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太熟悉的人,才知道怎麽戳她最疼。


    “說這些話刺傷我會讓你覺得很開心?”


    她也知道這人最聽不得什麽話,但她始終是心軟。


    這人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不是。”


    “所以說這些的目的是?”


    雲岫慢慢地站起了身。


    “原來你也會難過。”


    枕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啪嘰一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林岫,你沒有指責我的資格。路是你自己選的,你鐵了心要往下走,就該做好承擔一切的準備。”


    “你並不想聽我的解釋。”


    枕溪歎了口氣。


    “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麽,也知道你說了之後我肯定會相信。但是相信你口中的事實不代表我會接受,我活在這個世上,不是為了遷就和妥協。”


    “哪怕我是不得已?”


    “哪怕你是不得已。”


    雲岫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枕溪咬了咬牙,將心裏湧起的負麵情緒全往下壓。


    “希望未來的半年,我們能作為工作的夥伴,和平友好地相處。”


    “半年之後呢。”雲岫問她,“去另外一家公司,成為我的直接競爭對手。”


    “不會。”枕溪看著他的眼睛,“我跟你保證,明年合約到期,我會回去讀書準備高考。我會徹底地消失一段時間,足夠你再捧出一個國民center。”


    “你有沒有想過,你走了,上位的人就是葉九如。”


    “那不是我能控製的。我不可能永遠像衝鋒的戰士站在最前麵給你擋槍眼打天下,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說實話,你和雲想的競爭已經很嚴重地影響到了我的生命和生活。”


    枕溪靠在抱枕上看著天花板。


    “雲岫,我很害怕。”


    “對不起。”


    “以後,不會了。”


    ……


    雲岫走後半個小時,眭陽才罵罵咧咧地進來。


    “不知道怎麽開車!大馬路寬成那樣都能蹭過來。我說了有急事要先走不需要他賠償,他偏不,非得把交警叫來。這一耽誤,粥都涼了。”


    “餓了吧。”眭陽問她。


    “還好。”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沒有誰來過?”


    “雲岫。剛走一會兒。”


    眭陽臉色驟變。


    “他來做什麽?”


    枕溪不大想談論這個事情,隻隨口應付了句:


    “警察來做筆錄,他作為我的直屬老板過來了解調查情況。”


    “之後呢?”


    “罵了我一頓就走了。”


    “為什麽罵你?”


    “誰知道。他現在性子愈發的陰晴不定,搞不懂。”


    “枕溪,你有想過跟雲岫解約嗎?”


    “解約?”枕溪扭頭看他,“為什麽要解約,我還有半年合同就到期。”


    “他在限製你的個人發展。”


    “我也沒有什麽可以發展了,好像什麽都走到頭。現在就是等合約到期,我好回去讀書。”


    枕溪想了想,又補充了句。


    “何況合同牽扯到的巨額違約金,實在嚇人。”


    “你要是想解約,這筆錢我來出。”


    這會兒枕溪是真的認真看他,打量他,端詳他。心裏默默猜測他問這話的原因。


    “我為什麽要解約?我對現在的公司沒有不滿。”


    看她表情嚴肅下來,眭陽就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


    “吃飯吧。”他把粥推了過來。


    “我不是很想吃。”


    “我跑很遠的地方買的。”


    哎——


    自剛才的事發生後,枕溪是真不知道要怎麽和眭陽相處。


    她想當個玩笑糊弄過去,對方偏不讓她糊弄。一副認真的樣子要她給個說法。


    什麽說法?


    多年至交好友突然要往戀人的方向走?


    想想就覺得很頭痛。


    她需要眭陽這個朋友,遠遠超過她需要眭陽這個伴侶。


    她隻要一想到成為戀人後,她們兩能因為情侶間的雞毛蒜皮吵架,甚至有可能吵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她就覺得焦慮。


    或許到了那天,想重新退回到朋友的界限。


    會發現連朋友都沒得做。


    “再說吧。”


    幸好,眭陽也沒再追問再說的時間和意思,他就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結果,並一個人傻乎乎地樂。


    枕溪暗自在猜他理解的這句話和自己不是一個意思。


    可她是什麽意思?


    她自己都不大曉得。


    “你什麽時候回去?”


    眭陽把她漂亮的蘋果給削成了多邊形,枕溪眼裏覺得慘不忍睹,嘴上又不好打擊人家積極性。


    眭喜姐說他在家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回哪去?”


    “大哥!你現在是亞洲當紅組合的當紅偶像。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有將近半個月時間沒有工作,你經紀人不催你?”


    “我跟他們說我生病了。”


    “你有什麽病?”


    唇紅齒白麵色紅潤,看上去不要太營養過剩。


    “*後遺症。”


    “……什麽症狀。”


    “總是頭暈。哎呀呀,你看我現在就不大舒服。”


    這人頭一歪,歪到了她的腿上。


    “你看上去像是中風,建議你出門做個核磁共振。”


    “好啦,不開玩笑啦。”這人挺直身子,“等你的檢查結果出來我就差不多該回去了啦,不然我的經紀人會想殺了我得啦。”


    “能不能好好說話?”


    枕溪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


    檢查結果比枕溪預想得還要快出來。


    “就是普通的圖釘,連鏽都沒有。”警察如是說。


    枕溪深深地,深深地鬆了口氣。


    旁邊是反應過度仿佛拿下年末大賞的眭老師,一副欣喜若狂到大喜若悲的戲精樣。


    於是顯得枕溪的反應十分地冷靜。


    看來這事十有八九就是趙青嵐勾結著張璿做得沒錯。


    警察那邊抱歉地說調查還是沒有進展,他們也詢問過張璿和趙青嵐,兩人均不承認。


    換句話說,就是沒有直接證據。


    而沒有異常的圖釘也將這件事的性質由謀殺變為了蓄意傷人。


    枕溪跟他們反反複複的道謝,感謝他們這段時間為她這事的東奔西走,也感謝他們為自己帶來重獲新生的消息。


    至於這件事本身,隻要知道是誰做得,就可以了。


    剩下的,她自己來處理。


    這邊的事情結束,枕溪的傷勢也沒必要再浪費著醫院的資源。她選擇回宿舍養傷,眭陽也在經紀人的奪命狂催下,動身去了韓國。


    她在潘姐的陪同下回了宿舍。因為腳傷的問題,現在還沒法投入到舞蹈的練習裏去。她就每天坐在鏡子前看她們跳舞,尤其是看趙青嵐跳舞,腦子裏都在想這件事要怎麽處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之前顧及著這個組合,顧及著自己的體麵和之前的情分想說等組合解散再說。可第二次很快就發生。顯然,趙青嵐把她的寬容當做了忍讓和無可奈何,於是一次又一次地觸及她的底線。


    既然這樣,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好了。


    ……


    專輯回歸的日程越來越近,mv的拍攝也提上了日程。


    關於之前說好的抒情mv,公司的人一直了來問枕溪有沒有確定好男主角的出演者。


    並沒有。


    事實上這段時間裏出了那麽多的事,枕溪根本抽不出空來考慮這個事。


    雲岫來找她談,給她的建議是——


    果子藜。


    “為什麽?”


    從對方口裏聽到這個名字讓枕溪倍感詫異。


    “整個娛樂圈沒有比他氣質更貼合這支mv的人。”


    這支mv的企劃案枕溪看過,走和第一張專輯相近的傷痛青春路線。


    整體籠罩著一股明媚憂傷的氛圍。


    男主角是個活潑青春的少年,果子藜確實最合適。


    “我去問問看。”


    自受傷之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非常關心。方楩和周意卿每天都有幾個電話詢問情況,就連隻願意和她打字聊天的果子藜,也打了很多個慰問電話。


    他們一直都說來看她,但因為行程太滿,一直也抽不出時間。


    正好,她的腳已經恢複到了能正常走路的程度。知道了a7在e市有行程,她就想說去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傷勢情況,順便跟果子藜聊一下這支mv。


    某棚內綜藝的錄製現場,枕溪到得時候,他們還在拍攝中。這次同行的拍攝藝人中,還有枕溪意料之外的熟人——


    張璿。


    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萬萬沒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又見麵了。


    說起來,這次受傷的事,她一直都把重點放在了趙青嵐身上,倒是有點忽略了這位始作俑者。


    枕溪原本打算安靜在後台等待。這會兒看見張璿,倒是改變了主意。


    她大咧咧地在現場找了把椅子坐下,就坐在攝像機後麵,正對著錄製現場。


    他們要看攝像機,就必然能看到自己。


    果然,張璿的目光和她在半中遇上。


    對方的表情十分地不自然,枕溪倒是禮貌地笑了笑,別過了頭去。


    中場休息,錄製暫停。


    “不是說了我們這邊結束去找你,你怎麽來了?”


    攝像一關,方楩就徑直朝著她走來。


    “你怎麽過來的?”


    “飛來的。”


    方楩盯著她的腳,問:“能走了嗎?”


    “不然你覺得這一路我是被人背過來的?”


    “你……”


    還有幾步,張璿和她的隊友就要從枕溪身邊走過。


    方楩還想說什麽,枕溪打斷了他。


    “等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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