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峰說到這裏忍不住斜了眼季崇言,道:“瞧瞧你那好堂弟幹的好事,都把老實人逼成什麽樣了?”


    季崇言沒有看他,隻道:“我認識這個李公子,為人上進多智,想將來朝中重臣之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說到看人,紀峰的眼睛也是極準的,聞言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不錯,隴西李氏雖然不曾盛極一時,但能為官場常青樹確實是一等本事。”說到這裏便忍不住感慨,“蘇家對這個小女兒是當真寵的很,蘇大公子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可為自家妹子是當真挑了門極好的親事。”


    隻可惜這人人豔羨的親事落到被寵壞了的蘇二小姐眼裏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季崇歡。


    “真不清楚蘇家二小姐怎麽想的了,”紀峰搖頭嘀咕了幾聲,又對季崇言道,“說實話,這個‘紫微大師’什麽的,我先前還以為是你做的。”


    “不是我。”季崇言搖頭道,“季崇歡到底是我堂弟,我也盼著他同那楊大小姐的好事快些。”


    如此“替堂弟著想”的季崇言?紀峰抽了抽嘴角,對季崇言道:“你想做什麽?別告訴我是顧念兄弟情誼什麽的,你同季崇歡兩個自小有個什麽兄弟情誼?”


    如季崇言不喜歡這個似極了季大老爺的季崇歡一樣,季崇歡也看不上這個隻是命好,托生到公主肚子裏,又連半首詩詞都不曾做過的季崇言。


    這兄弟兩個可沒有情誼這等東西。


    “天造地設的一對,自是快點的好。”季崇言說道這裏,瞥了眼紀峰,道,“那個蘇二小姐聽聞日日以淚洗麵,怕是還沒放棄。”


    就這?還沒放棄?


    紀峰抽了抽嘴角,道:“真不知蘇二小姐怎麽想的,我若是個女人定然選李公子而不是你那個堂弟。”


    季崇言聞言不由輕哂:“紀大人想做女人隻好想著下輩子了。午時我在茶館約了李公子,紀大人不如一起去見見?”


    “我隨便說說的,可不想做女人。”紀峰聽的臉色頓時一僵,頓了片刻之後,卻又忍不住喃喃:“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果然有些道理,如此一來,你倒是可以同隴西李氏搭上關係了。”


    隴西李氏如今雖不如安國公府這般顯眼,在一眾京城權貴中也不算權盛,可他族中武將兒郎不少。


    “雖然還沒有大將,可年輕將領卻是極多,李公子雖是文人,聽聞也是個練家子,”說到這裏,紀峰突然一頓,抬眼看向季崇言,“最重要的是李公子與其父在族中說話份量不輕。”


    雖然不是權盛,可看得懂的,但凡有點眼色的都不會輕視隴西李氏族中人,甚至有不少人想要與其結交,不過隴西李氏皆一一拒絕了。


    隻是不成想,季世子居然約到了李公子。


    就因為同看季二公子不順眼?


    “不止。”季崇言聞言搖了搖頭,道,“我有些事情想問李公子。”


    隻是什麽事季崇言卻未多說。


    隻是頓了頓,接著說道:“先時我進宮見皇帝舅舅時,他同我說了好些關於二殿下的事。”


    民間那個二殿下?陛下如今膝下隻兩子,原先太子殿下不成器,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稍稍成器些的二殿下,自是高興的。


    不過陛下這高興於底下的臣子而言是極其可怕的,因為陛下一個高興,指不定這天下未來的主人就要換個人了。


    “你這次中秋也在長安留了近半個月了,”說到這裏,紀峰下意識的四顧看了看,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盤大理寺,有些話說起來還是忍不住將心提了起來,“依你看這位二殿下如何?”


    “楊衍推出來的人自然還不錯,至少比太子殿下好些。”季崇言說道。


    如此麽?紀峰聞言若有所思,頓了片刻之後,正要開口接著問下去,季崇言便再次開口了:“隻是我得確信這位二殿下的表現確實是他的表現才是。”


    咦?這話什麽意思?紀峰有些驚訝。


    季崇言看了他一眼,道:“二殿下同他那個繼姐關係極好,素日裏形影不離,甚至連到陛下麵前時,也有不少場合是他那個繼姐在場的。”


    陛下先時想封那個護皇嗣有功的繼姐為郡主時,被二殿下拒絕了,坦言說想娶繼姐來著,陛下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反對,態度頗為耐人尋味。


    “他那繼姐我見過,雖是個民間女子,卻才思敏捷,二殿下很聽她的話。”季崇言說道,“實不相瞞,我不知道那是二殿下的表現好,還是他那繼姐的表現好。”


    這話一出,紀峰臉色微變,不過對於季崇言說的話,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麽質疑來。


    季家這個崇言小子雖然年紀輕輕,卻極有城府,看人眼光也是十分的毒辣,甚至時常注意到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非如此,季家這個崇言小子也不會同林彥關係那般好了。


    他並非信口開河之人,說出這句話顯然是經由觀察所得的結果。


    這一點,比起他們來,他這個常在陛下身邊走動的親外甥的話顯然更具說服力。


    “陛下如今身子硬朗,大殿下也好,二殿下也罷,其實也不急於一時。”紀峰想了想,道。


    從龍之功誰不想要?隻是這種事萬一站錯,那就是掉腦袋的大事了。所以於多數人而言都是選擇撤手不沾的。


    楊衍這樣的老狐狸居然早早下場當真是令人意外。


    季崇言點了點頭,默了默,忽地話題一轉,道:“我先時進宮時,陛下特意問起了柴嬤嬤。”


    柴嬤嬤的近況大家也知曉,若是有進展,季家小子和林彥老早來信了,不過礙於情麵,紀峰還是順口問了一句:“柴嬤嬤怎麽樣了?”


    季崇言搖了搖頭,道:“沒有辦法,我把她暫且留在寶陵了,寶陵適合休養,她留在那裏倒也不錯。”


    這話也有道理,紀峰點頭,正想開口,兩個手裏抱著一包瓜子、花生、幹果的小吏興奮的跑了進來,還不待看清裏頭的情形便張口嚷了起來:“紀大人紀大人,那個掃把星季二公子包了閑同茶館又開詩會了!”


    紀峰聽的麵色一僵,尷尬不已:險些忘了先前差小吏去買零嘴兒的事了。


    近些時日長安城還算太平,沒什麽事,他便要多注意注意長安民生了,一個優秀的大理寺卿自然是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


    肚子裏想好了說辭,紀峰咳了一聲正要開口,一旁的季崇言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閑同茶館嗎?巧了,我同李公子約的就是閑同茶館!”


    當真?紀峰麵上的僵硬隨即轉為歡喜,一時連解釋也忘了,順手撈起小吏買來的瓜子、花生和幹果催促季崇言:“走走,約了人家李公子怎能讓人等?我們還是快些去了好。”


    有好戲看了!自從上一回外室之事後,他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什麽事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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