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說了一句之後,那廂無緣無故“喝醉”的方知慧又自己醒了,不肯多說了。


    香梨看著那被喝了大半壺的茶水,有些遺憾:如果是真的酒,也不知道方知慧還會不會繼續說下去。


    薑韶顏見狀起身對方知慧道了一句“你自便”便起身回屋了。


    方知慧可不是那等會同她客氣的人,在薑家別苑半點沒有做客的架勢,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


    一口氣吃了七八個花糕,直到肚子被吃的鼓了起來,方知慧才收了嘴,半躺在軟椅上打著瞌睡準備睡個午覺。


    那廂起身回屋的薑韶顏此時倒是拿著些畫筆顏料回來了。


    這舉動看的方知慧一個激靈,才漸漸升起的困意頓時消了一大半,好奇的對著薑韶顏拿回來的畫筆顏料湊過來問道:“薑四,你幹嘛呢?”


    “送些花糕與靜慈師太、慧覺禪師還有……”想到季崇言口中今夕不知何夕的柴嬤嬤,薑韶顏輕歎了口氣,將畫筆顏料在桌上放了下來。


    花糕自是要拿盒子去裝的。畫畫技藝不精的薑韶顏畫起花糕點心來倒是綽綽有餘。


    以她的水準畫起意境高遠的山水畫火候不到家,這按著工筆畫的技藝有樣學樣的畫些花糕點心還是可以的。


    花糕做了很多種,將花糕藏在木匣子裏,又在木匣子表皮之上畫上裏頭的花糕樣式和內陷樣子。


    這做法放在現代不算少見,可也算別具一格,放到這裏則更是有幾分別具匠心的意味了。


    就連“見多識廣”的方知慧見了都忍不住驚呼了起來:“薑四,我瞧著你長的不怎麽樣,內裏倒是個內秀的,你好厲害!比某些繡花枕頭厲害多了!”


    薑韶顏:“……”


    這嘴和香梨的一樣,還是不要用來誇人了。


    其實要送與靜慈師太和慧覺禪師,花糕盒子就夠了,這些畫倒全然不必,不過想起留在季家別苑裏的柴嬤嬤,薑韶顏垂下眼瞼,苦笑了起來:有些事柴嬤嬤或許不記得了,可她還記得。


    所以這承諾,她還是想守一次。


    轉眼便是七夕了。


    大清早的,小午便跑了一趟光明庵把花糕交給了靜慈師太,而後又同香梨拎著兩盒花糕和薑韶顏出了門,直奔季家別苑。


    季家別苑的正主眼下正在晏城,當然不在。不過他們也不是來拜訪季崇言和林彥的,而是慧覺禪師以及柴嬤嬤。


    將其中一盒花糕交給慧覺禪師之後,看著盒子上方的畫,慧覺禪師便是眼睛一亮,而後饒有意外的看向薑韶顏,道:“薑四小姐果真是個才女!”


    這誇讚著實讓薑韶顏自己也忍不住老臉一紅:才女是原主,可不是她!


    三世也沒做出首像樣的詩詞來,前世作為江公獨女更是連半句像樣的詩詞都沒做過,除了顯而易見,一眼便瞧見的外表這個長處之外,確實沒有半點江公“文武雙全、冠絕天下”的樣子,難怪被當成個禍國的禍水了。


    “哪裏哪裏,畫得不好。”到底臉皮還沒修煉到家,薑韶顏紅著臉推辭了起來。


    慧覺禪師倒是果真出家人不打誑語的點了點頭,道:“確實不好,不過勝在有趣。”


    薑韶顏:“……”


    慧覺禪師的嘴似乎也沒比香梨和方知慧好到哪裏去。


    有了吃食的慧覺禪師自也沒有心思與薑韶顏多說了,薑韶顏拎起另一隻食盒,問那個將他們引進來的管事:“聽季世子他們說如今別苑裏還住著一位嬤嬤,也不知這位嬤嬤吃不吃花糕。”


    引路的管事聞言似是有些意外,不過旋即便點了點頭,道:“薑四小姐稍等,容我等去看看柴嬤嬤起了沒?”


    原本隻是想讓他們將花糕交給柴嬤嬤的,卻不想這位管事話裏的意思竟是想直接將她帶去看柴嬤嬤。


    這……薑韶顏有些意外:隱約覺得這季家別苑的人似乎對她也太放心了。


    不過被信任總是一件好事。薑韶顏心道。


    等了片刻,管事卻獨自一人折了回來,無奈道:“柴嬤嬤還睡著。”頓了頓,似是怕她不相信或者以為他們在推辭,忙解釋道,“柴嬤嬤自從當年受傷之後便無比嗜睡,時常說睡就睡,這一點世子爺也是清楚的。”


    “我知曉。”朝管事點了點頭,薑韶顏笑了笑,又道,“那管事待柴嬤嬤醒了之後再替我將花糕交給柴嬤嬤吧!”


    說著又轉向另一邊已經三個花糕下肚的慧覺禪師,道:“禪師,如此的話我就不多留了,先告辭了。”


    拿著花糕的慧覺禪師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卻不忘似笑非笑的對她道:“薑四小姐,貧僧莫不隻是個陪客吧,主客是睡著的那位?”


    雖然不知道薑四小姐什麽時候識得那位病的如同稚童一般的柴施主了,不過方才那語氣,若隻是從季世子口中聽聞了柴嬤嬤的處境便開始同情以至於如此……慧覺禪師覺得薑四小姐委實不必如此費勁。


    大抵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直覺使然吧,他總覺得薑四小姐或許應當是識得柴嬤嬤的。隻是算了算兩人的年歲,似乎又不是那麽一回事。


    難道薑四小姐隻是生了個十五六歲的臉,內裏卻已經不小了不成?這想法讓慧覺禪師覺得有些荒唐:又不是鬼怪話本子,難道還能長生不老不成?


    到底是同玄乎的東西打交道的,慧覺禪師腦袋裏的想法也千奇百怪的很。


    對慧覺禪師開玩笑似的試探,薑韶顏隻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多說。


    因一大早就出來送糕點了,是以走了一趟季家別苑回到薑家別苑時還不到巳時,不少人此時甚至還未起床。


    方知慧素日裏就是個晚睡晚起的,今兒想著要同薑韶顏過七夕特意起了個“大早”,跑到薑家別苑來找薑韶顏。


    而後就碰到了從季家別苑回來的薑韶顏。


    “起那麽早作甚?”方知慧對此表示不解,“還有,你去給誰送花糕了?”


    說最後一句話時她有些警惕的看向薑韶顏:莫不是薑四這丫頭人不可貌相,拋棄了她這個巾幗英雄吧!


    “慧覺禪師。”薑韶顏說道。


    哦,慧覺禪師啊!方知慧鬆了口氣,那沒事了。這七夕,她還是要和薑四這死丫頭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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