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麽心有靈犀?季崇言懶洋洋的想著:尋常人不都會想著帶個廚子回來省事的麽?


    柴嬤嬤卻不管,隻自顧自的替“趙小郎君”和那位大小姐高興。


    又念念叨叨了一番,吃了大半的魚頭,柴嬤嬤才下去洗漱了。等了片刻,柴嬤嬤身邊伺候的侍婢過來稟報“柴嬤嬤又睡了”。


    對於柴嬤嬤迥異於旁人的作息,這季家別苑裏的人早已經習慣了,是以,季崇言也不以為意,拿起筷子,不用再等柴嬤嬤轉而看向被柴嬤嬤“清掃”了大半的飯桌。


    比起清蒸剁椒魚頭來,柴嬤嬤尤愛大花鰱魚頭燉豆腐。這道菜已經叫柴嬤嬤吃的連點湯汁都不剩了,倒是清蒸剁椒魚頭還剩了些。此時腹中半飽……季崇言想起了方子上寫著的吃法,叫廚房的人下了些寬圓勁道的麵條來,和著剁椒魚頭的麻辣鮮香,原本沒什麽味道的麵條味道一下子被激了起來,難得獨自一人也吃下了一大碗與精細無關的麵條。


    吃飽在院中散步消食時,對於即將到來的端午佳節,季崇言越發期待了起來。待到集市上有人賣粽葉時,就可以將臘肉送過去提醒她了呢!


    ……


    不知是原本就有這打算還是那碗紅燒魚塊起了作用,白管事隔日便將小午喚了過去,本著信任白管事,外加以小午的身手,旁人也確實不能拿他怎麽樣的原則,薑韶顏便沒有問。


    白管事和小午確實也沒有辜負她的信任。待到下午,兩人便回來了,一同帶回來的還有被小午抓在手裏的一個人。


    一張正梯形的臉型上生了一雙凸起的眼睛再配上一隻大而扁的嘴巴,倒是有些像……


    “青蛙成精了。”香梨看著被小午抓回來的人默了默,目光再次落到了小午身上,愈發覺得自家小午哥真是生的愈發好看了。


    聽著香梨繼“曬幹核桃兒臉”之後又一生動形象的比喻,薑韶顏默了默看向那人的頭頂,明明還不大的年紀正中一大塊癩痢,遠遠看著好似禿了一塊似的。


    這特征如此明顯,以至於白管事和小午還未開口,薑韶顏便猜到了來人是哪個了。


    “瘌痢頭錢三。”


    疑似給薑輝放高利的那個。


    “小姐,我問了,這人確實給了大公子一千五百兩的銀錢。”白管事淡淡的瞥了眼錢三,道:“可他口口聲聲稱是看大公子風姿俊秀想要結交才給的。”


    薑輝風姿俊秀?正常人不灌上幾壇子酒怕是說不出這個話來。


    鑽錢眼裏放高利的會送錢?香梨冷哼一聲,對此嗤之以鼻:“這同黃鼠狼給雞拜年說不是因為雞好吃而是因為雞長的肥美有什麽區別?”


    這比喻……薑韶顏忍不住笑了出來:香梨的發揮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驚喜啊!


    錢三臉色一抽,訕訕道:“真的,我見薑大公子風神俊秀……”


    “你眼睛瞎了?”薑韶顏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錢三:“……”


    果然做丫鬟的生了一張利嘴,這做主子的多半也“會說話的很”。


    不過想到那打著石膏,被打的滿臉青腫的薑輝,錢三還是硬著頭皮道:“比起我來,薑大公子確實不錯……哦,還行!”


    “倒是不必如此勉強。”薑韶顏看了他一眼,嘴毒不減,半點不信他勉強說出的鬼話,“你給他這錢當真是想從薑輝身上圖些什麽?”


    “沒有,沒有。”錢三聞言連忙否認道,“我就是傾慕薑大公子……”


    “連一貫收錢辦事的青樓花娘看在錢的麵子上都忍不了他,”女孩子胖乎乎的臉上多了幾分若有似無的笑容,雖然胖卻因著膚白如玉,整個人看起來似個白胖的糯米團子,有些莫名的喜感和憨厚麵善,隻是開口的話卻是毒的厲害,“既然眼睛沒用可以挖了捐給旁人。”


    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著實把瘌痢頭錢三嚇了一跳,尤其想到今日被抓來的過程,人便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他昨日去花樓喝了花酒,今日睡到日曬三竿才起,這皮笑肉不笑的精明管事和人模人樣的護衛就是那時候上門來的。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兩人怎麽瞧怎麽都不像那等不講理的。可偏偏就是這兩個瞧著講理的,等他一露麵,二話不說,兩人就動了手。那護衛仗著年輕腿腳功夫好上來就揍了他一頓,動作嫻熟的一看便是練家子,他都有些懷疑那薑大公子臉上的傷是不是他幹的了。


    一旁那看起來和藹的管事則在一旁遞繩子塞布團,兩人合力之下不由分說便將他捉了過來。有這般不講道理的人的嗎?


    鑒於這兩人表現出的行為著實與形象不符,這看著像個軟乎乎糯米團子的薑四小姐如此輕飄飄的語氣立時讓錢三信了大半。


    有打手,譬如一旁這個人模人樣的護衛,又有權勢,東平伯在京城就算是個勳貴破落戶,到了寶陵那也是不折不扣的強龍,欺負欺負他瘌痢頭錢三還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這瞧著像個好人,實際上便不是個好人的三個人沒準還真能幹出什麽挖人眼睛重新分配的缺德事。


    莫看瘌痢頭素日裏惡事沒少做過,不過待到惡事降臨到自己頭上時,他倒是比誰都怕的厲害。


    一個哆嗦之下,不等薑韶顏等人再開口問,瘌痢頭錢三自己便主動盡數交代了:“其實是好事啊!薑四小姐,那銀錢不過是給薑大公子請他引薦四小姐同我兄長認識的……”


    薑韶顏臉上的笑容立時淡去,一旁的香梨氣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當即怒道:“你這青蛙成精的兄長能長的什麽模樣,蛤蟆精嗎?還妄想同我家小姐認識……”


    這話一出,即便是被小午拿在手中的瘌痢頭錢三聽了也有些不樂意了,他瞥了眼一旁胖的五官都看不清楚的薑韶顏,道:“我兄長可生的同我不一樣,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前年科考入了同進士,眼下正在長安城做文書吏,若非……”瘌痢頭錢三不情不願的看了眼薑韶顏,“總之,可不會虧了你薑四小姐!”


    這薑四小姐胖的跟個球似的,他兄長有才又有本事,若非想著娶了薑四小姐能得個東平伯這樣的嶽丈,又怎會如此委屈自己?


    長安居,大不易!兄長要留在長安沒點助力難出頭啊!聽說時下長安城就時興這一套靠自己本事考取功名的才子娶個長安土權貴家裏嫁不出去的小姐,入贅了做女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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