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錢三一聽卻是愣住了:壞人做那麽久了,還是頭一回遇到薑四小姐這種主動攬事的。


    “四小姐,這……”即便是個壞人的錢三聞言也忍不住猶豫了起來,委婉的提醒薑四小姐,“薑大公子定然會寫信回去同家裏人說,到時候指不定他們還會來寶陵……”


    “要的便是他們來寶陵。”薑韶顏剁著手裏的幹絲,打斷了錢三的話,淡淡道,“我短時間之內不回京城,便也隻好叫他們來寶陵了。”


    先前這薑輝一家賣她的事她可沒忘,他們不來寶陵,她又要如何下手?


    回過神來的錢三看著薑韶顏眼神複雜:他先前以為這世上的人無非就是極少的好人與大部分的壞人,偏偏這薑四小姐讓他有些看不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過不管這薑四小姐是好人還是壞人,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這薑輝一家多半要倒黴了。


    “快點!”端著水進來給錢三洗漱的香梨狠狠的瞪了眼錢三,催促道。


    錢三擦了擦頭上的藥汁轉頭便走了出去。


    “他做什麽去?”香梨端著水盆出去倒水,看著一聲不吭離開的錢三有些疑惑。


    “去茅房了!”薑韶顏輕哂了一聲,走到一邊取了臘肉過來切丁。


    季世子那一隻大豬腿當真叫她做菜的樂趣都多了不少。


    幹絲便是一道刀工菜,廚房裏的有現成的雞湯,幹絲入雞湯同泡發好的蝦幹一起煮了,有蝦有雞這味道本就鮮得很,薑韶顏沒忘記出鍋擺盤之後在幹絲上撒些臘肉丁和黃瓜丁提鮮。


    如此,一道不甚正宗的豆腐幹絲便煮好了。


    接著又從季世子送來的豬腿上割了一些下來和著豆角炒了個臘肉炒豆角,又拿小午最喜歡的韭菜烙了幾個麵糊餅,配著廚房裏現有的綠豆粥便是今天午食了。


    天熱人容易犯懶,薑韶顏做菜的興致也沒有往日那麽高了。


    錢三過來的時候,薑韶顏正同小午和香梨坐在石桌旁吃飯。


    聞著香味,錢三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沫,看向桌上的菜。


    一道沒見過做法的“煮豆皮”,一盤臘肉炒豆角,外加幾個麵糊餅和綠豆粥。


    這些吃的按理說也不是什麽叫人口水直流的大菜,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的香。


    真正是應了那句話,什麽東西擺到薑家別苑裏都特別的香,還真是怪事!


    咽了咽口水,錢三艱難的將目光從麵前的菜盤子上移開,對薑韶顏稟報薑輝的反應:“薑四小姐,薑輝說要寫信回去告訴他娘,讓她娘問伯爺要錢,還說什麽……”


    一旁的香梨聽的有些發愣,疑惑道:“你不是去茅房嗎?這大公子的腿都那樣了還能去茅房與你碰見?”


    小午瞥了她一眼,撕了一塊麵糊餅給她,道:“就是去的茅房。”


    西苑那裏可比茅房髒多了。


    告狀這種事錢三沒少做過,可在薑韶顏這裏做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有些害怕,因此難得的規矩。


    薑韶顏瞥了他一眼,得了這一眼鼓勵的錢三才繼續說了下去:“他說羊毛出在羊身上,便讓那……那……”


    那句話畢竟是罵人的話,而且還是罵薑四小姐的話,錢三再一次被話堵在了喉嚨口。


    “那肥豬?”薑韶顏一看錢三的反應便猜到是什麽話了,畢竟薑輝當著她的麵也沒少罵過。


    “你繼續說,不礙事。”女孩子咬了一口韭菜麵糊餅,淡淡的說道。


    錢三咽了咽口水,目光在女孩子手裏的韭菜麵糊餅上頓了片刻,這才繼續說了下去:“他說便讓你折騰,左右還是會叫伯爺來出這個錢的。”


    薑韶顏聽罷“哦”了一聲,繼續吃著手裏的餅。


    “薑四小姐,這……”錢三有些緊張和不安的看向女孩子。


    雖然他的本意是要薑輝一家給錢的,可若是這錢最後還叫伯爺來出,那薑四小姐會不會最後怪罪到他的頭上來?


    錢三摸不透薑韶顏的態度。


    “我知道了。”女孩子說著,抬眼瞥了他一眼,道,“放心,又不是隻有薑輝會寫信回去告狀的,我也會寫信回去同爹說的,你隻管繼續做你的事,不用管我。”


    又不是隻薑輝有爹,她也是有爹的。


    薑兆若是當真咬定不肯給錢,薑輝一家又能怎麽樣?


    便是退一萬步講,薑兆若是當真“顧念”親情給了薑輝一家這錢財,這不,薑輝還在她手裏呢麽?對著薑輝使勁,就不愁他一家不來寶陵。


    薑韶顏繼續舀了一口麵糊餅,看了眼錢三那副饞狠了的表情,雖然有些詫異,可想了想,還是大方了一回,道:“拿張餅走吧!”


    這錢三每次來她這裏都跟好些天沒吃過飯一般,怪饞的。


    拿到了一張餅的錢三抓著手裏的餅激動不已:“多謝四小姐。”


    薑韶顏“嗯”了一聲,看著錢三這幅感激涕零的樣子有些不解:這放高利的不至於手頭缺錢吧!


    總算吃到餅了!錢三捧著韭菜麵糊餅出了薑家別苑才咬下了第一口:唔,果真香的很!怎麽在外頭這些吃食就沒那麽香呢?


    ……


    ……


    吳有才立在季家別苑的涼亭前惴惴不安。


    前幾日這兩位自縣衙大牢裏出來之後便再沒有來過縣衙,原本他吳有才也想縮著腦袋當鵪鶉,隻是沒成想……


    吳有才包紮過的手捧著手裏的匕首發顫。


    今日一大早他迷迷糊糊的想要自床上爬起來,頭才一抬便撞上個冷冰冰的物件,當時他正迷糊的厲害,順手就想要去將那冷冰冰的物件拔了扔了,待到察覺到手裏的刺痛時已經來不及了。


    匆匆忙忙找大夫將手包紮好了,吳有才便帶著匕首以及被匕首釘在床頭的一張紙趕了過來。


    那張紙被吳有才刺傷的手染上了大半的血跡,卻不妨礙眾人看清紙上的內容。


    白紙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兩個字:多事!


    多事?是指他吳有才麽?吳有才自詡自己慫了這麽久了,也才近日才被麵前這兩位京城來的“虎崽子”逼的大膽了一回,這多事顯然指的就是此事了。


    他哪裏多事了?對此,吳有才滿心委屈:他也不想多事,是這兩位不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寶陵城而已。


    季崇言從吳有才手裏拿起那把匕首,掂了掂,輕哂:“倒是把好刀!”說罷便遞給一旁的林彥,道:“查查刀主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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