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地,枕溪就往饒力群臉上看去,想這人祖上是不是苗疆蠱王。上輩子的自己,這輩子的何媛,不知道就被他下了什麽蠱毒,好麽生生的姑娘,都給禍害成了這幅德性。


    “其實你當初真應該再努力努力直接考進a班,省得這樣子兩頭跑,多累啊。不過聽說之後還有重新排名調整班級的機會,你加油哈!”


    避開何媛的眼神,枕溪背起書包就往外走。


    她搞不清楚現在的小姑娘都在想什麽,她們好像總是幻想著自己是某個宮鬥劇本的女主角,然後強按頭往她枕溪身上套一個惡毒女配的劇本。


    那先不說她女不女配惡不惡毒的問題,她就想問了,她們憑什麽以為她枕溪跟她們一樣眼瞎,能看得上饒力群那根火柴?


    真是!


    約到年末的時候,她在電視上看到了林岫,他參加雲氏的年會,手臂上挽著的漂亮女人,是他大哥的妻子——岑染。


    一同參加的,還有枕溪上次在ktv見過的雲想,以及雲想他哥雲桑和他姐雲歌。


    雲氏的年會,也就相當於大半個娛樂圈的年會。一個鏡頭掃過去,出現在電視上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明星。


    真正的燈光交錯衣香鬢影。


    目前正在就讀高三,法律上剛滿18歲的林岫處在他那群社會人模樣的哥哥姐姐當中,怎麽看怎麽可憐,怎麽看怎麽孱弱。


    “哪就孱弱可憐了?你盡胡說八道。我看著林岫就挺好的。你看看人腰杆挺得多直,一點也不怯場,很有黑道大佬的風範。我看著就挺好。”


    個人眼看個人世界,其他人看著林岫一片風光,但枕溪就是從他交疊搭在膝前的雙手覺出他很低落。


    哎——


    現在真是什麽都有了,人前人後,不管別人心裏怎麽想,反正當著他的麵都得管他叫聲少爺。至於他現在活得開不開心自不自在,那真是枕溪剛起個念頭就得立馬回避的問題。


    今年雲氏的年度總結報告由他來做。他穿著挺括西服從人群中走到話筒前的樣子,還是枕溪記憶裏那個端正的七中學生代表。隻是現在仰頭看著他的已經不再是七中稚嫩的豆芽菜們,而是見慣了市麵心思活絡的大人們。


    去做年度總結,他手裏連個做提示標注的手機都沒帶。多達上萬字,各種專業名詞和數據堆疊的報告,他全都記在了腦子裏用低沉的聲音傳達出來。


    閉著眼睛靜靜聽的枕溪,沒大聽懂他想傳達出的內容,倒是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些別的意思,例如——野心。


    他在雷鳴的掌聲中結束報告,他們家那個大哥雲桑走到他麵前擁住了他,昂著頭跟底下的人說:


    “這是我們家剛從國外回來的弟弟,以後大家要多關照一點才是。”


    林岫臉上掛著從容的微笑,麵對此起彼伏的閃光燈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但他心裏是否跟麵上表現得一樣平靜,枕溪不得而知。


    她就是在想,她要是林岫聽到這話,保不齊能一口老血噴雲桑臉上。


    他都回來多長時間了?當時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露麵,那是他親爹,雲氏董事長雲嶺親自帶著的。人雲嶺當時什麽話沒說?給他兒子介紹得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用得著將近半年多後,他雲桑以一副長輩的架勢拉著林岫在集團年會上跟記者跟同事客套?


    說什麽“這是我們家剛從國外回來的弟弟。”


    他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要告訴底下的人,雖然雲氏的總結是這小子來做,但也是本著鍛煉他的目的。雲氏真正的主事人,大家心裏要有個數。


    “總所周知,這一年是雲氏大豐收的一年,我們在諸多方麵取得了讓人驕傲的成績。但是這一年,對於我們家,對於雲氏來說,也是多災多難的一年。我二伯病重,弟弟雲笙也因意外離世。二伯沉浸在病痛和喪子的雙重折磨中無法進行雲氏的工作。但好在,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沒讓老人家失望,終於還是在今年交出了一份讓他老人家欣慰的成績。雲岫——”


    正滔滔不絕的雲桑突然點了林岫的名,問:“接下來的一年,還是要有新的展望才好。對於未來的一年,你有什麽期望。”


    “希望父親身體康健。”


    “沒錯。新的一年也希望二伯的身體盡快好起來,他前半生為了雲氏鞠躬盡瘁,現在也到了該休息享福的時候了。”


    看到這,李明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他們這些在名利場混的人說話也太他媽繞了。你說林岫他哥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告訴大家,他們三兄妹在雲氏董事長不管事的情況下仍然把雲氏經營得很好,甚至更好?這哪裏是開什麽總結年會,這簡直就是他們三兄妹的誓師大會嘛。”


    “對。”


    “接下來又說希望林岫他爹身體好轉,這擺明了是告訴林岫,別說你爹現在沒幾天活頭,就是他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現在雲氏的掌權人也是他們兄妹三。讓他哪涼快哪呆著去。”


    “是這個意思。”


    “你說林岫當初幹嘛要回去?在這雖說不上有多好吧,但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樣子腹背受敵群狼環伺的地步。你說要是哪天他爹一翹腳,那他不就成了那三兄妹案板上的魚肉了?到時候要煎要炸不都人一句話的事。”


    “不會的。”枕溪說。


    李明庭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嗬嗬笑了出來,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聽說當時林岫是被你死勸回去的,要他回去過得不好你還不得內疚死?枕溪,你這樣跟掩耳盜鈴有什麽區別?”


    “閉上你那嚼蛆的臭嘴!”


    ……


    這個年翻得很快。在風刮到人臉上帶有明顯蕭瑟味道,街道兩旁樹葉徹底掉個精光的時候,枕溪在下著小雪的一天,結束了她高一上學期的期末考。


    這次期末考的成績還是維持住了她半期考的水平,出乎她意料的,還得了一筆數額不少的獎學金。


    她的外婆和一幹競爭對象早就對她成績見怪不怪,到了這個時候還對她考多少名持有興趣的,隻有來自西瓜公司的工作人員。


    早在期末考之前,秦老師就專門找她聊過天,以嚴肅認真的麵貌跟她說,讓她爭氣考個好成績。


    “現在網絡上總有人說我們公司的藝人和練習生都是不讀書的孩子。說我們是太妹收容所,這個標簽一旦根深蒂固會對我們公司和rg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所以枕溪。”秦老師拍著她的背,說:


    “公司打算推幾個成績優異的孩子做代表,你要是能一直維持優異的成績就肯定能出道。”


    枕溪嗬嗬笑,轉臉就把這話拋到了耳後。她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的自信?憑什麽她要為了出道而努力讀書?從始至終,她枕溪願意努力刻苦讀書的理由,就隻是因為她想讀書。


    僅此而已。


    y市全市初高中的期末考成績都差不多時間公布。寒假第一周周末訓練,整個公司的工作人員都不約而同地打聽起了各位練習生的考試成績。


    一般這種時候,就是誰考得差誰尷尬。


    本來枕溪都不想裝那什麽的,偏偏有人說:“平時太用功在訓練上,學習那邊就不大兼顧得到。”


    她們那叫用功?那跳舞把腳底磨出血的枕溪該怎麽辦?


    所以當舞蹈老師問起她成績的時候,她用一種不好意思的羞愧表情說:“沒有達到預想。”


    秦老師的臉色當即就垮了,估計要不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該張口罵了。


    “你平時訓練挺辛苦,估計剛開始不大會協調工作和學習的關係。下次努力就可以了。再說了,你本來就在市重點,像七中那樣子的學校排名前一百都算優秀的。”舞蹈老師安慰著。


    “枕溪,你這次考了多少名?”


    “第三。”


    “倒數第三?”有人問出口。


    這個時候就顯出枕晗的聰明來了,她背過身,一眼都不往枕溪這邊看,不給她炫耀給自己看的機會。


    “年級第三。”


    秦老師的眼紋一下子就笑出來了。


    “這還不好?”舞蹈老師問道。


    “我初中三年都是第一,這次沒考好還被老師說了。”說著,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透過麵前的鏡子,她都能看到其他練習生臉上不屑的表情。


    “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祝賀枕溪同學這次考得了優異的成績。”秦老師喜上眉梢,非得要大家給枕溪鼓個掌。


    這別說其他人了,就是枕溪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高興弄得莫名其妙。


    直到一個多月後,秦老師把她們聚在一起跟她們說:


    “ks電視台有個女生選秀在籌劃,讓各個有練習生儲備的公司做好準備。那我們公司決定派枕溪以及另外兩個孩子一起去參加,現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祝賀她。”


    突如其來的一個選秀,突如其來的委派任務,搞得在場的所有人的雙眼發懵。連枕溪,都忘了和其他人的恩怨,雙眼無光地跟旁邊人四目相對好一久。


    “為什麽?”


    脫口而出問出這話的人不是枕溪。雖然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平時耳提麵命讓你們好好學習你們當耳旁風。我之前是不是說過,公司為了形象會推幾個成績優異的孩子做代表?枕溪就是上次期末考考得非常不錯,我把她的成績往總公司一匯報,公司參考了她的綜合能力,決定了把這個機會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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