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宅後院的半塘圓池的水依舊為半塘,哪怕帝晨兒吸水半刻,依舊未曾讓其減少分毫,這其中的蹊蹺謎團始終困擾著他,但奈何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


    此時的帝晨兒正坐在安排好的客房中,玉憐怡則是出去幫襯著魏家正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魏家人忙碌了一天,也算是送走了魏老太君。


    一時想不明白魏老太君是個什麽意思的帝晨兒躺在床上,安靜的看著窗幔,時不時搔首撓頭,嘀咕一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沒頭沒尾,很難讓人想清楚。


    還有昨夜魏老太君出現在自己房間和玉憐怡房間的事情,也有太多的蹊蹺和不能理解。若是有靈力波動的話,帝晨兒不可能不在第一時間察覺,很顯然這並不是什麽術法。


    “老太君,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帝晨兒嘀咕一聲,將腦袋埋進了棉被裏。


    咚咚咚。


    “帝公子,你睡了?”


    房外傳來玉憐怡的問話聲,帝晨兒回應一句,隨即下床坐起身來,指尖朝著桌案上的蠟燭點去,搖曳的燭光照亮了房間,玉憐怡招呼了一聲,也在這時推門而入。


    瞧得她並不慌張著急,反而蹙眉,帝晨兒倒水遞送了過去,問道:“想什麽呢?”


    “方才立青道長過來了。”玉憐怡接過涼白開後一飲而盡,抬皓腕沾拭去水漬,道:“他說這不能算是送走了魏老太君,說是頭七的時候老太君還會回來見家人最後一麵,且需要在家守孝三年,以示孝道,這樣才算是為魏老太君祈福送壽。”


    看來李靖還沒有離開陳塘關,帝晨兒皺眉問道:“這怎麽了嗎?”


    玉憐怡反問道:“這是妖族的習俗嗎?”


    “妖族不是這樣的,我還以為人類都是這般送走人的呢。”帝晨兒坐在圓凳上,思襯了片刻,說道:“狐族也有送人的儀式,和祈福的儀式相差無幾,皆是祈福與支撐天穹狐宮的古樹,送上自己的靈氣,然後便會送歸祖墳,而靈氣和祈福則意在引路。”


    雖然在妖族之中才呆了兩年,但畢竟是青丘狐帝,可是狐族中卻從未聽說過什麽頭七和守孝三年的事情,顯然並非妖族習俗。也顯然,這也並非是人類的習俗。


    想到這,帝晨兒道:“立青道長的道行甚高,既然他都這般說了,那就按照他說的辦吧,想來他也不會做出對魏家不利的事情,而且老太君能夠回來再見家人一麵,這也未嚐不是一件壞事。”


    玉憐怡微微頷首,納悶道:“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帝公子,你說立青道長的道行甚高這一點,恐怕魏大叔不會這麽認同,而且陳塘關的百姓想必也不會認同,所以正因為這事,魏大叔正犯愁呢。”


    “這有什麽好犯愁的?”帝晨兒皺眉道:“哪怕立青道長說的並非能成真,但既然有著這麽一絲希望,那就照做便是,何故犯愁?因為要守孝三年嗎?”


    玉憐怡解釋道:“魏大叔是個孝子,他不在乎守孝三年,可是隨著立青道長來了之後,子書劍門的宗主不請自來,還請來一位茅山道長,聽說茅山道士的名頭在那一帶很響亮,那茅山道長二話不說就開始做法,法後沉著臉就說這事他不能言語,慌忙便走,可是越發這樣,魏大叔就越是好奇,也越是臉色凝重。”


    說至此,玉憐怡歎了口氣,“那茅山道士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雖不收錢貝,但卻說魏老太君是血死,說是被不肖子孫給殺害的,還說老太君必然死不瞑目,這不說還不要緊,話一出口,魏大叔氣的不行,一邊讓家丁們去尋魏半塘,一邊詢問茅山道士怎樣才能讓老太君走的瞑目。”


    她將話說到這裏,有些牽強開口,帝晨兒問道:“那茅山道士說什麽?”


    玉憐怡猶豫道:“他說要找到老太君的屍體,停辦葬禮,不葬衣冠塚,且將屍體給火燒......”


    “啪!”


    話音未落,帝晨兒猛拍桌案,憤然起身,“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來時怎樣來,去時怎樣去,怎可火燒!?荒唐至極!”


    “是呀,這茅山道士不就是在胡說八道嘛,可問題是,魏大叔不知怎的就信了他這荒唐話,不然也不會對立青道長的話有猶豫。”玉憐怡蹙眉長歎一口氣,“兩邊說的一個靠譜卻不符合禮節,一個完全在胡說八道卻牽扯老太君是否走的安詳,唉......帝公子,你說,該信誰的?”


    帝晨兒思襯道:“這不是我能說了算的,畢竟是魏家的家事,但如果讓我站在他們的立場選擇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選立青道長。”


    “為什麽呀?”玉憐怡不理解,這個在陳塘關內出了名的不算卦卻擺卦攤的道長,怎麽說也沒有一方有名氣的茅山道士的話來的......想到這裏,玉憐怡有些接受不了,便趕忙搖了搖頭。


    帝晨兒道:“托塔天王李靖,自然要比一個沒安好心之人請來的道士說的在理。”


    聞言,玉憐怡秀眉緊顰,摸不著東西南北。


    未等她來得及開口多問,帝晨兒重揮袖,朝外走去,“走,我們去會會那位茅山道士。”


    ——


    一路上,帝晨兒已將有關立青道長和昨夜跟蹤魏半塘出去後與子書劍門發生的事情細枝末節的全部告訴了玉憐怡,聽聞這些的後者顯然更在乎那位顯出法相被生死劍曹磬真給一劍震退的威嚴神仙。


    走廊上,玉憐怡緊跟步伐,問道:“帝公子沒有騙我吧?”


    被帝晨兒回頭看了一眼,玉憐怡嘿嘿傻笑,自問自答道:“帝公子何時騙過我了,嘿嘿,習慣性誇張問上一問,帝公子可別較真兒。”


    自然不會同她較真兒,對於仙神的事,人類最為在意,一時因驚訝而習慣性出口求真發問,自然也沒有什麽不對,至少自己也真的是沒有騙過她什麽,隻是隱藏罷了,也沒什麽心虛。


    俄頃,帝晨兒和玉憐怡來至二進的客廳內,魏大權做與主位,緊接著便是一位滿臉剛正肅穆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後站著三位負劍青年,眉宇間多有殺伐,眼睛裏遮蓋不住一抹不懷好意的神色。


    在其下位,便是一位頭戴藍巾道帽,身材消瘦高挑,一身簡潔藍條布衫的中年男子,一手捋著山羊胡,一手拖著一麵八卦小鏡,有模有樣。


    再下位便是清風樓賽掌櫃和一些陳塘關的修士好友,而立青道長則是持著他的幡站在椅後,正閉目養神,與世不爭。


    當帝晨兒和玉憐怡剛剛踏入門檻的那一刹那,除卻立青道長和那位滿臉剛正肅穆的中年男子外,其餘人皆是將視線齊刷刷的看向帝晨兒,一時間坐在主位上的魏大權猛的站起身來,本就憂心忡忡過的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四下驚慌之容。


    這裏在坐的人,不是與這位妖王素未謀麵的道長,便是有過幾麵之緣的修士,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燕地首屈一指的劍門宗主,這位妖王雖有消去妖氣,但這肯定會被認出,到時候魏家勾結妖族,這種荒唐的罪名便會被做實,著實是一場無妄之災,或者是......血光之災。


    魏大權趕在有人站起身來的時候,提前又將這位妖王給客氣的推出房外,一邊客氣的對屋內眾人解釋成家丁有事來找,一邊暗示這位妖王,莫要進屋。


    “帝公子,你這是作甚?”魏大權捏著嗓子緊張問道。


    帝晨兒無奈一笑,“我隻是想來會一會子書劍門和那位茅山道士,既然主子不歡迎,那便不去好了。”


    說至此,他擺了擺手,悠然轉身,提醒道:“不必理會世俗,更不要聽信子書劍門請來的道士,立青道長的話,方才是你應該去選擇的,他不會害你,不會害老太君,不會害魏家,就這麽多嘍。”


    聞言,魏大權皺眉看著就要離開的妖王,猶豫了一瞬,趕忙又是迎上去,“帝公子,此話怎講?”


    本就不喜歡擺譜的帝晨兒自然沒有擺譜,說道:“陳塘關內走出數位大神,皆為李家,城外有座三太子廟,香火讚頌三壇海會大神哪吒之功德,雖如此,那托塔天王李靖畢竟出身與此,仙神不爭凡塵,但卻一心庇佑一方平安,更何況是故鄉。”


    “帝公子,這又是何意?”


    雖然魏大權深知陳塘關內走出仙神,可是與今日之事又有何等聯係,有些無頭無尾。


    帝晨兒問道:“立青合而為何?”


    聞言,魏大權稍作思襯,忽的一怔,回首看了一眼正站在門檻處的玉憐怡,見其點頭後又朝著屋內閉目不言的立青道長看去,深深咽了口唾沫。


    “這可不能胡說呀,帝公子,你確定嗎?”魏大權凝眉肅穆,此事不可兒戲。


    帝晨兒笑道:“你可以問他一問,說與不說就是他的事情了,不過他不說的幾率大些,不然為何要一直隱藏真實身份在陳塘關擺卦?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什麽,信與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間。


    至於那子書劍門,不妨也告訴你,那日我可不僅是將魏半塘給帶了回來,還是在子書劍門七位弟子的劍下將他和兩位富態子弟給救了下來,且劍門子弟被我給殺了。”


    魏大權驚詫,“怪不得子書劍門不請自來,原來是這樣!”


    就在說話間,清風樓的賽掌櫃已經安撫了屋內眾位同這妖王有過幾麵之緣的同仁修士,自己則是不敢拖遝的從屋內走來,與站在門口處的玉憐怡簡單寒暄幾句後,便看到魏大權那副驚愕模樣。


    在帝晨兒同他打了聲招呼後,賽掌櫃這才有了理由靠近,迎上前去,抱拳客氣行禮。


    “賽掌櫃客氣了。”帝晨兒抱拳回敬一禮,笑問道:“自本王首次入得陳塘關時,就挺喜歡賽掌櫃的性格,本王打小就有一個荒誕的想法,想著三界大同,若是賽掌櫃不怕的話,本王願出金,賽掌櫃在我妖族之中再開一家清風樓,不知這個提議怎樣?”


    賽掌櫃為難擺手,“妖王就不要打趣在下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本王也不刁難賽掌櫃了,不過這清風樓的招牌倒是令本王喜歡的不得了。”帝晨兒笑問道:“這樓名取自何意?”


    賽掌櫃笑道:“在下兒時有做過一夢,一位大能說‘遇事不決,可問春風’,我一覺醒來喜歡的不得了,雖然不曾認識那位大能前輩,但心中滿滿佩服之情,這也是清風來意,若今生依舊在仙道上行走,真想見見那位大能前輩,隻可惜,在下的仙道渺茫不可期,不知今生可還有希望見他一麵。”


    “會見到的。”帝晨兒堅定道:“未來可期,隻要賽掌櫃不放棄,就一定能見他一麵,哪怕是在人群之外踮起腳尖遠遠瞻望,也是開心的。”


    “承蒙好意。”賽掌櫃抱拳表示感謝。


    然後賽掌櫃便問了對於眼下之事的看法,也是先問了立青道長所言是否是妖族之中的禮儀,對此,帝晨兒看了一眼玉憐怡,隨即如是回答。


    賽掌櫃問道:“老魏,我總覺得那子書劍門來者不善,但這畢竟是你的家事,老太君的事亦不可兒戲,所以......你現在怎麽想的?”


    “已有定論。”魏大權行禮告退,有些藏不住自己的氣焰,這一點和魏老太君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賽掌櫃也緊跟著進去,像是保駕護航一般。


    “看來是不需要本王了。”帝晨兒無奈笑笑,依靠著牆麵,沒有要走的意思。


    玉憐怡見狀也沒有再進房間,她也不想像那位立青道長一般被隔離在外,那樣會顯得不自在的,所以就走到帝公子的身邊,笑問道:“生氣了?”


    “那倒不至於。”帝晨兒聳肩道:“若是換做賽掌櫃,這件事也不可能就那般容易解決,更何況是魏大權?”


    玉憐怡一驚,“帝公子是說......”


    話還不等她說完,屋內就傳來魏大權的送客聲。


    “鄭宗主,若今日你是來問罪的,那便請回吧!”


    “你瞧。”帝晨兒歎了口氣,“我可沒告訴他,對方知道那幾人是我殺的。”


    說著,他便‘不請自來’的走進了屋內。


    ——


    那位站起身來的剛正肅穆中年男人便是子書劍門第二代宗主,鄭元良。


    如今已有三十二歲,六年前開始執掌宗門大小事務,三年前正式接管宗主之位,也是在他接管之後,子書劍門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鯉魚躍龍門,一躍便躋身燕地最大宗門。


    其中原因天下皆知,其女鄭灩被天劍仙宗的最天才年輕劍仙看上,已定下婚約,便在今年入冬後的號準備結婚大典,當然,結婚大典以及儀式皆在天劍山上。


    有著天劍仙宗為其撐腰,鄭元良底氣十足,又怎會怕陳塘關內,家底殷實的地方修士?


    “魏大權,你可知你方才說的是些什麽?”鄭元良雙眼一眯,“我至此地不是吃閉門羹來的,今日若非感魏老太君名望,子書劍門又怎會來你這破敗之地?”


    魏大權怒指與他,“老子不怕!”


    鄭元良冷哼一聲,“此番一行,宗門跟隨上百弟子,非同行不可,魏大權,本宗主給足你的麵子了,還特意請來茅山展道長,這是禮,道長好言提醒,安排老太君葬禮事宜,這是德,此番你倒好,硬是趕客,你這是不仁不義!”


    “怎麽,子書劍門的人也懂得仁義禮德了?”


    恰在此時,一襲白衣單手負背,立在門口,話語中愣是叫子書劍門下不來台。


    “好小子,膽兒挺肥!”鄭元良看這少年一眼,輕嗬問道:“就是你小子對著魏同仁說了些什麽?還是說,那句‘問罪’也是從你口中得知的?”


    帝晨兒曬笑道:“你也不必在這裏藏頭藏尾,主家既然不怕你,我更不懼你,不如就由我來點明好了。”


    他環顧四周修士,同立青道長對視一眼,雙方不忘抱拳,惹得各方修士皆是不明所以的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立青道長,旋即便聽得一襲白衣如是說道:“魏半塘昨夜攜千年人參出城,三太子廟前同子書劍門做交易,隻是太過年輕,被後者玩弄於股掌之間,若非我及時趕到,恐人死物丟。”


    鄭元良陰沉著臉問道:“所以,你就將他們都給殺了?”


    “不然呢?”帝晨兒嘴角微揚,“留著禍害陳塘關百姓嗎?”


    聞言,跟在鄭元良身後的三位年輕弟子就要拔劍殺人,可是卻在這時候,宗主鄭元良突然拍手叫好,大笑道:“殺得好!”


    眾人皆皺眉,帝晨兒側首問道:“當真好?”


    “當真好!”鄭元良眾目睽睽之下抱拳對他,道:“多謝這位公子替本宗主清理門戶,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追查那七個背叛宗門的禍害,既然被這位公子截殺,自然是護一方平安的好,感激不盡。”


    帝晨兒猶豫片刻,哂笑道:“謝倒是不必。”


    鄭元良笑問道:“這位小兄弟,不知你師從何處,落得怎樣宗門,名諱為何?”


    帝晨兒不假思索道:“師從桔梗劍宋譚芸,落在藍碑,名諱嘛,姓紅,單字為多。”


    “紅多?”


    “正是。”


    聽到這話,一旁的玉憐怡蹙眉快走幾步來到帝晨兒的身後,偷偷扯了扯對方衣角,輕聲問道:“你害我?”


    帝晨兒瞥她一眼,搖頭以對,隨後便看到聽到鄭元良念叨這個名字,隨後突然冷臉,當眾怒指與他,“我看,你是妖!”


    話音落罷,身後三子盡是拔劍,百十道靈氣波動自房外而起,刹那間便包圍了整座魏宅。


    一人刺劍而來,另有兩人正結成兩劍劍陣,帝晨兒袖袍一揮,七星誅天已然我在手中,“此一劍,乃藍碑之劍!”


    話語間,逆星河已動,劍光一閃而過,速度之快驚豔眾位修士。


    劍走如星鬥順轉,劍柄猛擊在那刺來一劍之人的小腹,趕在結陣二人結成陣法之前,劍光化作北鬥之狀,繞過鄭元良,僅此一擊便將那瞪大眼睛的二人給震飛而出,撞壞了屏風,震倒了座椅。


    “鄭宗主,我藍碑劍門雖不是什麽大門大派,但僅我一人便可清理你百十號弟子,更何況有我小師妹在此坐鎮,想來你也不會在魏老太君的葬禮上,多行不禮之事吧?”帝晨兒收劍,指向正站在原地露出驚愕之容的玉憐怡,補充道:“我小師妹的名號,想必天下修士皆知,哪怕是天劍仙宗的奇無單,我師妹也不懼怕半分,更何況她如今不再出手?你不會逼她出手吧?”


    鄭元良瞪目製止了三位弟子的狼狽再出劍,旋即看下玉憐怡,問道:“敢問姑娘名諱?”


    早就不知帝公子到底在打什麽注意的玉憐怡心中叫苦,卻也極力配合的做出倨傲姿態,“玉,玉......”


    “我小師妹的名諱豈是你不入流的宗門可聞!?”帝晨兒怕她露餡,趕忙趾高氣揚的話鋒一轉,“鄭宗主,魏家的事兒,自有魏家做主,咱們這些旁人仁義禮已至便可,不必趕鴨子上架,鬧得不愉快不是?”


    飽經風霜的子書劍門宗主鄭元良猶豫了片刻,旋即便嗬嗬笑著獻媚道:“是,紅公子說的甚是有道理,甚是有道理。”


    聞言,帝晨兒看了一眼已經行至魏大權身前的立青道長,問道:“立青道長,有些事在下不明,事後不知可否同道長聊聊?”


    “自然可以。”立青道長微微淺笑。


    “好,那我便先退下了。”


    說著,帝晨兒便手負與背,行走而出,玉憐怡收到其眼神暗示,走在其前,好生一副大家高人做派,帝晨兒忍不住想笑。


    來至休息的客房。


    “帝公子,你幹嘛非要將話題扯在我身上呀,我很笨的。”玉憐怡喝了杯茶壓驚。


    帝晨兒笑道:“他哪裏是問名諱?他那是摸底細呢。”


    玉憐怡苦道:“可是藍碑也不是什麽出了名的大宗門呀。”


    “以後就是了。”帝晨兒笑問道:“怎麽,怕了?”


    玉憐怡委屈道:“是怕了,萬一日後他們找上門來,藍碑又該怎麽辦。”


    帝晨兒笑道:“那就讓藍碑變成那般不就行了?”


    玉憐怡歎了口氣,“帝公子說的倒是簡單呢。”


    “快了。”帝晨兒若有所思的看著屋外的雨,沒有在做任何回答。


    ——


    ——


    桃柳秘境中


    躺在擔架上的藍碑劍門大師兄嬴治,緩緩的睜開眼睛,一開始已經習慣自己全身不能動彈的他,隻是眼睛一直在掃動,想著將當下的環境看一遍,可是當他看到這小院內此時無人之後,下意識叫了聲“小師妹”,突然自己就給愣住了。


    他驚奇的瞪大眼睛,動了動手指,雖然僵硬,但卻能夠動彈,這使得他瞬間掛上的笑容。


    適應了好些時間,他終於是依靠著自己的力量,做起身來,也看到了小院外有著幾人,可皆不是熟悉的藍碑子弟,他欲要走下擔架,可是長久不動彈的身子還不能適應,“噗通”一聲摔在地上,來了個狗啃泥,好生狼狽。


    很快,聽到動靜的青靈兒急匆匆的跑來,看到正在地麵上爬著的消瘦男子,趕忙去攙扶他。


    “公子,你不可以亂動的,前輩有交代,說你需要靜養,需適應幾日才可以走動。”


    看到這位有著狐狸耳朵和尾巴的狐妖,嬴治大喝一聲,“滾開!”


    這可嚇愣了青靈兒,不敢再靠近這個抵觸自己的人類,緊顰秀眉,弱弱問道:“你是討厭我嗎?”


    嬴治沒有說話,自己給自己翻了個身,躺在地上沒有再胡亂動彈。


    “對,就這樣乖乖的躺著就行,如果需要的話,你就叫我一聲,我來......”


    “滾。”


    青靈兒嚐試性和他說話,不料這位大師兄油鹽不進,正眼也不瞧上一眼,便直接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話來。


    本來還想著多和這位‘可憐人’聊會天呢,既然對方的態度這般強硬,青靈兒也隻好作罷,去廚房拿了一盤吃食和一碗清水來,給其放在身旁,弱弱道:“前輩說了,填飽肚子,多喝水,有益於康複健全。”


    眼看著這人類倒吸一口氣,青靈兒趕忙果斷離開,她可不想再聽到對方的不識好人心。


    原本心情還算不錯的青靈兒,被嬴治弄得有些心裏不舒服,鬱悶的離開小院,去找那個一直被劍給彈開的小屁孩聊天去了。


    妖途醫聖和劍尊天羽正在施法救人,九頭雉雞一族的長小姐至今還未曾睜開眼來,小妮子瑤瑤常常堆泥人,累了就自個兒跑去偏房內休息,在這小洞天內,馮仗劍也就是現在唯一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了,雖然他一門心思都在征服那柄黃金劍上。


    馮仗劍已經可以簡短的握住軒轅劍了,哪怕結局依舊是被彈開,但也是心中開心的不得了,按照他自個兒的推測,不出七天,一定能夠征服它。


    此時,馮仗劍正坐在地上揉著半瓣被摔疼的屁股,看著懸空的軒轅劍犯愁。


    “感覺怎麽樣了?”青靈兒走來,在他身邊坐下,儼然一副大姐姐姿態的關心道。


    馮仗劍揚起眉毛,“很快了。”


    青靈兒笑問道:“沒有打腫臉充胖子?”


    “這有什麽好裝的。”馮仗劍咂嘴道:“收服它,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已經和他說過很多話的青靈兒遮唇竊喜,覺得和這個小屁孩聊天很有意思。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已經休息的差不多的馮仗劍站起身來欲要去征服軒轅劍,可就在這時,忽然就聽到小院內的哭聲,兩人一驚,異口同聲,“瑤瑤?!”


    旋即飛速趕去。


    聽得哭聲的還有另一邊的劍尊天羽,他睜開眼來,望向小院,呢喃道:“那人類小子醒了。”


    涯辰輕“恩”一聲,旋即提醒道:“專心。”


    ——


    睡醒後的小瑤瑤有些口渴了,所以從炕上爬下來後,就眯著眼睛朝廚房走去,原本並沒有注意什麽,喝過水後,精神抖擻,看到了那幾塊吃食土豆,和那個不知怎麽從擔架上下來的,閉著眼睛睡覺的人。


    看到吃的東西,她的肚子就咕嚕嚕的叫起來,撓了撓頭,走到那人身邊,抓起一顆土豆就往嘴裏塞,可是就在這時,嬴治突然睜開那雙狠厲的眼睛,嚇得小妮子一個屁股蹲,蹲坐在了一枚石子上。


    原本嬴治還以為是那隻妖又來叨擾他了,可是誰料竟是一個可愛的小妮子,不由的令他想起了與自己分散多年的妹妹嬴虹,記得妹妹分開前就是這般大小。


    可是不等他說些安慰的話,小妮子挪了挪屁股,噘著嘴,將屁股下的石子給掏出來氣哄哄的仍走後,就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手中還死死握著土豆,哭的很厲害。


    嬴治僵硬的爬起身來,欲要抬手抹去小妮子眼角的淚水,可就在這時,忽然感覺到一股劍氣衝刷而來,下意識間,慌忙扯開僵硬的手,然後就感覺到一股薄弱的劍意自手邊衝過,便看到擔架上的布麵被鋒銳的東西給割劃開來,緊接著便聽到一男聲厲聲喝問:


    “住手,你想做什麽!?”


    青靈兒率先一步匆匆趕到,將嚎啕大哭的小妮子趕忙抱入懷中,猛地一個後撤步,遠離了這個昧良心的人類,緊接著便有馮仗劍右手成劍指,擋在二人身前,警告道:


    “你最好不要動,再動一下我對你不客氣!”


    原本還要安慰小妮子幾句的嬴治果斷冷了臉,又來一隻妖,況且看著他們對小妮子的愛護程度還算貼心,於是就沒有說話的躺在地上,對此不問不顧。


    青靈兒一邊晃著身子,哄小妮子開心,一邊安慰道:“瑤瑤不哭,不哭,誰欺負你了和姐姐說,姐姐替你打他,不哭哦,乖,瑤瑤最乖了,不哭......”


    這哭聲愈發使得馮仗劍麵色陰沉,他可是留下來照顧小妮子的,若是被人欺負嘍,他這就叫做辦事不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後怎麽仗劍走天涯?!


    這口氣,非出不可!


    臉色一沉,劍指猛地便朝躺在地上逍遙的藍碑大師兄點去,下一瞬,九道劍氣惹來九股清風,飛速朝著嬴治飛去,他意在教訓這個人類,可是忽有一道強悍劍意從對方體內噴湧而出。


    刹那間,一柄仙氣所凝之劍赫然懸在正慢悠悠坐起身來的嬴治頭頂,將那九股清風劍意給瞬間震向四周。


    在馮仗劍的世界裏,對方一劍即出,自己那九柄飛劍便瞬間被震開,原本意在教訓,隻是不料這人類如此囂張反抗,一時更是氣大,放下狠話:


    “你給我等著!”


    旋即九柄飛劍駐停,劍尖指向藍碑大師兄,繼而另有九柄飛劍飛出,十八柄飛劍自四麵八方刺出,隻是威力不怎麽驚人,看在嬴治眼中,除了看不見這劍之外,其餘皆是如同小孩子過家家。


    十八股清風劍意朝飛速朝自己而來,嬴治僵硬抬手,握住那柄長劍的瞬間,無數劍氣如同鐮鼬一般四散開來,僅僅一息之間,便精準的將十八股劍意給震退。


    “妖,你意圖傷我在先,此時雖無力斬你,但亦可重傷與你。”嬴治拄劍緩緩站起身來,冷目看向那隻叫囂的小妖,“我知道你出手的原因,但你不問清楚狀況便向我出手,這著實有些太不理智了吧。”


    馮仗劍喝道:“不是你欺負的瑤瑤,難道還有別人麽!”


    嬴治看向嚎啕大哭的小妮子,問道:“可是我欺負了你?”


    小瑤瑤一邊委屈的大哭,一邊哽咽道:“是你是你,就是你,啊啊啊啊......他欺負我......劍哥哥......”


    嬴治愣了片刻,心中暗道:“怎麽小妮子都愛胡攪蠻纏?”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馮仗劍聽到那一聲劍哥哥,對這個人類更加的火大,右腳沉沉一踏,十八股清風劍意再度朝著那個人類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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