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掉了一個海螺下來,碎牙還沒搞清什麽狀況呢,直接用獠牙將其捅穿。


    “黑狼·妖玉!”


    海螺就這麽卡在獠牙上,碎牙完全不管,張口便將那黑光射出。


    那毀滅一切的光芒掃過之處,便是一陣坍塌的聲音傳來,洞頂被他劃過之後,一束接一束的陽光照射而下。


    碎牙的這招式,竟然將岩洞如此之厚的岩石分解的蕩然無存,甚至連粉末都沒見著,劃開這岩洞就好像劃開一片樹葉那麽簡單。


    一陣一陣山間清風從洞外鑽入,陽光慢慢的填滿昏暗的壁室。


    王傳瘋狂逃竄著,小白的風雷動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身後已是電閃風動,連碎牙都被風刮得微微有點顫動。


    “受死吧!狼妖!”


    就在風雷動再也維持不住之際,王傳飛身而起,對著碎牙發出蓄勢已久的一擊。


    天地之氣皆集於一錘之上,王傳狠狠的朝碎牙麵前的空氣砸出,震出一連串的無形波動,直竄碎牙嘴巴上的柳葉陀螺斬去。


    “當!”


    一聲詭異的聲響從那海螺中響起,就好像有一個木塞被拔出來,或者一股腦的將水壺中的水倒出來的那種汩汩聲,總之,碎牙聽到這一聲,立馬心慌了。


    “旋轉吧!柳葉陀螺斬!”


    當這海螺從無窮無盡的縫隙中伸出數都數不清的刀葉之時,碎牙的吐息終於停止了,它的心情由一開始的心慌轉化為現在的驚駭。


    他從每一片陽光底下熠熠生輝的刀刃上,都讀出了難以言喻的絕望之感。


    “這到底是什麽!”


    碎牙說完,那風雷動產生的颶風以及從山洞之外源源不斷湧入的山間清風,刹那間形成了漩渦,不斷地湧入柳葉螺旋斬的螺殼之中。


    “不好!”


    碎牙意識到了這東西的可怕,立馬伸手去拿,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一場無所不摧的劍刃風暴悄然而生,正在他的嘴巴中綻放。


    碎牙不知發生了何事,隻覺得無盡的風灌入他的嘴巴,更確切的說是灌入這海螺之中,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手在接觸到海螺的瞬間,就無端端消失了的時候,他知道,滅頂之災降臨了。


    刀刃正在旋轉著,可王傳卻看不見,這海螺好似靜止不動一般,可碎牙那顆冒著漆黑火焰的牙齒,正一節一節的飛了出來,這無疑在告示著,柳葉陀螺斬正在持續的釋放著自己的近乎荒蠻的殺傷力。


    最終,脆弱的海螺再也無法承受狂暴的刀刃,徹底的被撕成了碎片,連同那破碎的螺殼一同化為塵埃的,還有碎牙那空蕩蕩的半個身子。


    碎牙的頭早就沒了,那柳葉陀螺斬順勢向下,直到切割掉了碎牙的大半個身子,才漸漸的停止了旋轉。


    現場一片血霧都沒有,幹淨的可怕,而那木心之上卻滿是血跡,這釋放完力量的柳葉螺旋斬宛若嗜血的惡魔一般,不僅啃食光碎牙的肉體,更吸幹了他的血液。


    “結束了嗎?”


    王傳癱坐在岩壁之上,柳葉螺旋斬滾落到王傳身旁,一縷柔和的陽光照射了下來,將他那漆黑的長發照的通亮。


    “小白……我走不動了,帶我……帶我回家吧。”


    王傳說完,倒了下去,小白趕緊過來接住王傳的身體,將他馱到背上,邁著輕快地步伐跑向洞外。


    那築起的木牆隨著王傳的倒下,也不攻自破了,洞外近乎三十隻野狼膽怯的望著小跑而出的小白,一絲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感應到了,周圍的妖氣已經散開,充盈而通透的天地之氣重新在啟源山上運轉。


    換句話說,他們的王,倒下了!


    “王傳!”


    二十七個衙衛血紅的雙眼被濃墨一般的漆黑所重新占據,妖氣從他們的體內散出,被風一吹,無影無蹤。


    “快去山洞!”


    二十七人火急火燎的正想要往山洞中趕去之時,卻見小白馱著上衣盡碎的王傳晃晃悠悠的趕來。


    所有人都以為王傳不幸身亡了,可在他們哀痛的正準備測一測王傳的鼻息之時,王傳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幾聲,隨即又昏迷了過去。


    “這……”


    “你們幾個,帶著王傳下山,其他人隨我去看看!”


    衙衛資曆最深的中年男子說道,於是朝山洞趕去,驅逐了一路上早已無心戀戰的野狼之後,終於到達了山洞前。


    山洞內部即將塌方,那二十來個衙衛隻望見山洞之中,一雙腳站立的生物上半身已經不見,身上一滴血也不剩,正在被洞內的野狼所分食著。


    其中一處陽光底下,一個站滿鮮血的木質小球,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


    “狼妖死了……”


    “狼妖死了!我們勝利了!”


    “王傳當真殺了狼妖!”


    激動的呐喊震天動地的爆炸而出,整個啟源山都回蕩著衙衛們勝利的呼喊。


    當王傳身體完全恢複健康之時,已經是狼妖死後的第三天,在這期間,他不僅為民除了狼妖這一禍患,也終於是警醒了長平城上上下下、老老少少。


    婁清風聽聞狼妖已除,趕緊趕回衙門坐鎮,可等候他的,不是二十七個忠心耿耿的衙衛,也不是自己的張師爺。


    等候他的,是脫下一身戎裝,披麻穿布的二十七個衙衛,正在尋找恰當機會,準備亂棍將其打死。


    等候他的,是已經蜷縮在街角,一身破爛的張師爺那陰冷的眼神。


    婁清風完了,途安城和聖城都製裁不了他,於是長平城的百姓站出來製裁了他,他們將婁清風吊在啟源山之上,整整三天三夜。


    當人們去看的時候,卻已經失了他的蹤影,僅剩地上一灘不可名狀的,幾乎風幹了的血跡。


    沒人去關心衙門裏是不是還有縣令坐鎮,長平城的百姓已經憎恨這個地方到了極點,就在某一天夜裏,一把大火燃向了這鬧市之中的衙門,這座空無一人的衙門,連著縣令與師爺,一齊成為了長平城的曆史。


    一舉成為英雄的感覺令王傳有些不自然,許多學徒登門來訪,渴望向王家請教一些木匠手藝,老的少的都有,王傳不好意思推脫,在手上傷沒有完全好的時候,仍教授了一些眼活。


    八月十五,這天正好是長平城的傳統節日,拜天祭。


    傳說匠心大陸之上,八月十五這天,匠神將會顯靈,年年到了今天,長平城的人們都要在夜裏帶上祭祖級別的祭品,來到長平城的安和寺之中祭拜。


    感謝上蒼賜予匠人天地之氣的同時,也要祈禱下一年紫氣東來。


    然而對於王傳這樣的年輕匠人來說,參拜安和寺之中的匠神還有個特殊的意義,那就是祈禱入門測驗的順利。


    匠門將在八月底召開入門儀式,屆時將廣招天下匠人前去加入匠門,匠門乃王傳日思夜想的學匠聖地,他不會錯過任何可以提高自己入門幾率的事情。


    所以,拜天祭他自然不會缺席。


    “王傳!”


    王木川在王家門口喊了一聲,王傳說去換衣服,可過了很久都沒出來。


    “宋荷,你去看看王傳幹啥呢。”


    “誒。”


    宋荷剛要轉身呢,王傳就一邊應著,一邊蹦躂著過來了。


    “來了來了!”


    “喲,這衣裳看起來不錯啊。”


    王傳身著一襲彩紋鑲邊的白色長袍,乍一看根本不像是一木匠,倒想一風度翩翩的君子,風一吹甚至能聞到淡淡的檀木香氣。


    “今天吃錯藥啦?衣服倒不說,你那衣服裏還放著檀香木片是怎麽回事。”


    “嘿嘿……走吧走吧。”


    王傳笑盈盈的說著,將地板上的祭品擔了起來。


    “嗬。”


    王木川和宋荷一齊哼笑了出來。


    “走。”


    三人踏出王家的院子,遠遠便看見街上人流攢動,燈火通明。


    拜天祭這天,在長平城內,按照習俗來說,還有一項名為守神歸的習俗。


    匠神既然會來,那就會走。


    傳說各位匠神需要遊曆四方,給所有地方的居民帶去天地之氣與祥和之氣,所以在每個地方逗留的時間不能太久。


    到達長平城的時間正好就在晚上,而逗留的時間則是到達下一天的雞鳴之時。


    所以,長平城的人們要請神、也要送神,到達下一天的雞鳴之時,所有人都不會回家睡覺,他們會在長平城的各個地方,等待著天明,直到神的離開,以示對神的尊敬。


    所以,長平城將迎來一年一度的徹夜通明。


    “這集市上也真夠熱鬧,到時候煙花放的吵吵嚷嚷的,怕嚇著那些小孩子。”


    王木川饒有興趣的看著那燈光,然後慢悠悠的說道。


    正如王木川所說,還是有人會睡覺的,守神歸隻是代表了一種心意,自覺去遵守即可,不用太過刻意。


    “今晚咱家放嗎?”


    王傳問道。


    “你說呢?”


    見了王木川那眼神,王傳就心領神會了。


    三人順著燈火一路往人潮擁擠的地方鑽,王傳背著裝了祭品的擔子,小心翼翼的在人群中穿行,有長平城的居民注意到了王傳,都會紛紛讓道。


    王傳雖然不好意思,但也沒有拒絕他們的美意,一路點頭一路微笑的走過去。


    幾乎穿越了大半個長平城之後,安和寺終於到了。


    這寺院幾百年前就已經修成了,歲月的痕跡刻滿了寺院裏裏外外,門柱上的紅漆掉了又刷,刷了又掉,可現在一看,顏色倒還挺漂亮,隻不過蟲柱的小孔數不勝數。


    整個寺院不小也不大,四四方方的樣子倒有些像衙門,王傳還沒到裏邊看,就知道裏邊該是什麽樣子了。


    一個焚香鼎擺在中間,四方的側方皆擺放著那些傳奇匠師的雕像。


    王傳將擔子放下,左顧右盼了起來,仿佛在尋覓著什麽。


    突然,一陣悅耳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


    “傳哥,在找什麽呢?”


    沒錯的,這甜美的聲音除了李沐,沒人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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