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淡淡的笑了笑,再次開口了:“那西山園主人派來的看園子的老翁姓什麽?”


    這次不等方知慧開口,便有一旁看熱鬧的百姓開口回了出來:“姓李!”


    “已逝的德懿太後姓什麽?”在方知慧慘白的臉色中,薑韶顏再次開口了。


    “也姓李……”


    有百姓顫顫的開口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已逝的德懿太後,陛下的生母,早在前朝便已逝世,德懿太後的名號也是陛下登基之後追封的。


    彼時起義軍頭疼趙家,奈何不得趙家的男人,便對趙家的女人,也就是回鄉探親的德懿太後動了手。


    這件事薑韶顏知曉的清清楚楚,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到了傷心處,趙小將軍還是哭的跟個孩子似的,她也安慰了好久。


    誰能想到,一次偶然的探親,那個溫柔美麗的婦人會死在寶陵城外呢?


    如此,那西山園的主人……


    “德懿太後生前最喜蘭花,陛下登基之後便將德懿太後出事的地方買了下來,將這西山園連同西山之上都種滿了蘭花,做了德懿太後的私園!”


    所以,所謂的西山園的主人說是故去的德懿太後也不為過,陛下買了這塊地方就是悼念其母的。


    “德懿太後出事時是五月二十五,所以整個五月裏西山園是不待客的,這一點,當年李老翁身體尚佳時應當從未破過例。這次,倒是不知曉這花匠居然私下裏收了錢財讓你進了西山園!”女孩子說到這裏看著麵色蒼白的方知慧雙目微微眯起,“陛下一片孝心緬懷母親的私園,你不但進了西山園同小姐妹肆意玩耍,居然還在德懿太後逝世的當日挖了陛下紀念母親所植的蘭花,這是……”


    女孩子話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再次開口,聲音輕飄飄的卻恍若平地驚雷,將眾人一下子釘在了原地。


    “大不敬啊!”


    大不敬啊!方知慧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裙擺,骨結已然發白,她咬著唇,雙目緊緊的盯著麵前含笑開口的女孩子。


    “眾目睽睽之下,證據確鑿,方二小姐還想抵賴?”女孩子頓了頓再次開口了,而後不等方知慧說話,便將目光掃向一旁鴉雀無聲、驚嚇到了的百姓之中。


    她的目光很快便鎖住了人群之中的一個熟人。


    “可有誰替我報個官?”女孩子開口,聲音依舊清爽而溫和,可站在原地的百姓卻猶豫了起來。


    看熱鬧是一回事,真要摻和插手進去是另一回事。


    且不說這報的官是縣令吳大人,這吳大人有跟沒有也沒什麽兩樣了。便說就算以大不敬之罪將方二小姐弄進去了,這還有方大小姐、方三小姐和方四小姐,方家或許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東平伯家的胖小姐,可奈何他們卻是小菜一碟的事,這如何能摻和進去?


    對百姓的猶豫,薑韶顏也並不意外,隻是淡淡的掃了眼一旁欲動身的小午和憋了許久想要開口的香梨,得了她這一眼的小午和香梨不得已隻得繼續立在原地不動。


    而那廂被她目光鎖住的錢三卻腳底生寒,對上薑韶顏朝他望來的目光,他討好的笑了笑,想讓她換個人去報官。


    隻是不管他怎麽笑,那薑四小姐的目光便是不移開,身邊已經有察覺到不對勁的百姓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往一旁挪了挪了。


    錢三抽了抽嘴角:再被薑四小姐看下去,便是他不去也會被方家的人恨上了。


    這……這可怎麽辦?


    一個猶豫間,長久做壞人的本能反應讓錢三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人群。


    罷了,報官便報官吧!便是吳有才那膽小如鼠的慫貨,定是要嚇死了,還指望他大發神威不成?


    這事不管是方家還是吳有才必然想的是私了,可看薑四小姐那樣子多半是想要鬧大了。


    因為方二小姐主動挑釁所以鬧大?那薑四小姐脾氣還挺大的!不過東平伯的掌上明珠脾氣大些不是正常的嗎?


    隻是,做壞人的本能還是讓錢三有種莫名其妙的預感:總覺得薑四小姐鬧大不止是因為額頭受傷了的緣故,似乎還有別的原因。


    薑四小姐……真挺可怕的!錢三一個瑟縮,突然有些感動兄長不吃軟飯吃硬飯的覺悟了,這薑家的贅婿,怕不是一般人可以當的啊!


    不過不管如何,他錢三幫忙報官就是了,至於吳有才想要和稀泥會不會被薑四小姐教訓和修理就不是他該關心的事了。


    寶陵縣衙裏,吳有才正對著一張供述認真的謄抄著。


    慧覺禪師獨闖匪寨還將匪寇抓了的事是一件英雄事,不管如何,對於寶陵縣衙來說是一件好事。


    待到來年政績考核的時候也不至於叫他毫無建樹才是。


    他吳有才沒有升官發財的想法,卻也沒有臨到老了還因為政績考核不達標被朝廷貶官的心思。能在寶陵這素日裏在大街上放個屁都能叫大家笑上半天的地方養老,就是他餘生的追求。


    雖然這追求因為林少卿和季世子的到來生出了一些小,哦,不,是大波折。不過,這林少卿和季世子今日一早不是走了麽?雖然沒有說離開,隻是說出去辦事了,可瞧著他們帶的幹糧什麽的,一看便不是出去一天兩天了。


    一想到接下來好些天都沒有林少卿和季世子在一旁逼著他奮發努力,吳有才暢快的舒了口氣:做條鹹魚的感覺真好!


    隻是這暢快很快便被人打破了。


    在衙役雷聲大雨點小“你不能擅闖衙門”的驚呼聲中,喝了一晚上花酒的錢三輕易突破了一眾人高馬大的衙役的防線衝了進來。


    “大人,我……”


    “錢三!”正認真謄抄的吳有才筆下一個哆嗦,一張精心謄抄的供述立時廢了。他抬頭憤怒的看向闖進來的錢三道,“不是讓你放高利收著點,莫要在本官做寶陵父母官時惹出什麽幺蛾子麽?”


    寶陵百姓民風還算是淳樸吧,這城裏幾個不做好事的,吳有才心裏也有數。這闖進來的錢三就是其中一個!


    就知道吳有才這慫蛋會這麽說,錢三不屑的撇了撇嘴:可眼下不是他的事了。


    是以在吳有才開口囉嗦廢話之前,錢三便率先開口了:“吳大人,薑四小姐尋我來替她報官,告方二小姐對陛下和德懿太後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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