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已經走的太遠了,遠的找不到自己,盲目了過去,喪失了未來,注定在逆天的路途上顛沛流離。


    手機的音樂一遍一遍的唱著,執拗而頑強。是paulshwartz的那首《veniredemptorgentium》。拉丁語,聽不懂的歌詞,聽得懂的哀傷旋律。lisbethscott的聲音雍容感性,如此的淒惻,又如此的動人,是破裂絲緞般華麗的聲音。


    在那悲愴的仿佛要斷掉的音樂聲中,飄雲看到自己的衣服被身上的男人一件件的剝落,如同年少時拆開生日禮物華麗的包裝,長長的粉紅色絹帶,綴著少女的浪漫,鮮豔的糖果圖案,裹著甜蜜的幻想。那心情是如此的急不可耐,總想知道那掩藏在盒底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其實打開了,也不過是世間俗物而已。人們向來熱衷追尋,而等待的過程最容易催化欲望,令其加倍升級。


    音樂終於停了,仿佛對命運認了輸,安靜的像個熟睡的孩子。


    龍天佑利索的脫掉黑色襯衫,長褲,把那些昂貴的衣物像垃圾似的隨手扔在地上。


    飄雲借著月光看到男人強壯精悍的胴體,閃電似的傷疤和詭異的刺青交錯縱橫,如同一枚枚傲人的勳章,威風凜凜的炫耀著男人彪悍的體魄和輝煌的戰績。


    那一刻,飄雲幾乎想奪路而逃,可是,逃去哪裏?他還能允許她逃幾次?這次的事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警告,他勾勾手指,她便水裏來,火裏去。她不敢再賭了,用寒城的人生做籌碼,她賠不起。


    有些絕望的閉上眼睛,空氣中隻能聽到男人劇烈的喘息,響在耳邊,如同海潮拍打著她的柔弱和恐懼。可就在這一刻,龍天佑仍在克製自己,聽起來未免有些不可思議。等待太久,過程太難,欲望太烈,一旦到了眼前,卻不知該如何下口了。


    隻是溫情的貼著她,用眼睛和嘴唇貪婪的描摹著她柔美的曲線,如同輕嗅薔薇的那隻猛虎,小心翼翼,隻因明白這誘惑太強烈,力量太蠻暴。沒有憐憫,也不需要語言,一旦開始,他擔心自己會把她蹂躪到死。可是,凡事總有個開始,他已經無法再等下去。


    吻上她的唇,本想淺嚐輒止,卻變成了侵略性的攻城略地。不過一吻而已,快感已經翻江倒海洶湧澎湃,仿佛從未吻過。這薄軟的嘴唇充滿肉欲的質感,讓他幾乎想吸進肚子裏。


    男人開始急躁,完全喪失了溫情的耐心,隻想把身下的女人囫圇個吞下去。盡管心裏一再告誡自己要小心,可是嘴唇卻開始在那嬌弱的身子上大快朵頤。


    這才是龍天佑,飄雲並不意外,從前的忍耐不過是可憐她的隱忍,隨心所欲,粗獷不羈才是這個男人的真性情。


    他曾為她多麽辛苦的克製著自己,她又怎麽會不明白?溫柔的情緒可以抵抗痛苦,即使它如此的杯水車薪,可是飄雲已經學會了不介意。


    攻陷前的那一刻,他捧著她的臉命令道:“飄雲,看著我。”


    她睜開眼睛,看到是欲望外的一抹決絕的堅定,如此的清晰立體,刻骨分明。她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她知道,她已經走的太遠了,遠的找不到自己,盲目了過去,喪失了未來,注定在逆天的路途上顛沛流離。男人的身子堅猛的沉進來,飄雲急吸一口氣,側過臉,在黑暗中看著自己攤放在枕邊的手掌,那隻手很美,隻是手心空洞,手指慢慢彎曲成一個寂寞的姿態,仿佛想抓住什麽,卻注定虛無。那是一個美麗而蒼涼的姿勢。


    “老天,我能摸到它在你的身體裏。”龍天佑驚訝的摸了摸飄雲的小腹,心疼的吻著她的下巴:“你怎麽會這麽瘦呢?會不會很疼?”


    飄雲笑了,無獨有偶,隋洋也問過她同樣的話。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她說會,他是否會停止?很多看似寬容的詢問,其實答案隻有一個,根本不存在選擇的機會。如果他們不期待索取,她今天又怎麽會躺在這裏?


    就在那一刻,痛苦如漫漫長夜鋪天蓋地而來。


    他是一個真正的征服者,前戲熱烈,交合更是強悍直接得不堪忍受,如同大人的牙刷放進小孩子的嘴巴裏,橫衝直撞。


    肉體的摩擦,性器的碰撞,湧動的體液,所有的聲音糾雜在一起,和諧成快活的旋律,可快活隻是男人的事情,聽在飄雲耳邊,更像是絕望的回響。有什麽東西,正在一寸寸的破裂著,她的身體,她的心,在沉默的疼痛中,隻有無助而已。


    天上的月亮將皎潔的臉龐掩藏在雲層裏,露出一雙無奈而悲憫的眼睛,那是此時唯一的慰藉。可是龍天佑換了個姿勢,她無法再看見月亮,臉被埋進枕頭裏。男人熾熱的胸膛緊緊貼在她背上,把她整個人收納在黑色的羽翼下,狠狠的,幾乎想把她揉進骨血裏。她的身子越來越冷,他卻越來越熱,越來越沸騰。甚至不顧她是否疼痛,扳過她的下巴,纏住她的唇舌,就再也不想放開。


    親吻可以化解痛苦嗎?迷戀能夠避免傷害嗎?男人的汗水砸在她光滑的背脊上,如同靈魂迸濺的眼淚。即將攀上巔峰的那一刻,他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力氣不重,也不輕。沒人知道他想做什麽,包括他自己。他帶著欲望的鼻息,在她耳邊不斷纏綿低語著:“你應該是屬於我的,屬於我的,飄雲。”


    他終於停止,卻沒有抽身離開,蓋在她身上,喘息了很久,仿佛意猶未盡。飄雲像隻酸軟的綿羊,雌伏在他身子下麵。他就這樣抱著她,真的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她貼的更緊。真想就這樣一輩子霸著她,一輩子纏著她,讓她長在他身上,嵌在他身上。生要她的人,死要她的魂,山高水遠,碧落黃泉。偌大的世界,數十億的人,偏偏讓他碰到她,在她生命最美好的年華裏,在那悲辛無盡的歲月裏,在這情深不壽的日子裏,他怎麽放得下?他如何放得下?


    “天佑,我喘不過氣來了。”飄雲出聲提醒,身子被他揉的幾乎變了形。


    他楞了一下,稍稍放鬆了些。飄雲微微側過身子,背對著他,就再也動不了了。像條擱淺在沙灘上的美人魚,每一塊肌肉都因缺氧而喪失了知覺,連手指都是麻痹的。


    龍天佑看著她瘦弱的背,上麵有他無意中留下的痕跡,像一隻隻紫色的蝴蝶,垂死掙紮在她光滑的皮膚上,折斷了翅膀,爛在那裏,飛不出去。


    說不內疚是假的,隻是抱著她的時候根本想不到這些,心裏有太多說不清的東西。總想在她身上留下點什麽,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安心。其實想想,這樣為難她又是何苦呢?


    悠悠歲月,他們來日方長。老話說的好,人活著就有希望,他又何必急於一時?


    龍天佑親了親她的背,溫柔的說:“別難受,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飄雲的身子明顯的抖了一下,龍天佑心裏一激靈,怎麽?她不想跟他有以後嗎?


    手上不覺一用力,懷裏的人倒吸一口冷氣,他的手正握在那細的幾乎要斷掉的腰身上。


    會不會真的斷掉?他馬上鬆開手,飄雲喘息了一下,慢慢坐起來,背對著他穿衣服,動作很慢,手指的麻痹感還沒有消。


    “怎麽?生氣了?”龍天佑從後麵抱住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飄雲搖搖頭:“沒有。”


    “傷心了?”


    “也沒有。”


    龍天佑扳過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說:“還說沒有,我剛進去的時候,你眼眶都紅了。”


    飄雲笑了笑:“真的沒有,你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沒有人能說什麽。”


    龍天佑仿佛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那你還要走?”


    “明天還有早課,這裏離學校太遠了。”


    “沒關係,我開車送你。”


    “你不累嗎?”飄雲指了指他的小弟弟,調笑道:“我怕它起不來。”


    龍天佑還想說什麽,飄雲回頭親了親他:“乖一點,你總是這麽生龍活虎的,我留在這,也睡不好。”


    原來是這樣。


    “那,明天放學後,我去接你?”龍天佑試探著問。


    她係鞋帶的手停了一下,接著點點頭:“好。”


    出門的那一刻,龍天佑說:“飄雲,跟你一起,我真的很快樂。”


    飄雲轉過身,穿越黑暗望著男人英俊性格的臉,他的下巴和嘴唇有著世界上最冷的線條,宛如刀鋒,能讓這樣的男人快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是否應該感到慶幸?


    她輕輕揚起唇角,點點頭,在淒惻的月華下,在無邊的暗夜中,渺茫的,安靜的微笑著:“嗯,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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