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空蕩蕩的走廊一向視時間如糞土的我也不得不要為之一歎:


    真不愧不是本校第一尖子班啊。


    借著虛掩的門窗,一股濃鬱的書香氣撲麵而來,突兀的彰顯我那極不相符的小混混的氣質。我頗為好奇的向裏麵窺望,吊扇吱吱作響。所有人麵無表情複習著堆積如山的資料。幹燥的空氣仿佛有了質量,每個人大口大口的喘氣,似乎很痛苦,似乎很幸福。像陳強這種不學無術之徒,除開無賴能讓人稱道之外,我撐破腦袋也想不出他是怎麽進來的並且經營自己的門麵的。


    不知道為何我忽然很害怕進去,即使我的理由很充分。我就那麽傻站著,後背緊緊貼靠粉白的牆壁,是那麽心不在焉。


    陳強,你他嗎的別太過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知道裏麵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其實這完全是一句廢話。


    林欣,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動你。陳強終於顯露凶煞的一麵。


    不是就仗著有幾個臭錢嗎。我看你除了錢簡直就是一個廢物。胖姐的話充滿輕蔑。


    陳強的臉色唰的漲紅起來。顯然胖姐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整個人如同狂暴的野獸,掀翻桌子指著胖姐罵道:


    嗎的,你再說一次試試!


    威脅似乎起了作用。胖姐麵露怯意。


    陳強你再亂來我就上報老師。


    我猜說這話的人一定是個班幹。因為通常在學校裏一旦發生了什麽事隻會搬出老師的都是一些所謂的班幹部。而接下來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班長,你最好乖乖的閉嘴!陳強哈哈大笑起來。


    被稱為班長的人被陳強當著全班人的麵如此一喝,臉麵是掛不住了。


    我現在就是找老師。忍了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賺回一點尊嚴。


    啪!


    沒等他反應過來接著小腹又挨了一腳。一時間整個教室鴉雀無聲,每個人的臉上掛滿震驚,顯然沒見過這樣的場麵。


    胖姐捂住嘴巴大叫著:陳強你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教訓某個不知好歹的家夥而已。陳強一臉的得意。


    對於陳強的囂張跋扈我感到隻能用惡心來形容。當一群無辜的人被一個惡棍欺壓受盡淩辱時,大家往往都期盼著某個絕世高手忽然從天而降,三下五去二就把惡棍給滅掉了。可惜我不是什麽高手,甚至連初級菜鳥都算不上。不過或許是我嘴裏叼著煙看上去流裏流氣的很像壞人。因而我的出現著實讓陳強的氣焰收斂不少。壞蛋碰到壞蛋,在摸清各自的底細之前,一般隻是動動嘴皮子。電影都是這麽演的。


    你是誰,也想多管閑事?。陳強的聲音冰冷響起。


    我看都沒看他一眼。我很清楚和這種人渣講話擺道理肯本就是畫蛇添足。而這更加激起他的怒火:嗎的,問你話呢。拽什麽拽!


    他說的很對,我確實很拽。但如果他錯誤的以為我不說話是害怕了,我保證他的下場會很殘。


    然而這個世界總有那麽一些人不知好歹,狂妄自大。陳強就是這種人。


    我冷笑著扔掉手中的煙頭,直視陳強的眼睛:隻會欺淩弱小的東西,你的確有資格稱得上廢物。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為之一愣。按理說這麽明目張膽的挑釁,哪怕是隻狗也會跳牆吧更何況是無賴陳強。我當時就揣測是不是我的話太深刻或者太膚淺了他聽不懂。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的陰謀豈不是要功虧一簣了。當然,我的這些臆想是比較扯淡的。


    操你媽的,找死!陳強怒吼著向我衝來。抬起右腳直逼我的小腹。


    我側身一晃順勢操起一把凳子狠狠砸去。


    劈啪—


    瞬間的疼痛讓陳強暫時失去了支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開始我就說過他的下場會很殘,因此我又朝他的左腳一記重棒。凳子隨著陳強的慘叫而散裂開來。他趴在地上麵目猙獰的盯著我,口中卻咒罵著胖姐和依依是婊子。我知道今天不把他徹底打到害怕為止,往後這家夥肯定遷怒到這兩個丫頭身上。於是我揮動著準備再次衝過去,然而胖姐卻一把將我拉住,低聲對我說,朝羿,別把事情鬧大了。他愛罵就隨他吧。畢竟在學校裏打架太過張揚對誰都沒有好處的。


    我想了想很認同胖姐的看法。即使我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別人考慮下後果。再說我的教訓他一頓的目的已經實現。


    你們的臉老子記下了,我保證你們以後沒好日子過。陳強非但不領我放他一馬的情,反而惡言相告。


    年少必定輕狂誰說不是呢。


    有什麽就衝我來,你他媽的欺負女人算狗庇本事。我再度麵露怒意。


    走著瞧吧,你會後悔的。哼!陳強手扶著桌子艱難的穩住身骨,擱下一句狠話便悻悻而去。


    我有一種放虎歸山的感覺。


    當然這並不是說陳強是一老虎。我擔心他會睚眥必報不惜血本從外麵請來真正的大人物。所謂大人物說白了就是在街上遊蕩的混混,他們嗜財如命手段殘忍人多勢眾打起架來更是不要命的主。最可怕的還是這些人的行事方式,喜歡頃巢而出。


    眾所周知,一條狼是不足為懼的,但如果麵對一群狼縱然獅子也要退避三舍何況我這個泛泛之輩。


    早在去年我們學校就發生過類似的例子。而肇事者不是別人正是陳強。雇凶傷人向來都是這家夥的一貫作風。這裏的一部分人都與他結過深深的梁子,但無一幸免慘遭毒手的命運。由於胖姐和依依剛剛轉學過來,對陳強的認知隻是停留在表麵上。因此這家夥以前幹過的那些勾當自然一無所知。我也沒有必要告訴她們。但這並不能排開陳強不會找她們麻煩的可能性。一想到這些我就特鬱悶。但不管怎樣鬱悶,生活還得繼續吧。於是我招了招手示意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上課了。


    可我前腳剛走,那兩個丫頭後腳就跟了出來。二話沒說硬是塞給我100塊錢。


    我沒接,笑著說:你們這是幹嗎啊。


    胖姐卻板著一張臉,表情嚴肅。說:你別自己一個人擔著,其實我們都知道了。


    我問:你們知道什麽了?


    朝羿。胖姐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醞釀些什麽,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謝謝你。


    胖姐前後涇渭分明的變化讓我感到一身的雞皮疙瘩。盡管如此,但對我而言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呢。從小我就低估胖姐的能力,現在也是。她塞給我錢的用意不言而喻,對付陳強那渾蛋就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習慣以前的胖姐,任性野蠻,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樣子。


    我說:欣姐,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我也不想諸多解釋。這件事不是錢能擺平的,一切都得靠拳頭。你們隻管上課,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胖姐和依依的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我知道那光芒代表著什麽。所以我更加不能讓這兩個丫頭涉險。不說別的,男人的事何時輪到女人插嘴了?


    胖姐說:這事處理不好的話,你的學業可能會…


    我付之一笑,目光凶狠而堅定:到時候再說吧。不過就算是死我也要陳強那小子變殘廢。


    對不起,朝羿。我……我。依依突然像犯錯的孩子,低著頭哽咽道。


    我瞥見依依的雙眸中有淚花閃爍。垂直而下的柔發蓋住大半張臉。唇瓣,緊緊的抿著,一如初見。我與生俱來對眼淚極為敏感,特別是女孩子的眼淚。我就那麽六神無主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兒,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習慣性點了支香煙,以掩飾內心的慌亂。那煙味,嗆得我好苦。真他媽的苦。出於惻隱之心,我撫了撫自己的情緒,第一次嚐試著安慰女孩子。


    依依,其實你不必自責。很久以前我就想痛扁這混蛋了,隻是一直苦於無從下手而已。今天多虧了你們呀。再者說了,我又不是無故傷人學校也不好說什麽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依依忙不迭的問。


    真的。我攤了攤手,一副沒事的樣子。


    要不我們去報警吧。胖姐突然提議。


    你別指望了。就這芝麻大的小事滿街都是,他們也不好管。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依依顯出關切。


    放心好了。沒把握的事情我是不屑去做的。我說。


    朝羿,看來老姐不得不重新認識你了。胖姐別有用意地觀摩著我。


    我向來如此,隻是你沒發現而已。我矯情一回。


    我呸!說你幾句好聽的就當自己是個人物。胖姐又變回以前的性子。照例對我使用暴力。


    欣姐,你說說你一個女孩子家總是對我動手動腳的,外人肯定誤會你是想漢子拉。我一邊拚命跑一邊大喊。


    後麵傳來依依破涕為笑的聲音以及胖姐氣急敗壞的怒嗔:小子,老娘見你一次屠宰你一次!


    當確定自己跑開的距離屬於安全地帶後,我停下腳步回過頭酷酷地衝她眉毛一挑:


    我死了,你不就直接從已婚的處女升級為懷孕的寡婦嗎。


    你他嗎的太勇敢了。很久之後,小黑對著我豎起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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