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胖子和紮西兩人胡天侃地,就像是多少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絲毫沒有任何生疏的感覺。


    張萌也難得見到像紮西這麽樸實的康巴漢子,也就沒有顧慮的跟著他們兩人聊了起來。


    紮巴多傑看著都是二十出頭的三個年輕人,隻是羨慕的笑著。


    開了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夜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眾人才趕到巡山隊在可可西裏救護站。說是救護站,其實就是幾塊破木板和帳篷胡亂堆建的幾間破木頭房子,連當地老鄉家的土房都不如。


    “我去,我說紮西,你們混的可真夠慘的啊!”胖子看著眼前的帳篷,砸了砸嘴。


    這要放在香港,簡直都不敢想象。


    “已經很不錯了。”紮西跳下車,衝著救護站內就喊道:“快出來,我帶朋友過來了。”


    聽到紮西的喊聲,裏麵傳來一聲笑罵:“我說紮西你個小兔崽子,這種地方哪會有外人,你能不能換個玩笑開?對了,紮巴大哥來了沒有……”說話間,從屋內走出來一個年紀三十上下的漢子,當看到紮西身後停著兩輛從未見過的吉普車,頓時怔在那裏。


    “還傻愣著幹什麽?”紮西憨厚一笑,走過去推了對方一把,說道:“才仁,還不去燒水,給我們的客人備上最好的青稞酒暖暖身子。”


    “哦,哦。”聽到紮西的話,才仁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轉過身,唯唯是諾的說道:“這就去,這就去。”


    “才仁,靳大哥他們回來沒有?”這時候紮巴多傑也走下了車,問道。


    “哦,他們早就到了救護站,沒看見你,他擔心你出事,就帶著人又出去了。”才仁說道。


    “這不是胡鬧嗎?”紮巴多傑搖搖頭,一臉擔憂的轉過頭對著張萌等人說道:“看來還要麻煩你們一趟了,我們另一隊兄弟,他們沒車,槍也隻有一把土槍,我怕……”


    “紮巴大哥,什麽都不用說。”見紮巴多傑有些緊張,張萌清楚他是在擔憂其他巡山隊員的安全,畢竟之前遇見的盜獵者都是窮凶極惡之徒。


    想到這,張萌連忙吩咐道:“留下幾個人看守這些盜獵者,大家分做兩隊,我們這就開車去找。”


    “走!”


    張萌回應的幹淨利落,葉九和胖子等人也十分痛快的行動起來。在這種氣溫極度惡劣的地方,就算沒遇見盜獵者,冰雪和流沙也能讓人喪命。


    不過他們還未走出多遠,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從夜幕中,慢慢走出來十幾個身影。


    紮西一眼就看出了是另一隊巡山隊員,當即大喊道:“靳大哥,我們在這。”


    聽到紮西的喊聲,那為首的康巴大漢連忙快走幾步,搶到紮巴多傑的身前,一把抱過紮巴多傑,臉上竟然流著熱淚,說道:“路上……路上……我們看見被剝了皮的羊,我們還以為……”


    聽到這,紮巴多傑也紅著眼睛,卻沒有說話。


    隻是跟眼前的隊友緊緊擁抱在一起。


    身後的紮西和其他兩個巡山隊員,聽到靳大哥的話眼眶也都紅了起來。要知道康巴漢子一向是流血不流淚的,可當他們在見到同伴時,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男人的淚水。


    看著紮西等人的淚水,才仁、靳大哥也都心領神會的咬了咬牙,沒有太多的安慰的話語,一切都在不言中。


    誰都清楚,為了保護可可西裏,為了保護藏羚羊,每一次的分開都有可能會是永別!


    許久,相擁的巡山隊員們才反應過來還有其他人,為首的靳大哥疑惑的看著張萌,問道:“他們是?”


    “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紮巴多傑親切的攬著張萌的肩膀:“要不是這幾位朋友,我們可能就要葬身在可可西裏了。”


    “是啊!”聽到紮巴多傑的話,紮西也是感激的點了點頭,指著軍哥和葉九羨慕道:“當時的情況,你們根本就想象不到,我們被那群盜獵者打了埋伏,追了一天一夜,彈盡糧絕,差點就一命嗚呼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高原上的神明聽到了我們的呐喊,派勇士來救了我們。”


    說完,紮西走到軍哥麵前,用藏人的禮儀深深的鞠了個躬:“就是這位兄弟,他不僅打敗了盜獵者,還將他們全都製服了,就一個人,他是天神!”


    “靠,紮西,你這話胖爺我可就不愛聽了。”見紮西隻說軍哥,胖子一臉不滿的插話道:“還有胖爺我呢!沒有胖爺在旁邊打掩護,他們能輕而易舉的製服這群盜獵者?”


    “對,對。”紮西不好意思的拽過胖子,介紹道:“這位胖兄弟也出力了,雖然槍法有點……”


    “去!”胖子咆哮了一聲。


    “你好,我們是從北京來的,我是張萌。”張萌和那個靳大哥握了握手,指著身後的眾人,一一介紹道:“這位是軍哥,這位是葉九,這位是胖子,還有賴子,三叔,二伯,小樓,多吉……”


    “好,你們好。”靳大哥的手掌沒有紮巴多傑那麽有力,卻很溫暖,讓人有種家的感覺。


    “大家都別傻站在外麵了,屋裏坐,屋裏坐。”靳大哥手一揮,說道:“可可裏西不比別的地方,夏天也隨時會下雪,不是有句話說嗎?姑娘的心,高原的氣候,都是變化無常的。”


    張萌等人也沒客氣,跟著紮巴多傑、靳大哥就走進了房屋。


    一時間,小小的救護站裏就坐滿了人。


    陰寒的房內也一下暖和了許多。


    “我說,你們人不少啊?”胖子環視了一圈,笑著問道:“你們巡山隊有多少夥計?”


    “巡山隊是九二年成立的,後來出了點事故,差點散了。我從玉樹過來後,今年年初巡山隊又重新成立了,眼下有六十多人,有退伍兵、社會人士、也有被感化的盜獵者。”紮巴多傑咧開嘴笑了笑。


    “這地方可比不上你們北京,窮山僻壤的,你們可別嫌棄啊!”紮巴多傑不好意思的說道。


    第734章沙圖什


    “紮巴大哥,你說這話胖爺我可就不樂意了。”胖子笑道:“都是革命同誌,啥嫌棄不嫌棄的!要不是時運好點,我們恐怕還不如你們呢。”


    “胖哥這話,我紮西愛聽。”紮西接過兩碗青稞酒,遞給胖子,兩個人當場就幹了起來。


    “其實我們還有三十幾個兄弟沒來,這趟進山的隻有二十幾個人,剩下的都在山外的格爾木。”靳大哥衝著張萌等人抬手一讓,請張萌等人坐下。


    這時候,那個才仁湊到紮巴多傑的耳畔,麵帶慚愧的小聲低語了幾聲。


    張萌衝著小樓揮揮手:“小樓,你去把我們車上的食物帶過來,給大家做一頓晚餐。”


    小樓立刻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走了出去。


    胖子也神色一動,趕緊打消巡山隊的尷尬,看著小樓的背影笑道:“小樓妹子,這頓晚飯就看你的了,千萬別給胖爺我丟臉啊!哈哈……”


    “你個死胖子,人家小樓要丟臉,丟的也是萌仔的臉,跟你有屁關係。”趙三衝著胖子笑道。


    聽到趙三的話,屋內一群男人這才明白,眼前這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是張萌的女朋友,跟胖子沒啥關係,當即放聲大笑起來。


    隻有葉九冷冷的坐在角落,獨自咽了一口酒。


    “臥槽……”被趙三戳穿,胖子隻能紅著臉說道:“紮西,紮西,咱們接著喝。”


    “對了,紮巴大哥,我有個問題,這群盜獵者怎麽這麽猖狂?敢圍攻政府的巡山隊?”胖子端著碗不解的問道。


    眾人圍坐在紮巴多傑的身旁,也仔細傾聽了起來。


    旁邊的紮西無奈的歎了口氣,表情沮喪的說道:“還不是錢鬧的!”


    “錢?”胖子眉頭一皺。


    “你們知道一張沙圖什(注:沙圖什指藏羚羊皮做的披肩)在西方能賣多少錢嗎?”靳大哥苦笑道。


    “這東西香港也有。”張紹圖說道:“價格的確不菲。”


    “那是多少?”胖子問道。


    “五千。”紮西脫口而出。


    “呃……”胖子轉回頭瞧了瞧躲在人群中的向導多吉,好家夥,一張沙圖什竟然比的上多吉的一條命了。


    “是美金!”張紹圖看著咋舌的胖子,又補充了一句。


    “竟然值這麽多?”胖子雙眼放光。


    “藏羚羊被大規模屠殺也是前兩年的事,以前也有藏民殺過,但都沒有這麽慘絕人寰。”靳大哥說道:“沙圖什在西方的銷量太好了,就發展成了一條產業鏈,他們雇傭盜獵團夥射殺羚羊,走私運到印度,然後在克拉米爾地區加工,製成是圍巾、方巾等等,最後賣到歐美等國際市場。一條純藏羚羊的圍巾的價格實在是高的令人無法拒絕。”


    “那那群盜獵者能分到多少?”張萌問道。


    “不等。”靳大哥繼續說道:“盜獵團夥,有司機、刀手、槍手,還有幕後老板,分贓都是不均的,其實刀手大部分都是廉價雇傭,剝一張藏羚羊皮隻有五到十塊錢。”


    張萌聞言,深吸了口氣。


    “這群盜獵者一般會選擇在無人管轄的地方動手,現在正是水草肥美,藏羚羊下崽的季節,他們的活動也就越加頻繁和猖獗。”說完,靳大哥繼續說道:“尋常的盜獵團夥也打不了這麽多羊,照目前的情況,這群盜獵團夥的實力很強大,不止車,武器也不是普通的鳥槍土槍。”


    “他們白天觀察好藏羚羊活動的區域和地形,晚上就行動,由於藏羚羊有追著自己的影子跑的特點,盜獵分子就打開車燈追捕。”


    “那你們不設卡嗎?”張萌疑惑的問道。


    “你是不知道他們的狡猾啊!為了逃避檢查,他們改變路線,將槍支彈藥藏在改裝的汽油桶裏。為了不留下活動痕跡,他們還改用犛牛和毛驢作為交通工具。而在西藏自治區的阿裏地區,據說有些盜獵分子幹脆把幾米長的木頭綁在卡車兩側,衝進藏羚羊群,將藏羚羊整排地打倒。根本就防不勝防!”紮西撇了撇嘴,說道:“以前的淘金者都變成了刀手、槍手,他們太熟悉這裏了。”


    “哦。”張萌看著紮巴多傑,問道:“對了,紮巴大哥,那些盜獵者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聽到這話,才仁無奈的搖搖頭。


    紮巴多傑跟靳大哥站起身來,對著紮西和另一名巡山隊員說道:“將他們帶過來。”


    看到這一幕,張萌等人紛紛站起身子,問道:“我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不用。”靳大哥一笑,道:“我們又不是縣裏的派出所,無權審判,就是盤問盤問。你們既然也參加了圍捕,又有工作證,正好給我們做個證明。”


    張萌還沒見過青藏一代的審訊手法,點點頭,留了下來。


    趙三倒是興致昂揚的湊前一步,他在香港就是負責張家刑罰堂的,這種事情他輕車熟路。不過他卻沒有越俎代庖,隻是好奇的在旁邊圍觀。


    “帶上來吧!”


    隨著靳大哥的一聲令下,就有兩名巡山隊員帶著盜獵者走了進來。


    還沒等說話,隻見紮巴多傑抬起那個盜獵者的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然後又翻開盜獵者的手掌,便扔到一旁說道:“是司機!帶他到那個房間看押,一會問問他是從哪來的,羊皮又藏在哪了……”


    張萌剛要詢問,接著又有一個人被帶了進來,紮巴多傑又看了看那個人的手掌,便扔給其他的巡山隊員,說道:“是槍手!”


    聽見是槍手,屋子裏頓時彌漫出一股恨意。


    紮西冷不丁的一腳踹在那個盜獵者的腿上,跟才仁說道:“把他單獨關起來,今晚上我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紮西和才仁剛把那個盜獵者帶走,就又帶進了一個人。


    “你,過來!”紮巴多傑又如法炮製的掃了眼對方的手掌,命令其他的巡山隊員,將他帶到另一個屋子裏。


    就這樣,沒過多長時間,十幾名盜獵者就被分成了兩幫看押。


    張萌看的眼睛都沒眨,不由得好奇的說道:“紮巴大哥,你是怎麽看出他們身份的?”


    “嘿!你個傻萌仔。”沒等紮巴多傑開口,一旁看熱鬧的趙三就摸了摸胡子,得意的說道:“竅門就在他們手中的老繭上,以後多學點。”


    “老繭?”張萌一頓。


    “司機因為常年握著方向盤,手繭大多在手心。槍手因為常年端著槍,繭大多在虎口附近。至於刀手因為握刀的力度不同,手心處的繭要比虎口多一些。”趙三笑道。


    “這位兄弟說的沒錯。”紮巴多傑佩服的點了點頭。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張萌看著分押在兩個房間裏的盜獵者問道。


    “一部分放掉,一部分送回格爾木派出所。”靳大哥回答道。


    “放掉?”張萌一聽要放人,不解的問道:“為什麽要放掉?他們可是盜獵者啊。”


    聽到張萌天真的問題,胖子嘴一撇說道:“你以為這是香港的法治社會啊?犯法,國家都不咋重視這裏,你能把他們怎麽樣?他們隻是從犯,最多拘留個十天半個月,最後還不是要給放了……”


    聽胖子這麽一說,靳大哥無奈的點點頭。


    剛剛押送完槍手的紮西也說道:“我們這個地方是窮山惡水,人活著都不易,那些刀手都是盜獵賊團夥雇來的。我們也沒有太多的人力去看管他們,罰款就可以了。隻有那些槍手和司機,還有主犯,才會抓回縣裏。”


    “哦。”胖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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