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喝醉了嗎。”


    事到如今,隻能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少來!果子藜什麽樣我還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跟除成員以外的人去喝酒。”


    同事在電話那頭笑得古怪,“你們兩有情況哦。”


    我揉著泛熱的臉頰,答:“少瞎說!他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你不清楚?”


    “大明星和助理嘛。就這樣才帶感啊,再說,你也就比他大了4歲,正合適。”


    “什麽正合適,你可別瞎說,我們真不是你想得那樣。”


    盼望著對方再跟我多說點話,再跟我多開一點玩笑,然而——


    “也對,果子藜太生人勿進了,完全沒法想象他喜歡上誰是什麽樣。”


    到了公司,按照同事預料的,高層簡單詢問後就讓我離開,這事就算過去。


    我也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可是隊長聯係我,說要跟我聊。


    聊的地點,就是他的宿舍,客廳。


    我剛坐下,他就開門見山地說:“昨晚的事我大概了解了,果子藜在公司麵前把責任全部攬下來維護你,隻是因為他善良。”


    我沒說話,心裏像哽了秤砣一樣。


    “你在工作上的表現我們和公司都看在眼裏,你很負責敬業,對子黎也特別矜業體貼,讓你照顧子黎,我們都很放心。”隊長的話鋒一轉,說:“但是,希望你明白,你和果子藜隻是工作上的關係。按照一般的職業關係來說,他應該是你的直屬上司。”


    我苦澀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然後開始撒謊,“我並沒有過其他……”


    其他什麽?


    非分之想,還是旖旎心思?


    隊長打斷我的話,說:“我不是在說這個。”


    我抬眼看他,不明白。鋪墊這麽一大堆不是為了說男女之間的越界行為又是什麽?


    “我希望你不要把他當做尋常的,一般的朋友看待。”


    隊長的話給了我很重的一擊。


    “你們不是朋友。果子藜的性子很容易對朝夕相處的人產生親近依賴的感覺,喜歡哥哥姐姐亂喊,但那隻是他的習慣,代表不了什麽。”


    我口不由心地說:“知道了。”


    “希望你能把他當做發你工資的上司,以及需要你照顧的晚輩來看待。”


    “知道了。”


    說是這樣說,心裏卻在想,見鬼去吧。


    鬼的晚輩,他也隻比我小了4歲。放在學校,就是大一學弟和大四學姐的關係。


    想我會缺每月這點工資加班費和五險一金的福利?


    想要不是想泡他,我犯得著這樣披星戴月含辛茹苦地用心照顧他?


    簡直比對我自己還要上心。


    理不清的到底是誰。


    從周意卿的宿舍出來,想著去跟果子藜打個招呼感謝他今天的維護。乘著電梯往下去,剛到門口,發現他的宿舍門沒關,裏頭是方楩嘰嘰喳喳的聲音。


    “你現在總這樣也不行,我看還是要找個女朋友。”


    “你給我介紹嗎。”果子藜的聲音。


    “我給你介紹?我可以給你介紹啊,你喜歡什麽樣的?”


    “你不是知道。”


    “那……”方楩說話的聲音開始結巴,“那太困難了,你純屬為難我。就那樣的,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個雷同的。”


    “那你跟我囉嗦嘮叨什麽,趕緊回你的屋去。”


    “哥不是擔心你嗎,要不……要不……”


    “要不什麽?”


    “要不哥去趟韓國?”


    “你去韓國做什麽。”


    聲音已經完完全全冷了下來,我站在門口聽著也很瘮人。


    “我覺得……”方楩的聲音抖著,“我覺得我這個鼻子可以弄一弄。”


    “去吧,別隻動臉,連腦子也一起治治。”


    聽著方楩走路的聲音,我急忙躲到了樓梯間,等他乘電梯離開後才出來,但也不想去跟果子藜打招呼了。


    第二天又是繁忙的行程,果子藜一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什麽都不跟我說,什麽都照舊。


    可我心裏很別扭。


    因為隊長的話,因為方楩說要給他介紹女朋友的話。


    果子藜問過我幾次心不在焉的理由,都被我敷衍了過去。第四天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個禮盒。


    “這是什麽。”


    “之前的香水不是打碎了嗎。”


    我打開盒子,正是情人節那天他送給我的那瓶香水。


    “什麽時候買的?”


    “方楩哥去得時候請他順便帶的。”


    “難為你記得。”


    “那時候不是說了嗎,碎了再買就行,男人應該講信用的。”


    我笑了,說:“什麽男人,還是男孩啊。”


    他突然不說話了,就定定地看著我,眼神很深。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是啊,是我記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眼裏有失望的情緒快速閃過。


    我這個人真的沒出息又好收買。


    原本說好要好好生自己幾天氣來懲罰之前的不自量力,卻又因為這瓶香水的到來,放棄了之前對自己的承諾。


    果子藜都已經成年了,今年就滿二十了。他這樣有主見又自律的人,肯定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麽,想要什麽。


    所以,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隊長的擔心,也是多餘的。


    他的人生由他自己來選擇,誰也插不了手,做不得主。


    之後日子就這樣忙碌的過著,果子藜一天天長大,越來越紅越來越火,演唱會開到了我沒法想象的地方,被無數的人喜愛著。


    真的是有的時候在電視上意外看到,或者某個工作瞬間的扭頭,會懷疑,這個優秀完美的大明星是否就是我喜歡迷戀的那個男孩。


    他翻過了20歲的生日,真的成為了一個徹底的成年人。


    20歲生日結束的第二天,他跟成員說,他想去紋身。


    方楩當即嚇得一口汽水嗆了出來。


    “為什麽啊?為什麽突然有這個想法?紋身很疼的。”


    齊櫓倒是很淡定地問:“想紋什麽,想紋在哪裏。”


    “沒想好。”


    “耳洞打了還能愈合,紋身要洗幹淨很麻煩的。”


    “我為什麽要洗。”


    “你想好就可以。成年人了,可以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隊裏最強勢的齊櫓沒話說,隊長也沒反對,隻說:“別弄在太明顯的地方。”


    最後決定,方楩陪著他去。


    要去之前我問他:“為什麽想要紋身?”


    “很酷不是嗎?”


    我看了看他耳朵上一溜的耳洞,沒說話。


    當天回來的時候就說弄好了。


    “紋在哪裏?”隊長問。


    果子藜沒說話,自己回了屋,方楩看我一眼,“一會兒跟你們說。”


    真是,有什麽是不能當著我麵說的?


    憑我跟果子藜的關係和交情,我不會自己去問他?


    我錯了,我問了他也不跟我說。


    完全地,守口如瓶。


    印象裏他隻在聊起他前女友的時候會緘默到這種程度。


    “有什麽不能夠說得。”我納悶,“你這個歲數的男孩子紋身很正常,我跟你一樣大的時候也想紋來著,最後不是怕疼放棄了嗎。”


    “嗯。”他摸了摸我的頭,“女孩子不要弄這些。”


    心空的感覺籠罩全身,飄飄然。於是又忘記了最開始聊這個話題的初衷。


    後來還是知道了。帶病堅持演唱會,結束的時候暈倒了,醫生把他平放在地上,把他的衣服解開給他透氣。


    就是這個時候看見的。


    左邊鎖骨下方的位置,也就是胸口的位置,紋了一句很短的花體英文。


    仔細辨認了一下,應該是:


    “shedoesn’tseeme。”


    她看不見我。


    為什麽紋這樣一句?


    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位他一直避之不談的前女友。


    但是,不至於啊,據我的了解,那不是一段很刻骨銘心的感情。


    18歲成年在一起的,不過短短幾個月就分手,還是他主動提得,可見感情沒有那麽深。很大程度是同事分析的,因為成年了好奇男女之間的感情。


    這兩年時間跟他朝夕相對,也沒見他跟誰聯係過,也沒其他有端倪的蛛絲馬跡。


    或許,就是在紋身師的畫冊上隨便挑了一個好看的英文。


    應該是這樣的。


    自欺欺人,應該就是這樣的。


    也是我不怎麽喜歡聽歌,除了他唱得,基本不聽。我要是早知道有首歌叫這個名,我應該就什麽都能明白了。


    結束了在國外的工作回到國內,有短暫的假期。


    方楩這個時候又舊事重提,讓果子藜交個女朋友。這次連經紀人都跟著說:


    “溫柔懂事的女孩子的話,是可以的。”


    果子藜沒說話,我這邊把衣服拽得都快崩裂。


    等隻有我和他兩個人的時候,我問他:“真的想要戀愛嗎。”


    他也不瞞我,直接說:“最近確實有這個想法,估計是因為工作不忙的緣故。”


    “有喜歡的人了嗎。”


    “不是,隻是有想跟女孩子相處的想法。”


    “你想怎麽樣相處?”


    果子藜想了想,說:“首先肯定得去遊樂園,坐過山車海盜船跳樓機,去鬼屋。”


    我冷冷地接話,“幻想著女孩子害怕會倚在你懷裏跟你撒嬌嗎?”


    “這樣好像挺好。”


    “所以你喜歡這種做作的女孩子?”


    我說話已經開始刻薄和惡毒。怎麽能說恐高怕鬼的女孩子做作呢。


    “這樣是做作嗎?”他像是完全不懂的,好奇地問我。


    “所以以前交往的女孩子是這樣的嗎?坐海盜船過山車會害怕地靠在你懷裏,在鬼屋會抱著你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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