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青鸞宮主的直言,穀葉君反倒不曾否認,他輕哼了一聲,“青鸞,你若當初許了那事,今日就不會再有著這般複雜的局麵。”


    青鸞垂眸,看了一眼被抱在懷中的骨肉,神色間似是在思襯著什麽大事,緊顰秀眉,就是打量著小丫頭馮笑笑。


    馮笑笑同樣皺著眉,大眼睛裏看的見對母親的那份擔憂。


    “娘親,您和爹爹是怎麽了?”馮笑笑伸出手來,撫在了青鸞的側臉之上,“娘親,你們和好吧,好嗎?”


    青鸞眸中有著那份母愛,同樣也有著那份憂愁。


    “笑笑,你爹他......”說至半言,青鸞無奈又將這話給咽了下去,寵溺的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扭頭再看穀葉君時,神情再變的鐵青。


    青鸞問:“你做這些當真隻是為了那一事?”


    穀葉君斷然點頭,“隻為那一事。”


    “你有問過笑笑嗎?”青鸞眉心緊皺,“笑笑也是我的骨肉,我身為她母,難道便舍棄孩子的開心快樂,去讓她做一件她所不想去做的事情嗎?”


    穀葉君搖了頭,堅定道:“笑笑別無選擇,她必須坐上那個位置。”


    麵對穀葉君的堅定,青鸞長呼了口氣,“羽山青鸞宮的宮主之位,你以為對孩子而言,權力要比的自由快樂更重要嗎?”


    青鸞宮主此言即出,還未曾落音,便掀起了一片的嘩然。


    “小丫頭做我們的宮主?開什麽玩笑呢?”


    “怎麽可能!她資質尚淺,又無經驗,青鸞宮還怎麽得到庇護?”


    “這不可以,青鸞宮主護了我們數千年,怎麽能說換就換呢,還換給一小丫頭片子,這,這......豈不是對我們這些依附青鸞宮的子民的一種舍棄?!不行!絕對不行!”


    “若是宮主真要退位,那也絕不能讓給這小丫頭片子,風鸞大人尚在,她才是最佳的人選。”


    ......


    輿論之言呈現一邊倒的趨勢,這也是必然之所在。


    青鸞宮建立已有數千年之久,青鸞宮主又深得民心,且實力強悍足以庇護子民,仁政之施,怎可能說換就換,又怎能換給一個百年修為的小丫頭片子?


    “住口!”穀葉君冷喝一言,“你們懂什麽!你們這些好吃懶做又想得到庇護而不流血犧牲的自私之徒!你們可知我女兒將來的實力前途不可限量?!一群無知的家夥!”


    穀葉君深吸了口氣,那一言算是被強硬的給壓了下來,長長鬆了口氣,待到他沉著了下來,話鋒一轉道:“難道你們到現在還不曾明白南蠻如今的窘狀嗎?!一南蠻所分三大山係,雖有南蠻之盟,但卻達不成統一團結之心。


    若想南蠻強盛,若想南蠻足以匹敵華夏,再不受華夏侵擾,唯有像華夏那般的達成一統!”


    “說的輕鬆!”青鸞斷然反駁,“你以為本宮不曾在南蠻之盟中如此言過嗎?你錯了,整個南蠻都知道必須一統,可這一統到底有多難,你親身體會過嗎?”


    穀葉君冷嘲一笑,“那是你們不曾找到問題的關鍵點!”


    待到一切安靜,穀葉君解釋道:“為何達不成一統,原因就在於三大山係中沒有一人能夠勝任南蠻之主!崖蛇大蟒,雪山雪老還有你青鸞宮主,你們三人其中任何一人去做那南蠻之主,都無法服眾,且三人誰都想自己去做,那麽南蠻何時才能一統!?”


    拋出問題,解決問題,這是穀葉君最為擅長的說服之技。


    穀葉君所言一語中的,當真容不得反駁,他繼而言道:


    “隻要有一人可以得到南蠻的認可,且要勝過你們三人百倍,那麽便足以服眾,南蠻便足以一統!”


    江堂展似找到了問題,捂著胸口處的傷口,慷鏘問道:“這和青鸞宮主禪位有何聯係!難不成一個小丫......難不成笑笑就是那足以勝過宮主,勝過崖蛇大蟒,勝過雪老百倍之能人嗎?!”


    穀葉君沒好氣的瞥了江堂展一眼,“笑笑如今自然不是。”


    “那你侃侃而談個什麽!?”江堂展怒言以駁。


    “藍帝薑河!”


    穀葉君斷然一語,道了這麽一個曾經的大人物。


    所有人為之一怔。


    妖庭覆滅,大能之妖皆是慘死,這不是全妖界都所共識的東西麽?藍帝薑河又怎會獨善其身......


    等等!


    似是所有人都發現了一點,穀葉君笑道:“都言曾經的妖庭大能皆是慘死,為何今日還能再見赤帝劉玄謹一人一劍震羽山?!為何還能再聽道,赤白之爭,白帝隕落頓丘之地?淩雲妖將盡數身隕,為何不久前又有白娘子護少帝慎入南蠻界!?


    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麽?還不足以說明什麽問題嗎?!更何況,我穀葉君可是藍帝薑河的客卿!”


    說至此,穀葉君撤開了衣襟,胸口處正有著一杆長槍的湛藍印記,他懸空而起,讓所有人都瞧得清楚仔細。


    “這是妖庭的‘主客之印’,亦是槍尊之印,主家不死不滅,客卿之身便永存‘主客之印’,直至客卿身份至了千年期限之約。但是,在下與槍尊之印,乃無期無限,至死不解!如今此印尚在,亦可證,藍帝尚存!”


    青鸞無奈搖了頭,“可那又如何呢?暫且不論藍帝如今所在何處,單是藍帝體內流淌著華夏之血這一點又怎可服我南蠻之眾?”


    “有我在!”穀葉君堅定道:“有我在,藍帝必然庇護南蠻!”


    江堂展冷嘲一笑:“說了這麽久......終究是你自己,在想著順理成章的坐上那南蠻之主的位置。”


    穀葉君擺了擺手,“你錯了小老虎。我一廢人怎可做南蠻的臉麵尊嚴?我亦知自身唯有輔佐之才,並無王者之姿,故此我並不貪圖那南蠻之主的位置,而那個位置到底該誰做,我想目前未曾尋得藍帝之前,也唯有一人可坐。”


    “誰?”


    這是眾人目前所統一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


    “白狗!”穀葉君肅然道:“白狗乃南蠻群山之靈,乃應天而生,得南蠻之氣而孕,真乃南蠻之最聖,且日下南蠻毒瘴氤氳肆意,白狗又兼淨化之能,著實屬南蠻之祥瑞。雖為靈,體為獸,但卻有靈知,足以肩負重任,造福南蠻,實屬眼下最能勝任南蠻之主地位的最佳人選。”


    忽有一人言語發問:


    “白狗不是要供奉山神的麽?若是白狗做了南蠻之主的位置,那山神動怒......要遭殃的豈不還是我南蠻民眾。”


    “山神?”穀葉君譏嘲一笑,“他們不過三隻末路大妖罷了,若真論山神,白狗理應如是,哪輪的到三隻護家的鷹犬棋子!”


    江堂展瞧著逐漸被說服的子民,又問:“暫且不論這些,難道你以為就憑這些簡單的言語就能令得崖蛇大蟒和雪山雪老認可嗎?他們若是不服,你又該如何?難不成南蠻一統之前,要先迎來一場血雨腥風的內戰不成?”


    似是懶得解釋那麽多,穀葉君行至了青鸞麵前,目光停留在了那麵蕭牆之上,“青鸞,將天元棋盤還我,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崖蛇大蟒,雪山雪老必然同意,且那時南蠻必將一統,華夏不犯我南蠻,我南蠻也絕不公然挑釁,也斷不阻攔妖王之屬。”


    青鸞顰眉甚重,“那笑笑呢?”


    話題重新被折返至了馮笑笑這丫頭的身上,一直被穀葉君牽著鼻子走,認他說的再如何的雄偉壯闊,青鸞始終的關注點就在馮笑笑的身上。


    穀葉君無奈妥協,“笑笑的事暫且可以緩辦。”


    “必須要辦?”青鸞追問。


    穀葉君長吐了口氣,“青鸞,別逼我動粗,我手中的棋子要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


    “爹爹,我......”


    小丫頭欲要說些什麽,穀葉君嚴厲一瞪,纖指一挑,用法術堵上了小丫頭的嘴。


    青鸞尚有些猶豫,畢竟她當初巧言騙走穀葉君的天元棋盤,將其利用金沙點墨筆封印在了這麵蕭牆之內,為的就是怕穀葉君利用感情而對她造成威脅。


    沒了天元棋盤的穀葉君就像斷了一隻臂膀,而本就因藍帝消失就斷了一臂的穀葉君,失了雙臂也就沒了威脅,可是青鸞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真的在欺騙自己的感情,真的是在謀劃著什麽。


    也萬萬沒有想到,斷了他‘雙臂’,但卻斷不了他縝密的心機。


    似是一切都將塵埃落定,穀葉君一步一步落著棋,緊逼著青鸞交出天元棋盤,這也是給足了青鸞最後的尊嚴,畢竟穀葉君完全可以鎮壓青鸞宮,自己取出天元棋盤。


    可一旦天元棋盤重新入了他手,一切都將沒了商討的餘地......


    青鸞如坐針氈,心中矛盾糾結的很,是賭一把,還是完全的妥協......


    “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青鸞深吸了口氣,“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穀葉君笑了笑,“可以。”


    青鸞語氣微顫,“小莩......是你帶走的嗎?”


    穀葉君一怔,神色微變。


    青鸞眼神尖銳,猛地退後了一步,嚇壞了被她抱在懷中的馮笑笑,然而下一刻,更是嚇壞了穀葉君馮秋霜。


    因為青鸞已一隻手掐在了馮笑笑的脖子上,這是青鸞如今最後的‘籌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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