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溪覺得自己有可能想錯了。


    她一直很自大的以為,她現在生活存在的這個世界,是因為她的重生才被開啟的。


    可萬一不是呢。


    萬一這個世界裏還有其他和她一樣的人呢。


    或者說,小何的夢,就是所謂的,薛定諤的貓。


    如果每個人,都和她一樣,擁有兩世人生的記憶。


    雲岫上輩子,那樣討厭她,如果……


    那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最糟糕的情況。


    她給雲岫打電話,想知道他為什麽心血來潮要去找饒力群。


    無論打了多少通,一直沒人接。


    最後隻有咬著牙給他發訊息,“今天出了意外受了傷,一會兒可能要去醫院。如果需要做手術,你能來嗎。”


    這個訊息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都沒有得到回應。


    新一天開始,又有新的通告要跑。


    又是另外一家電視台的打歌節目,幾乎重複著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步驟。


    最後拿到該節目當周第一的時候,枕溪的臉色比昨天還要難看。


    眾吃瓜群眾都在猜測,她是否被昨天的意外和網絡上紛雜的言論影響到。


    不至於吧,枕溪一個自殺過的人還在乎這些?


    她什麽沒有經曆過。


    舞台結束後還是一個電台直播。直到現在,距離昨天過去快24小時,她還是沒有聯係上雲岫。隻有她一個人聯係不上。


    拜托徐姨,拜托小何,就都能聯係上他跟他確認安全情況。


    隻有她。


    她在想,如果今天還是聯係不上,她明天就會回國。


    意外地,電台行程取消了。


    從現在到明天早晨,她是沒有通告的狀態。她跟經紀人說,她想回國一趟。


    “為什麽。”


    “我先生……”


    “你先生不是在酒店等你,就是因為這樣,這個行程才會取消。”


    經紀人悄悄送她去了酒店,頂層的房間,站在窗戶麵前,可以俯視整個韓國首爾。


    她進去的時候,看見雲岫背對著站在落地窗前。


    整個屋子都沒有開燈,唯一的光亮,就是窗子外頭的霓虹和底下的車水馬龍。


    “雲岫。”


    她有點不敢喊他,所以用得聲音很小很小。


    “來了。”


    對方轉過身,衝她招手。


    枕溪過去,雲岫扒開她的頭發檢查她後頸的傷口。


    滿腹的委屈,突然就衝到了鼻腔裏。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我跟你說我受了傷你也不理我,我昨天那樣害怕……”


    “傻。你的情況你經紀人都會跟我說。何況,你昨天的電台采訪,我聽了。”


    枕溪撥開他的手,壓著聲音問他:“因為我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了一副無所畏懼的勇敢樣子,所以你就真的以為我是那樣嗎。”


    “枕溪,我很了解你,可能比你自己跟你外婆加起來都要了解你。”


    枕溪轉身,“那我們不要聊好了,你什麽都自信滿滿,你自己做主好了。”


    雲岫沒有阻止她,直到她走出幾步,才聽到他在後麵說:


    “你現在跟我服軟跟我撒嬌,是因為你害怕嗎。枕溪,你在害怕什麽。”


    “我昨天……”


    “小何跟你說了什麽。”


    來了!


    “哦。因為她做夢夢到我嫁給了別人,所以你就可以一整天不接電話不理我。”


    雲岫望著她,隱隱地笑,“這是重點嗎。”


    “難不成你還能因為我在她夢裏死掉而生氣?”


    “她沒跟你說你嫁給了誰,因為什麽而死嗎。”


    “隻是一個不認識……”


    “不認識?饒力群是不認識的人嗎。”


    枕溪閉了閉眼,“就算是饒力群,那不過隻是一個夢。”


    “小何怎麽會認識饒力群。”


    “我怎麽知道。”


    “那我跟你說,你嫁給了饒力群這件事,我也夢到過呢。”


    枕溪垂著眼,不說話。


    “不好奇我夢到了什麽。”


    枕溪在沙發上坐下,“你說,我聽著。”


    “我連你在我夢裏哪天嫁給的他都記得清楚。後年,你25歲的時候,七月十八?沒有辦酒席,隻是領了證,跟我們現在一樣。”


    “這樣很沒有意思,那隻是你的夢。”


    “我夢到的,和小何夢到的,有一些事情能對上。”


    “你說。”


    “小何說,你和饒力群結婚後,和他母親住在了一個破舊小區租來的房子裏。兩室一廳的格局,一進門,就能看見一扇落地的鏡子。在那個家裏,沙發是棕色的,窗簾是紅色的,電視牆上,掛著一副手工十字繡的百年好合。”


    雲岫笑,“我沒有她記得那麽細致,但那幅紅色金底的百年好合我倒是有印象。我還記得,在那扇落地鏡前,擺著一顆不大的發財樹。”


    嗯,沒錯,她上輩子和饒力群結婚後確實住在了那樣一個地方,準確說,那是結婚前就住著的。


    發財樹是她買的,百年好合十字繡也是她繡了去裝裱的。


    一點沒錯。


    “小何跟我說完後,我就想去拜訪一下饒力群。”


    “所以你去了t市。”


    “嗯,我打聽到了他母親現在的住處,借口是饒力群的同學去拜訪了。”


    “破舊的小區,三樓,門上貼了一個倒置的福字。我想了很半天,才敢敲門。你知道在等待有人來開門的時間裏,我在想什麽。”


    枕溪拿眼睛數著果籃裏的葡萄,沒說話。


    “我怕看見來開門的,是係著圍裙的你。我之前夢到過這一幕。好在,來開門的,是何媛。”


    “她很意外看見我,但還是把我迎了進去。一進門,我就看見了那扇落地的鏡子和鏡子前的發財樹,棕色的沙發,紅色的窗簾,以及電視牆上的百年好合十字繡。”


    “我也看到了饒力群的母親,一個蒼老但刻薄的女人,她耳垂上戴著的金葉子耳環,都跟我夢裏的一樣。”


    “你想說什麽!”


    “你先聽我說完。”饒力群點了支煙,“我問何媛,牆上的十字繡哪裏買的,她說自己繡的,說平時閑著沒事,會自己搗騰一些手工的小東西掛在網上賣。她問我為什麽過來,我隨便跟她聊了幾句,就說,我前段時間看見了饒力群跟一個陌生女孩子在一起,你猜她跟我說什麽。”


    “不知道。”


    “嗯,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呆了一會兒,就走了。臨走前,我給了何媛一張名片,讓她有事可以找我。”


    “為什麽這麽做。”


    雲岫躬身看著她,“你真的不知道嗎。”


    枕溪抬眼跟他對視,說:“雲岫,我不是很懂你,你知道你現在是一副鬼上身的狀態嗎。”


    “你不知道,那我跟你說。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從你那裏得到答案。”


    “小何的夢裏,她看到饒力群跟一個女人廝混,於是她選擇告訴你,希望你清醒離開他。但是你聽完之後,直說不可能。我今天跟何媛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她也說不可能,完全不相信的樣子。小何說,她把我的名片給了你,讓你有事可以聯係,今天我把名片給了何媛,也說了一樣的話。夢裏的你和昨天的何媛給的回答是一樣的,你說了什麽。”


    枕溪偏開了頭。


    “希望永遠,不會有叨擾的一天。”


    枕溪把他的煙盒搶過,自己點燃了一支,沒抽,隻是掐在手裏。


    “所以我想問你,你那麽喜歡饒力群,在明確看到知道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廝混後還不離開他的理由是什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妹妹枕晗和饒力群在一起,逼著你們離婚,甚至最後逼死你的事情,你之前想過嗎。”


    枕溪沒忍住,吸了一口煙。


    饒力群蹲在她麵前,拉著她的手,問她:“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讓你離開他,離開饒力群。你為什麽不聽呢。”


    枕溪把手搭在了他的腦袋上,問他:“你現在能分清現實和夢境嗎?你能知道現在在你麵前的這人是誰嗎?你不覺得自己現在需要心理醫生介入治療?”


    “我當然分得清楚也知道。”雲岫握住了她的手,“你是我太太。我們是被法律承認和保護的夫妻關係。”


    枕溪臨近崩潰。


    “那你跟我說這些的意義在於?”


    “我覺得你是知道的。”饒力群盯著她的眼睛,緩緩地開口:


    “枕溪,你是知道的,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在很早之前你就知道。所以你那麽討厭饒力群,所以你一直勸何媛從他身邊離開,甚至連枕晗,你那麽恨她。你從很早,應該在我認識你之前,就在防備著他們兩位。”


    “饒力群和枕晗本來就討人厭。”枕溪耐性盡失,“所以你現在因為一個詭異的夢來質問我,質問我在你夢裏跟饒力群結婚的事情?這有什麽意義?你和小何為什麽會做一樣的夢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夢到何媛和饒力群的家我也不知道。你想在我這裏確認什麽?我能給你的建議,要麽看醫生,要麽去請風水師和跳大神的來給你看看。”


    雲岫把手機掏了出來。


    “小何把這個夢記得很清楚詳細,和我的視角還不一樣。她給我錄了全過程,你先聽,聽完我們再討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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