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陽把她送到小區門口,遠遠地,就看到林征一夥人蹲在樹下抽煙。


    眭陽也看見了,問她:“林征那家夥還打你嗎?”


    枕溪搖搖頭。


    現在不敢明著打了。


    眭陽眯了眯眼,問:“林征旁邊那女人是他女朋友?”


    枕溪也眯著眼睛細看,確實是那天打她那個女孩兒。今天一如既往地穿著超短裙,露出光潔的大腿。


    “是吧。”


    眭陽笑了一聲,“那林征可真夠傻的。”


    枕溪暗道有貓膩,好奇地看著對方。


    興許是喝了酒,眭陽今天的話格外多。


    “那女人追李明庭來著,上次被我撞到她在學生會辦公室脫光了衣服。”


    “那李明庭喜歡她嗎?”


    “嗬。”眭陽像是捧場般地笑了一聲。“怎麽可能,躲著還來不及呢,跟一狗皮膏藥似得。再說了,李明庭有女朋友。”


    “李明庭的女朋友,是誰?”


    “你認識嗎?一班的那個文藝委員。”


    “不認識。”


    枕溪從林征麵前走過,被他給叫住。


    “你又是坐誰家車回來的?”


    “好奇嗎?好奇自己去問去。”


    林征馬上就朝著那車走去,可還沒等他走近,那車就掉頭走了。


    上次打她那女孩兒整個人掛在林征身上,說:“我想回家了,今天身體不舒服,上課的時候差點吐了,肚子也疼。”


    枕溪停下腳步,側頭看她,女孩兒鼓著眼瞪了過來,說:“看什麽看?醜八怪。”


    “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及早去醫院看看吧。”


    “要你管。”對方扭過了頭去。


    事已至此,該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就盡人事知天命吧。


    第二天枕溪去找徐姨,徐姨喜氣洋洋地拿出一張合同和2500塊錢。


    “你上學沒空,我就自己做主了。你那個包的版型我賣給了一家服裝店,他們說這個版型從沒生產過沒法估計銷售,所以隻能給到這個價格。”


    枕溪把合同從頭看了一遍,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家品牌枕溪也知道,現在還名不見經傳,十年後是一家全國著名的,以學生群體為目標對象的服飾快銷品牌。


    不得不說徐姨的眼光真是不錯,像這種有發展潛力的品牌確實比那些已經做出名氣和主打商品的大牌子來得更合適他們。


    枕溪給了徐姨1300,徐姨拒絕著不肯收,說:“點子是你的,我就是跑跑腿,哪裏能拿這麽多錢。”


    枕溪把錢強硬地塞給她,說:“本來就該平分,你到處跑也挺辛苦的。以後再有這種事情,無論賺多少我兩都平分,要是這次做出來的包包賣得好,下次你就可以和他們談銷售分紅,到時候賺的錢我們也平分。”


    枕溪拉住徐姨的手,認真地說:“我也不瞞你,我需要錢,特別需要錢,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沒有您的幫助我根本什麽都做不了。所以您也別推辭了,您拿著這錢,我心裏才安心。”


    枕溪用徐姨的身份證在銀行開了一個戶頭,將這段時間攢下來的錢存了1500進去,自己留了幾百塊備用。


    周日那天她將行李搬到宿舍,正式結束了她走讀的生活。


    枕琀拉著她的手,說:“幹嘛去住校啊,姐姐去住校我就隻有周末才能看見你了。”


    枕溪不著痕跡地拉開她的手,說:“周末也不一定見得著,要是學校有活動的話就回不來。”


    “早知道要去住校我們幹嘛還費那麽大勁布置房間?好好的一間屋子生生被隔成了兩間,結果根本沒住多久。”林慧說道。


    這是打算讓她放假了都別回來。


    “走了也好,省得整天在家礙手礙腳看著心煩。”林征說道。


    這算什麽啊,真正讓你心煩的事馬上就來了。


    “爸!”枕溪朝著枕全張開手,“一個月的生活費。”


    枕全避著林慧的目光,說:“拿四百塊錢給她。”


    “什麽?”林慧叫出聲來,“怎麽要四百塊錢,不說學校包了嗎?”


    “學校包的是住宿費,生活費不得自己出?”


    “那別去住校了,住什麽校啊,花費比在家裏還高。”


    那當然了,在家一天就給3塊,一個月下來一百塊都不到。


    “學校領導說,因為枕溪學習好才讓她去住校,方便老師隨時監督功課,為此破了不讓初一學生住校的例子,住宿費也給免了,就讓我們出個生活費,我能怎麽說,總不能說家裏拿不出這四百塊錢吧。”


    林慧抱著手臂坐在了沙發上,說:“沒有,這四百塊錢拿不出來。”


    枕溪看了看枕全,又看了看林慧,說:“爸媽,要不就算了吧,老師說如果家裏拿不出錢的話學校會想辦法的。”


    枕全一聽這話就炸了,不顧林慧的掙紮阻撓搶走了她的錢包,打裏麵抽出了四百塊給枕溪,“你把錢交給你們老師,我會打電話落實的。”


    枕溪一出門,林慧立馬就坐在了地上,哭著打枕全的腿,說:


    “你把錢都給了她,我們吃什麽啊?枕琀怎麽辦,林征怎麽辦?”


    “我就不信少了四百塊我們會餓死。”


    “學校說想辦法你就讓學校想去啊,操這份心做什麽?”


    枕全指著大門,說:“林征,枕琀,你們倆出去玩去,我有話和你媽說。”


    兩人剛走,枕全就大怒道:“你這是要我在同事麵前丟進臉麵啊,平時我們一家人出門都是體體麵麵的,從來也沒說過生活艱苦什麽話。同事們都知道琀琀每個星期都在上鋼琴繪畫的補習班,到了連大女兒的生活費都給不出來,同事會怎麽想我?”


    枕全拍著自己的胸口,說:“枕溪和廠長的兒子就在一個班,平時也沒少發給我工資,逢年過節還有獎金,優秀員工也評給了我,這事要是鬧大了,我工作還幹不幹了?”


    “你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咱家養著三個孩子本來就困難。”


    “困難枕琀還上各種興趣班?困難林征還每個月買雙新鞋?困難你還時常買新衣裳?是,枕溪和我是不親,我也說不上喜歡她,但她畢竟是我親生的閨女,平日裏凡事緊著林征和琀琀我也沒說什麽,但是當著外人的麵得收斂些吧。總不能讓人戳著我老枕的脊梁骨罵吧。”


    “那我家就這麽緊緊巴巴地過日子了?”


    枕全歎口氣,把林慧從地上拉了起來,說:“她要是下次考試考得好,那就有獎學金,有了獎學金我們就不用給她錢了。”


    “那要是考不好呢?”林慧問。


    “要是考不好我就說住校耽誤她學習,讓她回來,到時候學校也沒話說。”


    ……


    因著初一沒有學生住校,枕溪被班主任安排了和畢業班的學姐住在一起。


    “看著她們每天為了中考兢兢業業地學習你就不會懈怠了。”班主任囑咐道。


    她的班主任也是初三一班的英語老師,所以枕溪的晚自習也被安排在了初三一班。


    估計是因為年紀最小吧,初三的學長學姐對她都挺照顧的,鄰座的學長在複習的空隙還會幫她檢查一下作業,也虧得這樣的先天條件,枕溪有了可以提前接觸初三課本的機會。


    不過在初三一班上了一個星期的晚自習,枕溪也沒見到眭陽的身影,包括他掛在嘴邊的李明庭,和李明庭那個文藝委員的女朋友。隻知道靠窗空著的那三個座位是他們的。


    學長見她一直往那邊看,以為她好奇,就給她解釋:“保送了我們學校直屬的高中部,還是實驗班,不用像我們一樣玩命地學習。”


    “三個人都保送了嗎?”


    “眭陽和李明庭是確定保送了,錢蓉不清楚,不過跟著李明庭也不用操心太多。”


    晚自習的鈴聲一響,教室裏的同學們拎著書包就往外跑,為了趕著去自習室占位子。


    枕溪留到最後一個,打掃了衛生擦了黑板,然後才關燈離開。


    第二天七中出了一個爆炸性新聞,初三某班的女同學在做課間操的時候暈倒,送到了醫院一檢查,發現是宮外孕導致的輸卵管破裂,差點在醫院就沒救過來。


    女生的父母炸了,學校也炸了,這事毫無疑問給了以嚴謹治學聞名的七中一記響亮的耳光。


    學校一方麵忙著封鎖消息,一方麵忙著調查這事情的原委。


    怎奈那女生不知是出於羞愧還是恐懼,始終不肯透露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事在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初一年紀還好,大家談論地都比較隱晦。晚上枕溪去上晚自習,教室裏一直被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鬱氛圍籠罩著。


    晚自習快要結束前,教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拉開,走進來一個穿著籃球服的高個少年。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他走到了講桌前,把手裏的東西拍在了上麵,壓著聲音問:


    “誰給錢蓉桌子裏塞了這麽一張紙?”


    底下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鬧得哪一出。


    枕溪眯著眼睛看,他手裏拿得那張紙背對著他們,完全看不見上麵是什麽內容。


    “我再問一遍,這張紙是誰塞錢蓉桌子裏的?現在不說,那是要我自己去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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