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榕樹下的人來回走動,時不時的向身後的營地望向一眼。


    營地的大門處空空蕩蕩的,並沒有人自裏頭出來。


    怎麽還沒出來?周方再次看了眼空蕩蕩的營地,心中越發忐忑不安:難道他弄錯了?還是薑四小姐他們弄錯了?


    正躊躇間,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


    “周方?”


    周方猛地回頭,看向驟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江平仄時先是一愣,而後立時上前兩步,行至江平仄麵前,神情激動:“江先生,我回來了!”


    即便得了統領的看重道要將他升為隊長,周方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禁軍從來不是他的根,他要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回來便好!”江平仄上前,雙手搭在周方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道,“回來便好啊!”


    他們一千多人的隊伍此時也總算是齊了。


    不過比起敘舊什麽的……江平仄剛想尋個開口的機會,周方便道:“江先生,薑四小姐他們請你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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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方手中的令牌晃了晃,日光下顯得莫名耀眼。


    江平仄看著那日光下的令牌,遲疑了一刻,道:“方大小姐的馬車可否能同我們一道進城?”


    周方聽到這裏,不由笑了:“薑四小姐他們道等的就是方大小姐的馬車!”


    一句話說的江平仄猛地一驚,看向周方。


    周方笑道:“他們等許久了,薑四小姐已然答應了。”


    ……


    ……


    自馬車中的人被搬進屋之後,薑韶顏和季崇言並未進屋,隻是站在不遠處的廊下看向屋中的燈火通明。


    “還疼嗎?”季崇言低頭看向女孩子包紮起來的臂腕,說道。


    女孩子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麽疼的,倒是還挺開心的。”


    沒有什麽雪蓮葉了!若說還有什麽能喚醒他的,大概便是她這株活的雪蓮葉了。


    留了血有些疼,不過此時卻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要進去看看嗎?”季崇言道。


    女孩子搖了搖頭,看向燈火通明之中方大小姐忙碌的身影,道:“暫且不必了!”


    方才人抬下來時已經見過了,瘦了不少:或許終究是隔了兩世,總覺得有些陌生了。


    “他便留在這裏吧!”季崇言說著,轉頭看向女孩子,道,“二十年前的事他一個人確實擔得太多了!如今之事,就交給我們吧!”


    女孩子點了點頭,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封書信,微微歎了口氣。


    這是今晨投入安國公府中的書信,信中的內容是讓季崇言和她同去囚龍山,署名是陳石。


    陳石。


    這當然不會是陳石讓人送來的,畢竟他一介江湖術士還沒有這等本事,能做到這些的多半就是楊衍了。


    隻是讓他們去囚龍山的要求,當是陳石提的。


    “若是楊衍的要求,必然會帶上威脅。也隻替陳石帶話才會如此。”


    所以……那江湖術士為何要他們去囚龍山?


    “那就去一趟囚龍山看看!”季崇言說著,轉向囚龍山所在的南方,神情微凝,“我有預感,一切的一切都會在囚龍山結束!”


    ……


    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長安城城門,方知靈甩了下腦後的大辮子,胡亂拿袖子擦了擦臉,對跟隨在身後的男女老少道:“好了,咱們能回家了!”


    長安城門大開,當年被迫離鄉的百姓重回故土。


    當年那些人,不管是作為所謂的“馬匪侵襲之事”的受害者,還是被迫作為“見證者”被哄騙不能回鄉。


    這一刻,他們都重新獲得了自由。


    ……


    ……


    大軍日夜行徑數百裏不曾停歇。


    可待得趕到囚龍山附近時,才發現,忠歸營的兵馬比想象的還要多。


    昌平侯同王凜的兵馬早在先時交鋒中折損的隻剩三成了。


    如今,人數之上,趙家軍的人馬不如對方。


    且對方占據要塞之地,一時半刻要取下並非易事。


    聽罷昌平侯同王凜等人的稟報,趙家軍主將趙琦略略點了點頭,而後反問昌平侯等人:“陛下眼下還在囚龍山中?”


    昌平侯等人點頭,道:“陛下不曾下來。眼下忠歸營的人同我們的人對囚龍山各個道口皆盯得緊,畢竟……若是一個萬一……誰也擔不得這個責任。”


    隻是……


    “囚龍山中雖有鳥獸蟲魚充饑,可陛下他們已被困多日,事情怕是拖的越久越是不好!”昌平侯說道。


    趙家軍主將趙琦點了點頭,走出營帳,拿起千裏眼看向囚龍山的方向。


    山路虎踞龍盤在山巒之上,朦朦的月色之下,恍若被囚了四足的巨龍臥在那裏,奄奄一息。


    囚龍……這名字不太妙啊!


    ……


    比起趙琦的感慨,囚龍山腳之下的營帳內,楊衍看向麵前的陳石,喚道:“陳石。”


    正瑟縮著坐在地上喃喃的陳石搖了搖頭,恍若聽到了,又恍若沒有聽到,隻依舊低著頭,喃喃:“囚龍山,囚龍山,真龍一來便走不出去了,走不出去了……”


    “陳石!”聽著陳石的喃喃,楊衍皺了皺眉,提高了音量。


    這一聲聲音委實太大,終於將坐在原地喃喃的陳石喊的抬起頭來向這邊看了過來。


    楊衍看向他,道:“後日夜半,兩軍夾擊之際,我們出發去囚龍山。”


    困在山上的人下不來,那他便上去,無妨。


    ……


    ……


    烈日炙烤之下,天地間煙塵滾滾。


    囚龍山道口之上火勢衝天。


    方才交戰激烈,眼看有一隊兵將就要突破道口,一道綁火的箭鏃射來,直中道口,囚龍山道口頃刻之間匯成一片火海!


    “賊娘子的,”才將身邊忠歸營兵馬砍殺在地的一個趙家軍將見狀忍不住罵了一句,“竟一早埋了火油!昌平侯他們便未發現?”


    這樣一來,便是他們突破了,對方一道箭鏃射來,如此一把火之下,哪還衝的上去?


    注意到這邊火勢的趙家軍主將也未再戀戰,吹響了手邊的號角,收兵了。


    這火油之事不解決,便莫想著上山了。


    趙琦掀簾入帳,原本正在帳內說話的昌平侯同王凜兩人頓時嚇了一跳。


    這是私帳,便是趙琦為主將,入帳前是不是也要先說一聲?


    昌平侯臉色一沉,剛要開口質問,便聽趙琦沉中帶了幾分慍怒的聲音響了起來。


    “道口埋了火油,爾等兩人為何不曾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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