的刀尖轉移到這個中年人麵前,又露出邪惡的笑容。“我記得……你還有個女兒,叫周瑩兒吧?”


    中年人聽了倒是長籲一口氣,心說:幸得女兒沒在村裏。


    村長也在後人的扶持下緩緩起身,盡管一直耷拉著眼皮,卻也能從他低沉的聲音中聽出,他已經怒不可遏,“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你們燒殺搶掠,濫殺無辜,難道不怕遭報應嗎?”然後顫顫巍巍地舉起拐杖,直指山賊頭目。


    山賊頭目沒有絲毫動搖,甚至眼神更加凶狠,眼光又移回村長身上,之後隻聽見鋼刀劃破空氣,眾人眼前閃過一道刀光,在烈日的反射下更為刺眼,待到眾人再次睜開眼睛,村長的拐杖一半還在手裏,另一半已經重重的掉在地上,山賊頭目動手極快,斷麵也極為平整,也不知道砍過多少人的頭顱才能練就這樣的本領。


    被抓來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已經嚇得僵住,他們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跟那根拐杖一樣,身首異處。但是在村長麵前,即使再害怕,也沒有一個人跪地求饒,因為還有三個人,麵對這樣的鋼刀直直地站在原地,沒有退後半步,村長在後人的攙扶下,與山賊頭目四目相對,手中的半截拐杖依舊指向對方。周瑩兒的父親也挺直腰杆,眼中剛毅不輸前者。


    “我們向你們交糧,是想保護全村百姓,既然你不給我們活路,那我們也隻能自己創造活路了!”說著村長的後人也拿起鋤頭指向對方。


    山賊頭目看著這三個人,不禁冷笑道:


    “喲喲喲,你們這是想跟我動手麽?”


    三人的神情也越發沉重起來。


    周瑩兒的父親周達,是個郎中,平生教導女兒便要她嫉惡如仇,絕不跟惡人妥協。因此每次山賊來搶糧食的時候,周達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反抗,但每次都被村長給攔了下來。他已經飽受山賊帶來屈辱,盡管自己沒有能力反抗,但也絕對不會妥協求饒。


    因為周達還被綁著,無法動彈,山賊頭目便順勢將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如果……你將你那寶貝女兒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


    “哼!你做夢!”周達已經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盡管他的脖頸處已經感受到那鋼刀無情的冰涼。但他也沒有絲毫怯意,安靜的閉上眼,心中所想皆是:反抗而死,死亦所值!


    眾人見狀,有因看見周達泰然自若心生敬佩,也開始握緊拳頭蠢蠢欲動。而也有的見到頸上鋼刀,便雙腿發軟,幾欲昏厥。隻有那三人,未發一言,未抖一下,未退一步。


    三人的反應卻著實激怒了山賊頭目。隻見他麵目猙獰,雙眼猩紅,揚起鋼刀對準周達頭顱,斜砍而下…………


    到這一步,已經無力回天。周達慢慢閉上雙眼,心中自然驕傲。村長也控製不了自己,轉過頭去。周圍的村民更是不忍直視,心中提起一口氣,緊張萬分……


    就在刀口離脖頸隻有半寸……


    一根樹枝從一旁以極大的力道射下來,直接打斷鋼刀的軌跡。刀尖從下巴前一晃而過。再看兩人,周達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反觀山賊頭目,拿刀手不停顫抖,甚至虎口生疼。


    這一切發生太快,根本沒有人看清,隻聽見山賊頭目的一聲怒吼:


    “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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