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穎,是個可憐的孩子。”


    溫元駒歎了口氣,看向梁爽的眼睛,


    “她是全球災難中幸存下來的孤兒,被局長的大公子在十年前的災難中所救下來的災難遺孤。”


    “孤兒?被丁丁所救?”梁爽大感吃驚,但這也能夠說的通梁穎的身份。


    “丁丁?”溫元駒詫異的皺起眉頭,“局長家的大公子叫做梁光輝,梁穎就是被他所救。”


    梁爽自然是知道那個比自己年長兩歲的堂哥是叫做梁光輝,但是他也知道,堂哥的小名,叫做丁丁。


    小時候,自己總是跟在丁丁的屁股後邊,


    有一次走在大街上,自己無緣無故被一條瘋狗給咬了,還是丁丁拎起一塊兒搬磚,奮不顧身的衝了過去,


    在給那瘋狗幾板磚後,瘋狗撒開了撕咬著自己右腿的嘴,


    丁丁抱起自己就跑,那個速度,竟然讓那瘋狗望塵莫及!


    那個時候……也就十一二歲。


    梁爽從小就知道,丁丁是哥哥,但梁爽從來都沒有對著丁丁叫過哥哥,


    總是丁丁,丁丁的叫著,這樣最親昵了。


    “額,沒事。”梁爽打斷了自己的回憶,唇角欣然上揚,撓了撓頭,嘿嘿笑道:


    “原來梁穎是個孤兒啊。”


    “你笑了?你是在幸災樂禍?”


    “放你奶奶的狗臭屁!我是那樣的人?”梁爽白他一眼,還是停不下來回憶的幸福笑容。


    溫元駒愣了愣,片刻後嗬嗬笑出聲來。


    開車的司機扯了扯嘴角,深深咽了口唾沫。


    這傳說中的炎黃小隊隊長魏半塘,還真就敢這麽和總指揮官說話……


    片刻的沉寂後,溫元駒不知怎麽了,長歎口氣,“說起來,梁家也是個可憐的家庭。”


    “為什麽這麽說?”梁爽微皺起眉頭。


    “局長的大公子為了救梁穎,被砸死了;


    二公子前幾年在對終末之地的考察中,不幸犧牲了;


    聽說還有一堂兄弟,是死在了那場全球災難中,至今杳無音訊,貌似和李國安還有著不錯的交情。”


    “等等!”


    梁爽的臉色驟然煞白,他愣愣的扭頭看向溫元駒,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聲音哽咽發顫,


    “你,你說什麽?他們……他們都死了?”


    麵對梁爽這突然的變化,溫元駒點了點頭,憐憫道:


    “梁家無了男丁,多有白發人送黑發人,樂觀的梁老太君在局長二公子犧牲後,再也繃不住了,深受打擊。


    我有幸見過一次老太君,她多好的身子骨啊,可憐一夜之間得了老年癡呆,精神恍惚,嘴裏總是念叨著三個孩子的名字。


    聽李國安說,九十九歲的梁老太君念叨最多的,還是老太君最寵溺,最放心不下的孫子,梁爽。”


    聽著這話,梁爽再也繃不住了精神,眼睛濕潤朦朧,眼淚撲朔朔的往下掉,潸然淚下。


    這一幕看傻了溫元駒,他抬手輕拍梁爽的肩頭,“沒想到啊,你竟然還是個這麽心軟的人。”


    梁爽一邊擦拭著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淚,一邊笑嗬嗬的點著頭,“真是可憐呀。”


    但是沒人知道,梁爽的心裏,似有千百根尖針在刺;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因為什麽而落淚,


    除了……他自己。


    梁爽止不住眼淚,心中酸痛如滴血,他好想放聲大哭,可是他卻不能,因為他怕暴露身份。


    溫元駒越來越感到詫異,像是嗅到了什麽味道,


    “夠了啊,非親非故的,可憐歸可憐,你都哭了十多分鍾了,怎麽還停不下來了?”


    “停車,停車!”梁爽擦拭著眼淚,忽略了溫元駒,猛拍司機的靠背。


    “這……這可不能停吧?”司機為難道:“後麵可是局長的車子,中途停下的話……”


    溫元駒也為難起來。


    砰——


    城外無車的破敗公路上,疾馳而過三輛紅旗車,速度很快。


    隨著一聲悶響,一個本就血跡斑斑的年輕人,從首輛車裏跳了下來,


    超快的速度,讓其滾出去好遠一段距離,擦破了本就受傷的身子。


    但是他似感覺不到這種疼痛,很快爬起身,朝著那荒無人煙的地方走去,


    一邊走,一邊擦拭著擦不盡的眼淚。


    麵對這種突然的情況,三輛紅旗車急停,眾人皆是下車。


    溫元駒凝眉問道:“你去哪兒?!”


    “不用管我!”梁爽哽咽著回應道:“我還有事沒有辦完,很重要……你們先回去吧。”


    梁興軍也下了車,詫異的看向溫元駒,“發生什麽事了?”


    溫元駒怎好意思開口?


    被迫無奈之下,說了魏半塘還有任務在身,然後就請眾人重新上了車,車子疾馳而去,朝著偌大的中州駛去。


    荒涼的雜草叢中,梁爽嚎啕大哭,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夜色下的天,枯黃的雜草叢生,荒無人煙之地,獨獨一人痛哭流涕。


    這一次,梁爽沒有了任何的顧慮,


    他肆無忌憚的宣泄著自己的心聲,毫無保留的淚流滿麵。


    “這一切……都是怪物惹的禍!”


    ——


    叮鈴,叮鈴——


    聽到門鈴聲響,貝拉從電子屏幕上看到了熟悉的人,焦急匆忙的打開房門,衝跑出去。


    “刀爵,主人這是怎麽了?”


    “暈過去了。”佟翰金有氣無力的回答。


    貝拉等人將佟翰金身上所背負著的主人給接到了房間。


    一開始鄭葉和貝拉說是要守著梁爽的,可是呂小侯和佟翰金卻勸她們都出去,說是主人需要一個人靜養。


    為了有一個能夠說服鄭葉和貝拉的解釋,佟翰金就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去了,


    但是沒人知道,


    主人為什麽會哭暈過去。


    但唯獨鄭葉,哭的稀裏嘩啦,為梁爽感覺到心痛不已。


    所有人都著急的問向鄭葉,可是她卻守口如瓶,沒有透露一星半點的信息,


    獨自默默承受著,這份痛楚。


    許久後,鄭葉用紙巾擦去鼻涕,緩和了一陣兒,開口道:


    “還有兩天就是梁老太君的百歲大壽,他需要準備禮物,去給老太君過壽。”


    月崎櫻最是尷尬,她自始至終都不清楚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和鄭葉的簡短交流下,月崎櫻吃驚道:“可終末之地的獸潮,也差不多是在那左右爆發呀。(陽本語)”


    鄭葉點點頭,深吸了口氣,環視一眾星傭,


    “在這兩天裏,我們需要替他選一份賀壽的禮物,拜托諸位了。”


    天空中下著淅瀝瀝的雨,青磚小巷濺起無數水花。


    巷口立著電線杆,上有路燈,散發著昏暗的黃光,點綴著雨夜。


    在昏黃的燈光下,兒時的梁爽麵朝那巷子裏正對著他的大門,六神無主的立在雨中。


    緊閉的大門,像是下了驅逐令。


    梁爽任憑雨水激落在身上,頭發被雨水打濕,順著臉頰,混合著淚水,滑至下巴,滴落而下。


    除了他,街道上看不見任何人。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心中委屈。


    許久後,從另外一條小巷子裏走出一道纖瘦的身影,纖瘦的像是風一吹就會倒一般。


    她撐著傘,避過泥濘滑坡,走到了梁爽的身邊。


    那把舊雨傘為久淋冰冷雨水的梁爽,遮住了夜幕上墜下的雨點。


    “跟奶奶走吧,你爸喝酒了,別和他一般見識。”


    “我不……”梁爽擦去臉上的雨水,看向頭發花白的奶奶,


    “我沒做錯事,憑什麽每次喝醉酒都要朝著我來發火?


    奶奶,我不是受氣筒,我忍受了二十幾年,但我這次真的受不了了。


    一邊說著你長大了,可以有自己的主張了,但為什麽無論我選擇做什麽,都是錯的?


    他說的路就一定對嗎?既然給了我自主選擇的權利,為什麽還要反駁我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這和沒有給我選擇的權利,有什麽兩樣?”


    “傻不傻呀?”奶奶歎了口氣,看向那緊閉的大門,


    “父子無仇,隔夜就好了,先和奶奶回奶奶家,明天等他酒醒了,奶奶數落他。”


    “可下一次再喝酒呢?”


    “他也累呀,也有他的苦衷,天底下的父母,哪個不望子成龍?”


    “可我有我的理想,即使撞得頭破血流我也願意受著。”梁爽甚是不解,很是委屈,


    “我不奢求他們支持我,我隻求他們不要這樣阻止我,打擊我,挖苦我……”


    “你是個好孩子,你應該懂你爸爸的,在村裏,和你一般大的孩子,可都能掙錢了,而你才剛剛畢業。”


    奶奶抬起皮膚蒼老鬆弛的手,攙住了梁爽,


    “走吧,傻站著可沒有夢想可言,等你什麽時候比他更成功了,到那時你再埋怨他,到了那個時候,奶奶保證,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有夢想是個錯事嗎奶奶?”梁爽跟著奶奶,一步步的走在泥濘的青磚小路上。


    “有夢想是好事,怎麽會是錯呢?”


    “那我有我的愛好,我想要去追求,這有錯嗎奶奶?”


    “天底下有愛好的人,熱衷於愛好的人,能有幾個?”奶奶笑了笑,


    “小爽,奶奶這一輩子都走過來了,可是這一輩子都沒有一個愛好。


    奶奶也相信,世界上也有好多好多的人,和奶奶一樣,都不知道能有一個愛好和夢想,是多麽耀眼的事情。”


    “可我就有呀奶奶,我不求大富大貴,我隻求能吃飽飯就行。”梁爽緊鎖著眉頭,看著傘外的雨,


    “我試圖抓住夢想,下定決心要在這條路上艱難行走。我相信著我的人生我做主,


    我也鼓起了勇氣,甘願忍受別人異樣、不看好、譏嘲的眼光,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爸媽竟然是我追夢路上的第一個絆腳石。”


    奶奶許久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聽著梁爽的訴苦。


    當梁爽再沒有什麽苦可訴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奶奶家的門前。


    奶奶一邊開著門鎖,一邊說道:


    “小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時代不同了,老人的眼光卻還停留在以前。


    你將來會不會吃虧,奶奶不知道,但奶奶今天問你,如果將來你在追夢的路上被撞得頭破血流,你會埋怨沒人在現在攔住你嗎?”


    “不會!”梁爽堅定道:“奶奶,人這一輩為什麽要來人間走上一遭?明知最後是死路一條,為什麽還要走呢?這有意義嗎?


    我認為這沒有意義,但我們卻可以給它賦予意義!


    我堅持的事,哪怕失敗了我也不會埋怨任何人,


    但如果我不嚐試就放棄,那我會埋怨我自己;


    如果我嚐試了又不堅持到底的話,我會懊悔我自己。


    如果真有一天……我放棄了,那絕對不會是因為我失敗了,而是因為我沒有了愛好和夢想。”


    “就像你經常說的那句話,叫什麽來著……我想想……”奶奶推開門,將鎖掛在門後,看向雨傘下的孫子,


    “堅持不一定成功,但不堅持……”


    “一定不會成功!”奶孫兩個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梁爽的眼角不再噙著眼淚,反而是笑的開心。


    隻是奶奶的和藹笑容漸漸的開始模糊,梁爽眼中的世界也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這一切,不過是夢一場的記憶。


    當躺在床上的梁爽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眶再一次濕潤了。


    窗外並沒有下雨,他處在昏暗的房間裏,看著天花板上沒有點亮的吊燈,淚眼朦朧。


    後續的故事因這一場夢,浮現在腦海之中。


    第二天清晨,堂哥丁丁風風火火的走進房間,坐在床頭,看著此時正躺在床上用電腦碼字的梁爽。


    “俺大爺叫你回家嘞,你甭跟他一樣嘚,昨天咱奶奶給我說啦,我今天趕緊請假回來,我跟你回家一趟,他再吵你有我在那兒嘞,他也不會吵你啦。”


    “不回去。”梁爽瞥了他一眼,敲打鍵盤的手指飛快。


    “咋啦不回去?”丁丁哎呀一聲,“走走走,他不說你啦,走吧。”


    “不回去。”


    “哎呀,兄弟,咱都多大啦,還隔這鬧小孩子脾氣了?”丁丁無奈歎了口氣,


    “他一天天起早貪黑嘞,也累嘞慌,你這好不容易畢業啦,他能摸住你啦,還不光想嘚跟你聊聊呦?”


    “這不是那事兒丁丁。”梁爽敲打鍵盤的手停了下來,腦子裏沒有了思緒靈感。


    “哎呀我知道,嫩二叔以前不也老吵我呦,你看現在,他還吵我了?我掙嘞比他都多,他都不吵啦。”


    “……我跟你說不清……”


    “走吧兄弟,別讓咱奶奶卡在當中為難哈。”


    說著,丁丁就強拉硬拽著將梁爽從床下拉了下來,梁爽心中忐忑著,穿好了衣服,不讓任何人為難的,跟著丁丁回家去了。


    有丁丁在,父親確實什麽也沒說,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想到這裏,記憶被中斷了。


    梁爽抹去眼角的淚水,從床上爬下來,光著腳丫走到了窗邊,


    他抬頭看著那輪……略微泛著猩紅的圓月,


    滿眼的相思與懷念。


    “我想……我找到生存的意義,


    和接下來要走的方向了。”


    許久後,梁爽握緊了拳頭說道。


    翌日的清晨,冬日的暖陽傾瀉而下溫暖的陽關,照耀著繽紛的世界。


    清靜寧和的別墅,偏居一隅。


    梁爽星力恢複,在貝拉的星女皇之吻下,身體恢複如初,隻是這一次的星女皇之吻,幾乎耗盡了梁爽所有的星力。


    鄭葉的傷勢經過修養,也逐漸恢複,已經在貝拉的幫助下,取下了纏繞著身子的繃帶。


    虞美人準備好了早餐,五名星傭,兩個人類,齊坐在客廳方桌旁,渾然輕鬆的享受著這份溫暖。


    梁爽將手裏的雞蛋滾到呂小侯的手邊,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鄭葉。


    “月崎櫻呢?”


    “她回去了呢。”鄭葉一手撐著麵包片,抹著果醬說道:“昨晚就回去了,通過手機還被陽本的領導人臭罵了一頓嘞。”


    “回去?去哪兒了?”


    “怎麽拉?想人家了?”


    “小葉,我可是說正經的呢。”梁爽扶額,無奈歎了口氣。


    鄭葉將抹好果醬的麵包遞到他手裏,甜甜一笑,“嘿嘿,我開個玩笑啦,月崎櫻回到陽本領事館了。”


    “那有沒有摸清楚她的底細?”梁爽咬了一口麵包,想了想,“比如她是開了幾門的星力戰士,能力是什麽,有沒有……”


    “要咽下去再說哦,這是基本禮儀呢。”鄭葉提醒一聲。


    “……”梁爽咂咂嘴,“咱們吃飯也沒這個必要吧。”


    “我要盡早訓練你哦,我可不認為臨陣磨槍會不出紕漏呢。”鄭葉又將抹好果醬的麵包遞送到呂小侯的麵前,溫和笑道:


    “多吃些哦。”


    呂小侯正笨拙的剝著雞蛋,抬頭看向鄭葉,被那溫柔的笑臉瞬間感化,一時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姐姐,險些噙上眼淚。


    他趕忙接過來麵包,埋頭狼吞虎咽起來。


    對此,貝拉欣然一笑。


    “月崎櫻沒有機會展現實力,她也很保守這件事,所以我們並沒有從她那裏打聽到什麽。”鄭葉頓了頓,


    “郎靈珊也拒絕了加入炎黃,原因……是因為你海王。”


    “哈?!”梁爽深感這原因荒謬。


    鄭葉遮唇笑道:“確實這個原因很傻,不過我知道了她很需要錢,一大筆錢。”


    “那原因呢?”梁爽微皺起眉頭。


    “她的母親患上了災後沉睡症,想要維持人體的基本活性,需要大量的資金。”鄭葉說到這裏歎了口氣,


    “患有災後沉睡症的人有很多,很難有人支付的起高昂的維持生命的費用,以至於很多沉睡中的人都會隨著身體本身的機能耗盡而逝去,


    而且這種病,全世界的醫療團隊,都不曾攻克,也未曾找到原因。”


    災後沉睡症?


    梁爽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是在那場災難中爆發的吧?人類陷入沉睡,至今不醒。”


    鄭葉點點頭,“聽說專家們發現了一個共同的問題,那就是無論患者怎樣保持營養供給,體重都要比災難前減少了21克。


    有學者說,這是靈魂的重量。”


    聽到這裏,梁爽想到了十年前在那場全球災難中所發生的一幕,


    天空中現身諾亞方舟,


    在那一夜沉睡中的人們,靈魂都飛向了那裏。


    這很契合災後沉睡症,而且……


    靈魂都隨著諾亞方舟離開了,那這些患有這種病症的人,除非靈魂再度回歸,不然……


    就隻能一直沉睡下去。


    活著的人,不明白這一點,隻是想要給自己留下一份念想和希望。


    這是個可悲的事情。


    想到這裏,梁爽歎了口氣,話鋒一轉道:“陳雙呢?他去哪兒了?”


    “被單姐帶走了,送去了怪化急救院。”鄭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低下了頭,


    “很少有人會從那裏平安走出來。”


    “我相信他可以的。”梁爽暗暗握緊了拳頭,深吸口氣。


    “對了,吃過早飯後我們一起去逛商場吧。”鄭葉想到了什麽,“明天就是梁老太君的百歲大壽,去挑選一件禮物,怎麽樣?”


    聽到這話,梁爽猛地驚愣當場。


    片刻後,他笑了起來,重重點頭,


    “是要準備一件像樣的禮物,謝謝你,小葉。”


    “快吃飯吧。”


    “好!”


    ——


    走在繁華鬧市,有著高樓大廈,有著喧鬧的人流。


    但是街道上的行人們步伐匆匆,都是大包小包的帶著東西,像是要去著急的旅行一般。


    而這繁華的地方,多有店鋪緊閉店門,顯得又格格不入。


    梁爽一行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最後走進了一棟商業大廈。


    一樓是金銀首飾店,顯的冷清,多有櫃台甚至都沒有亮燈營業。


    那通往二樓的電梯上,擠滿了人群,接踵比肩,電梯似乎都承受不住那份重量似的,多有滯停。


    “看來第二次獸潮爆發的事情已經不是政府能夠管控得了的了。”梁爽將視線從那喧鬧的電梯處移至金銀櫃台前。


    “這位先生,獸潮真的要來了嗎?”那位年輕的女店員搓著手,眉頭緊鎖著,神情很不淡定。


    “為什麽要問我?”梁爽嗤鼻一笑,“我又不是那些深淵怪物們,我哪裏曉得他們的事情?”


    女店員被幽默逗笑了,嗬嗬笑道:“也是,也是。”


    “那棵玉白菜是真的嗎?”梁爽指著專櫃上擺放著的玉白菜問道。


    女店員盡量保持著微笑,搖了搖頭,“是假的。”


    “……你們不是有賣玉嗎?幹嘛弄個假的出來……”梁爽翻了白眼。


    女店員扯了扯嘴角。


    為了不給女店員帶來麻煩,鄭葉歪著腦袋笑問道:“請問給老人家過大壽,都送些什麽?”


    “過壽嘛,當然是以‘長壽’為主了。”女店員急匆匆的從一專櫃裏取出一棵玉鬆,“這可是上好的和田美玉精雕細刻而成,是由……”


    “多少錢?”梁爽打斷了女店員的講解。


    “這個……可能貴些。”女店員戴著白手套的手,輕盈的摩梭著玉鬆,“您看,這棵玉鬆的高度是……”


    “你直接告訴我多少錢就是了。”梁爽強調一遍。


    “60。”


    “萬?”


    女店員點點頭。


    “那不要了。”梁爽擺擺手,“還有別的東西嗎?”


    “先生,價格這方麵是可以講還的,其實我們還有鎮店之寶在的,隻是價格會更高,您可能更加接受不了。


    這棵玉鬆的話,如果您嫌貴,價格……”


    “不,我是覺得太便宜了。”


    女店員:???


    “鎮店之寶拿來我看看。”梁爽敲擊著專櫃問道。


    女店員愣了一瞬,旋即很快喜上眉梢。


    “先生,您稍等一下,我這就給您拿去。”


    在等著女店員將‘鎮店之寶’拿來的空隙裏,鄭葉輕拍梁爽的肩膀,笑問道:


    “60萬你也覺得便宜嘛?”


    梁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是挺便宜的呀。”


    “是嗎?”鄭葉輕挑秀眉,雙手壓在梁爽的肩頭,


    鄭葉整個人的身子都親昵的壓在了梁爽的後背,故作狐疑的甜甜問道:


    “是不是藏私房錢啦~”


    梁爽感覺到了後背傳來一陣柔軟,這個動作本就讓他紅了臉,鄭葉又這般可愛伊人的糯糯說話,


    頓時讓梁爽紅了耳根,結巴道:“這應該……不,不算藏私房錢吧?”


    “那你告訴我,你藏了多少呀?”鄭葉眨了眨人畜無害的美眸。


    梁爽咽了口唾沫,“一,一百萬。”


    “天啊,一百萬?!”鄭葉驚訝的像個沒有見過世麵的孩子,張大了嘴巴,“你哪裏弄來的呀?”


    “這……好像不方便說……”


    “嘁,那人家就不問了唄~”鄭葉翻了白眼。


    下一刻,她從梁爽的身上挪開,然後很自然而然的就牽住了對方的手。


    梁爽下意識的收了一下手,但很快就又主動的將其輕輕握住。


    兩人對視一眼,鄭葉吐了吐粉嫩的舌頭,嘿嘿一笑。


    梁爽唇角上揚,眸子裏泛起溫馨悸動之色。


    跟在身後的五名星傭看著這一幕,虞美人伸出手,遮住了呂小侯的眼睛,調侃般笑道:


    “少兒不宜呦,哦吼吼~”


    呂小侯羞澀的很,低著頭,紅著臉,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眾人皆是笑了起來。


    這裏的輕鬆歡樂與那些神情緊張的行人有著鮮明的對比,顯得他們一行人有些格格不入。


    太多的人,皆是皺起眉頭,看向他們。


    不久後,女店員小心翼翼的抱著方盒走來,輕穩的將其放在專櫃上,緩緩打開了盒蓋。


    “先生,這就是本店的鎮店之寶,金玉蟠桃。”


    有著一鑲著金絲作為玉色蟠桃紋理的‘小家夥’躺在綾羅綢緞裏麵。


    單單隻是欣賞這金玉蟠桃,看起來確實不錯,隻是尺寸有些小。


    梁爽嚐試了一下,勉強能用一隻手握住。


    “欸,先生,請您小心些,這金玉蟠桃可是價值150萬的物件,摔壞了的話……”女店員尷尬一笑,


    “我可賠不起。”


    “放心吧,摔壞了我來賠。”梁爽笑著寬慰一句,然後就打量起了各處的細節。


    “怎麽樣,喜歡嗎?”鄭葉睫羽微彎,笑問道。


    “我是挺喜歡的。”梁爽雙眼如炬,突然咦了一聲,手指著蟠桃底部的一處磕碰點,開口道:


    “這裏可不是我弄得,可別找我。”


    “這個您放心,我們不會亂來的。”女店員笑著點點頭。


    “那這裏是怎麽回事?”梁爽將金玉蟠桃放回盒中,攤攤手,


    “我雖然是個外行,但我也知道,金銀玉器皆看做工和完整性,你這鎮店之寶算是有瑕疵,而且在你們這一行裏,有瑕疵的東西,價格都不會太高。”


    女店員點點頭,“是的先生,這枚金玉蟠桃的價格原本是在600萬左右,隻是後來有了這一瑕疵,價格才會降至150萬。”


    鄭葉眨了眨眼睛,“哇哦”出聲。


    “600萬?你騙誰呢小妹妹。”梁爽嗤鼻一笑。


    女店員愣了愣,她一個即將奔三的人了,被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稱呼‘小妹妹’?


    梁爽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一口價,80萬,不能再高了,再高就不值了。”


    “這個可不行先生。”女店員連連擺手,為難道:“這個價格的話,我們老板也不會答應的,最少也要150萬的。”


    “那就叫你們老板和我談吧,怎麽樣?”梁爽收回手,認真道。


    女店員為難了,“這個……”


    “我男朋友是真的看上了金玉蟠桃哦,便宜些唄。”鄭葉甜甜一笑。


    梁爽愣了一下,斜著眸子看了她一眼。


    她也未免太自然了吧!


    弄得好像真的是情侶一樣……


    女店員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他們兩人,又糾結了半晌,然後就將金玉蟠桃給重新整裝起來,


    “請稍等一下,我來打個電話問一問。”


    “好。”梁爽點點頭。


    然後女店員就抱著金玉蟠桃走到了另一邊的僻靜地方,在那裏和電話裏的人交談起來。


    “主人,那是一件不錯的星器。”貝拉走上前來,小聲提醒道。


    梁爽點點頭,“我察覺到了,貝拉,你估計一下它的等級。”


    貝拉想了想,“妾身覺得……應該是橙峰之上。”


    “我覺得也是呢,如果是這個價格能夠拿下的話,那就是真的賺了哦。”鄭葉抬起青蔥玉指,撥動著紅唇,


    “如果80萬拿不下的話,我可以再出50萬哦。”


    聽到這話,梁爽一驚,“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存的唄,可是我全部的家當呢。”鄭葉撅起嘴巴,可愛極了。


    “統戰局的福利這麽高的嗎?”梁爽想了想,“壞了,我貌似還沒有和溫元駒討論這個話題呢!”


    說話間,他就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可是卻被鄭葉給製止了,“這件事不急啦,還是先想辦法將這件漏網之魚給撿到再說吧。”


    就在這個時候,女店員已經抱著‘鎮店之寶’走了過來。


    從她此時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商討的結果並不滿意,但又不像是‘死’的。


    “先生您好,能麻煩您再多等十幾分鍾嗎?”


    “怎麽了?”


    “我們老板說要親自來一趟,價格的話,她想親自和您談。”女店員解釋回答。


    “可以呀。”梁爽點了點頭。


    “多謝您的理解。”


    女店員將金玉蟠桃收納起來,端著兩杯不知道泡了什麽的茶水過來,分別遞送到梁爽和鄭葉的手中。


    然後依次又給五名星傭送去。


    這種待客之道,梁爽很滿意。


    約莫過去十五分鍾的時間,一個身穿機車服的女人摘下了頭盔,幹淨利落的甩了甩青絲秀發。


    她的身材簡直是最勾男人眼睛的s型身材,完美至極,而且也很年輕,年紀約莫也就20幾歲。


    “老板。”女店員打了聲招呼。


    正在喝水的梁爽一下子被嗆到了。


    “這麽年輕的嗎?!”


    “是不是身材絕了?”鄭葉笑彎了眼睛,像是兩片月牙。


    “絕了!”梁爽脫口而出,但很快意識到問題,趕忙擺擺手,“和你比差遠了!”


    鄭葉無奈一笑,“我記得她,她的身份,可能更絕呦。”


    “是哪位要購買本店的鎮店之寶?”


    還未等梁爽開口去問鄭葉這個身材絕妙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麽身份,那女人就已經走上前來。


    “是我。”梁爽將紙杯放在一旁。


    “你好,我是薛星蓉,本店的店長。”女人左臂夾著頭盔,伸出右手。


    梁爽看了一眼鄭葉,見到後者笑著點頭後,他才伸手握住了那玉指,“你好,魏半塘。”


    “哦~我說怎麽看著你這麽眼熟呢,原來你就是魏半塘呀。”薛星蓉淺淺一笑,收回了手,


    “如果不介意的話,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價格怎麽樣?”


    “好啊,我們正有此意。”


    “那……請隨我這邊來。”


    薛星蓉從女店員的手裏接過承裝著金玉蟠桃的盒子,在前麵帶路,每個拐角處都會停下來等一等未曾跟上的人。


    最後,在薛星蓉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了一處辦公室。


    屋子裏的陳設很簡單,有著一方辦公桌,還有一方茶桌,上麵擺滿了茶具,梁爽大眼一觀,便知道這些茶具不是便宜貨色。


    薛星蓉請眾人坐下,她將金玉蟠桃打開,放置在了茶桌空處,然後就坐在了另一處的皮椅上。


    梁爽很詫異,茶桌後麵有一把不錯的太師椅,為什麽她不坐在那上麵,反而是另外挪來這把皮椅。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魏半塘先生,咱們就直接開門見山好了。”薛星蓉探出食指,指了指盒子內的金玉蟠桃,開口道:


    “我其實並不是它的真正主人,但我完全可以代理將它賣出去,價格最少150萬。”


    “……”梁爽依靠住沙發,翹起了二郎腿,“這個價格我們沒有辦法接受,我的心裏價位,是80萬。”


    “80萬是拿不走的。”薛星蓉輕咳一聲,


    “它的主人是我的堂哥,如果不是急需用錢,他不會就這麽便宜的賣出去他一直視若珍寶的金玉蟠桃。”


    “金玉蟠桃的主人,是薛星淵嗎?”鄭葉眨了眨眼睛問道。


    薛星蓉看向她的眼睛,猶豫片刻後點點頭,“是的。”


    “那他需要錢來做什麽?”鄭葉頓了頓,


    “薛家的財力雖然不如希望集團,但也是中州數一數二的年輕企業,薛星淵更是年輕創業者的楷模人物,他應該不缺錢的才對呀。”


    “這個恕我無可奉告。”薛星蓉將視線轉移到了梁爽的身上,繼續開口道:


    “魏先生,150萬,這個價格你比我清楚,它究竟有多低。”


    梁爽思忖片刻,“一百萬,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值。”


    “不行。”薛星蓉堅定的搖了搖頭,


    “其實這件金玉蟠桃是今天才開始售賣的,你們很巧是第一批客人,我想無論是以哪種角度來定下價格,它都不隻是150萬這麽廉價。


    如果不是因為希望集團的二少爺在昨天受傷,想來金玉蟠桃的主人也不會掛出這麽廉價的價格在這裏售賣。”


    鄭葉插嘴問道:“是因為薛優優的關係嗎?”


    薛星蓉沒有回應這個問題,繼續說道:


    “星光拍賣所需要鑒定7天,才可以競拍,金玉蟠桃的主人等不了那麽久,


    他需要的是150萬來解燃眉之急,但如果7天之內沒人售買的話,他就不賣了。


    說白了,金玉蟠桃的主人也不舍得賣出它,這也算是他的不舍,也是一場命運的豪賭。”


    說到這裏,薛星蓉堅定道:“150萬,一分不能少,如果魏先生真的和它有眼緣的話,還請不要再討價還價。”


    聽到這些話,一下子讓梁爽陷入了更加難以取舍的地步。


    這金玉蟠桃確實是一件星器,而且品質不會太差,但如果是100萬以上的話,那就有些令他囊中羞澀了。


    而且100萬就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畢竟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為奶奶準備賀壽的禮物來的。


    一旁的鄭葉瞧見梁爽的猶豫不決,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薛星蓉,笑問道:


    “聽說薛星淵收藏有一副《鬆鶴延年圖》,曾經掛在星光拍賣所競拍,起拍價是100萬,但最後卻流拍了,不知道現在他這幅畫有沒有賣出去?”


    “這幅畫暫時不賣。”薛星蓉搖頭道。


    “可以賣的。”鄭葉站起身,走到金玉蟠桃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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