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做完這些後,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孟德清臉上的膿瘡也明顯好了許多,看的旁邊的倪俊生等人也是驚訝不止。在她們眼裏這驚心動魄的開壇驅邪已是將近尾聲。


    但歐陽陌的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在他看來這次破降頭術也太輕鬆了,這是他以前根本就沒想到的,降頭師竟然就這樣做起了縮頭烏龜,這是讓他不敢相信,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敢下虱降的降頭師可是渺渺數人之少,虱降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反噬。倘若降頭術被人所破,虱降定會反噬轉移到降頭師的身上,將他從內髒到肚皮,活活的吞吃個幹淨!所以自古以來敢下虱降的也沒有幾人。


    同樣,看了半天的劉宏也存了和歐陽陌差不多的疑惑。但他雖然心裏這麽想,可手上動作卻是沒有停下分毫。在把令牌放回到供桌上之後,便打個眼神,讓倪俊生退了幾步,然後親自走到孟德清的身邊想把他頭頂上的那片紅紙掲下來。


    然而,等走到孟德清身邊後,動作警惕的劉宏終於發現了不對之處,因為此刻他的左眼球已經完全的脫離了眼部肌肉的束縛,直接脫離了出來,半掛在了眼眶上,在地上濺起了一滴滴血花。而孟德清的整個人卻一點兒也未感覺到痛,一張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呼吸靜止,仿佛死屍般跪立。


    “不好!”緊要關頭,劉宏突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麽,右手一動,便直接抄起狼毫筆在孟德清的印堂上點了一下。就這看似輕輕的一點,卻讓他的身體徒然就是一顫。


    “啊!”一道聽似痛苦的尖叫聲徒然響起。


    緊接著,孟德清便仿佛毒蟲撕咬般在地上痛苦的翻滾不斷,雙眼布滿血絲又是降頭術複發的症狀。


    此時劉宏見到孟德清這般表現,也是心急如焚,心裏明白這才是兩個宗教之間鬥法的真正開始!


    “他大爺的,操家夥,布陣!”到了這節骨眼上還管他啥語言文不文明?罵吧,盡情的罵吧!草吧,盡情的草吧!但見那劉宏劍眉倒豎,高喝下首當期出。便從供桌上甩開一根紅繩套在了孟德清的脖子上。除此之外,靜立一邊的歐陽陌也有了動作,就在劉宏喊出布陣的同時,歐陽陌腳跟一動,走了個後太乙連環步,跟劉宏一樣從袖筒裏摸出一截紅繩,飛快的擲了過去。


    倆人各居南、北兩個方位,離發飆的孟德清兩米遠的距離。手裏各拿一根紅繩目視著地上看似痛苦不堪的中年人,紅繩的另一邊泛出陣陣熒熒紅光,牢牢的栓在了他的脖子上。


    “開陣!”


    劉宏嘴角一撇,目視陣型已成,又是高喝一聲,而後和歐陽陌同時從身上掏出幾枚明代的萬曆銅錢,很是麻利的就套在紅繩上。


    因為此時的情形是孟德清不停的在地上翻滾,而劉宏師兄弟則是站立身前,所以套在孟德清脖頸上的紅繩則是形成了一個有下自上很大的斜坡,銅錢也就理所當然的順著紅繩滑落,直接砸到了孟德清的身上,打出了一團團劈裏啪啦的電火花。


    就這樣,兩人各自放完七枚銅錢之後,才停止了下來。


    “講法!”


    話音剛落,兩人右腳又是一踏,在地上畫出個看似八卦堪位的圖案,而後手掌翻下,指捏山字訣,掌心朝內。當這一切做完之後,劉宏和歐陽陌俱是目光一凜,綻放出斑斑殺氣。右手手腕扭了幾扭,就拉緊紅繩,左手成劍指連同紅繩一起印於眉心部位,嘴上也是同時念叨了起來。


    當然——此陣的要領及其步驟兩個師兄弟早已聯係的滾瓜爛熟,而現在他們所誦念的,自是清微派開宗立派以來的萬法根基《清微神烈秘法》:“靜則是道,動則是法,口啟心存,立彰昭格。即此乃大道之根,萬法之本。惟其始終,精一不二,念念相繼於四海威儀之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撒豆成兵!


    說也奇怪!自倆人擺起兩儀金錢陣,誦讀完‘清微神烈密咒’之後,孟德清原本痛苦不堪的表情,明顯好轉了許多。此時的他看似已經緩過神來,身體又找回了屬於自己的感覺。


    而另一邊,爛尾樓的出租屋臥室裏,床褥淩亂,昏暗的光線下各種蟲蛇肆意遊走。降頭師靜坐於這群毒物的正中央,身前擺放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六邊形陶罐,雙手手掌扭曲了九十度,接著十根手指詭異的交纏到了一起,像是在做著某種特定的洗禮儀式。但看他口中念念有詞,陶罐裏看不出一點變化,然而隻有行家才知道,裏麵是暗藏殺機。


    片刻,怪人隻感覺心智一陣混亂,猛地張開雙眼,額頭上青筋畢露,竟歇斯底裏的狂叫起來:“我真的不想殺其他人的,你們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要逼我!這些黑了心的奸官,儈子手,十惡不赦的混蛋,難道——難道就不該死嗎?”


    自言自語了好久,他方才咬住牙,發出一聲頹然的歎息:“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說完,怪人的嘴角又是習慣性的泛起一絲邪笑,雙眼流瀉出一抹冰徹入骨的惡。起身,走到廚房,隨手將籠子裏的一條吐著信子的大號眼鏡蛇抓了起來,而後用手指將它摁在了菜板上。張開森森白牙對準蛇頸處就咬了下去,血漬一噴,蛇頭就順著坡兒滑落在地。


    頓時!


    那源源不斷的血漿就仿佛噴泉般從蛇頸部位衝出。見此情景,怪人臉色一陣難看,但還是閉著眼將嘴伸到蛇頸處一頓狂吞起來,當剩下最後一口時,降頭師猛地走回臥室,張開大口將那團紛紛揚揚的血沫噴灑到了罐子表麵,淋漓了一大片。


    做完這些而後,怪人再次就地而坐,淺淺的呻吟從漏了風的喉管裏露出氣來。接著他一點一點的解開了卡在衣領上的扣子,然後是——雙手和脖頸上的白色繃帶!


    “哢嚓!”“哢嚓!”此刻,他那盤坐的身字突地如折斷般癱倒到了黴灰的地板上,然後那顆頭,他的那顆滿是刺青的頭顱竟慢慢的懸浮到了半空,而且還拖著一大堆器官和腸胃。


    “嘿嘿!”他笑了。


    “嘿嘿……”六聲同樣蕭索的冷調子從怪人身前的罐子裏傳來……


    當然——怪人這邊如此一番之後,警察局裏的情景自然便出了異變。


    話說此時,劉宏幾人眼見孟德清臉色漸漸好轉過來,心裏自然是欣慰不少,在他們看來或許事情就這麽結束了。


    但——隻有劉宏與歐陽陌兩人知道,要徹底破解這種以蟲餌植入身體內的特殊降術,要做的遠遠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否則那就不能稱作讓人恐懼的降頭術了。何況,那個家夥還有最後一枚重量級底牌!


    嘶——飛頭降!想到這裏,劉宏便一陣心悸,樹林裏的那場戰鬥可謂是九死一生,若非幾個排的軍隊趕來,恐怕自己和倪俊生等人俱要屍橫荒野了。但現在有歐陽陌在此,能否扳回這一局呢?情況,還很難說。


    果不其然!


    此時孟德清又有了異變,從剛才的麵目平靜瞬間化為臉色猙獰,最讓人不敢相信的是孟德清的整個臉部也是在瞬間變成血紅色。


    “天呐!你們看他的臉!”荊城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身子一歪,差點撞倒在法壇上。


    “退回去!”劉宏雖然背對著她,但又豈會察覺不出荊城垣的舉動,當下的形式,在場的所有人是決不能亂了分寸的。


    雖然把荊城垣喊住,但劉宏自己卻是放下紅繩又走到了供桌前,隻見他端起法壇上的一杯清水,屈指成劍,好大一番的指指點點,看來先前的金錢陣已經不足以壓製住這刹那間威力陡增的降頭術了。


    劉宏目視法壇雙手結印:“六甲九章,天圓地方。四時五行,青赤白黃。太乙為師,日月為光。熒惑前引,辟除不祥。當我者死,逆我者亡。五神導我,周遊八方。左社右稷,寇賊伏匿。見者有喜,留者有福。萬神護我,永除凶殃!”此乃畫符之前的秘咒,三清開頭的靈符一般無需念此咒,但倘若畫符不是三清開頭則必須念此秘咒。


    此時再看眼前場景,隻見劉宏再次端過這杯清水後便猛喝了一口後,麵朝東方有噴灑了出來。


    緊接著劉宏右手持毛筆粘朱砂,左手拿過一張符紙便直接畫了下去:“九曜順行,元始徘徊。華精塋明,元靈散開。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隨著突然出現的一點靈光,劉宏揮筆而就很是快速的便畫出了一張靈符,而後雙手結煞便已完成。


    此時再看孟德清,又是一陣翻滾、痛苦不堪。“篷!”一張靈符貼在了孟德清的腦門上。


    黃符貼於孟德清的腦門上,也隻是讓孟德清臉色稍微好轉一些,但很快便又臉色猙獰,降頭術繼續為虎作倀。


    因為降術師又加了一塊沉重的籌碼!


    此時的出租屋臥室內,怪人已經開始了最後一步動作,隻瞧他口齒微動,那地上的罐子便冒出了老長的一陣白煙,然後從中炸了開來。用粗鹽醃製在其中的六顆人頭全部飛出,然後並排著攀到了怪人的項上,猶如恐龍骨架般節節拚成,片刻,一條兩米多長的人頭柱便堆砌完畢,而怪人的雙目也如電子眼一般閃爍著藍芒。


    現在的他,確確實實是個怪物了,也毫不猶豫的再次施展出了飛頭降術,看來是想全力一擊,徹底打垮掉這兩個攪局的道士。


    話說此時,劉宏眼見靈符起不了什麽決定性的作用,不由得臉色一變,眉頭擰動之際,已知這降術師使出殺手鐧了。


    “師弟,他怕是已經使出了飛頭邪降,我等切不可坐以待斃!執行第二套計劃,外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這裏,我來坐鎮!”劉宏右手輕揚,粗粗的撒出一把紙錢後,用一種凝重的語氣道。


    “好!”歐陽陌聽完劉宏的話後,便放掉了手上的動作,把紅繩扔到一邊,抄手拿下供奉在神位上的桃木劍。與劉宏對視一眼,便搶出門外。他要做的就是在門外戒備,隨時攔截住奔襲而來的飛頭!


    “有些麻煩啊!”帶上了門,看著星辰滿空的夜幕,歐陽陌那慵懶的眸子眯了一下,抱著劍斜靠在走廊裏,捏成拳頭的手不由自己的緊了緊。但盡管如此,那一舉一動卻還是改不了冷酷慣了的毛病,遠遠一看,黑鞋,黑褲,黑衣,黑色眼鏡,倒像是個走非主流路線的英俊潮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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