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在淘寶見過,千把塊錢吧。美國貨。”掂了掂那顆隻有大拇指頭大小,卻讓胡兵一家子失魂落魄了一個月的小東西,劉宏撇了撇嘴。


    “那麽,到底是誰?花這麽大的心思,來算計我呢?”胡兵從劉宏手上拿起那個投影器,臉色黑的跟豬肝有的一比。


    “這個人,我不認識,但絕對是你再熟悉不過的人了。”劉宏的話擲地有聲。


    “啊?我熟悉的人!怎麽可能!”胡兵顯然大吃了一驚。


    “別的暫且不提。”劉宏搖了搖中指:“既然是人為,而且尚且不知道對方在何處,不如我們先坐下來好好想想。”


    “怎麽想?”胡兵很是焦急。


    “那就得問你自個了。”


    “問我?”胡兵用手指了指自己那胖墩墩的大腦袋瓜子。


    “yes”


    “我哪知道!”


    “嗬嗬,這樣吧,我來給你提示幾個被你一隻忽略掉的,卻顯而易見的信息吧。”打開限量版的zip打火機,劉宏用兩根手指夾著一根薄荷味的女士香煙點上,重重的吸了一口。瞬間,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就在肺葉裏流轉開來。相對於男士煙而言,女士煙草尼古丁的含量低,而且味道不重,更兼帶有各種口味,就跟那口香糖似地,所以一直被劉宏這個時尚神棍所鍾愛。


    “第一,這些東西都裝在你的家裏,而且還是臥室裏,所以可以判斷出,出手者絕不是所謂的小偷或是偵探,而是你家,或是來過你家的人。”


    “對!”胡兵一想,果真如此。當即肯定的點了點頭。


    “第二,你再來之前和我說過,你搬過一次家,但是即使搬家了,這個”幽靈“卻還是不知疲倦的纏著你。”劉宏吐了口煙圈,道。


    “你是說?”胡兵終於開竅了。


    “是的。”劉宏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如刀的鋒芒,再次點頭。這樣的布線過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沒有半個小時左右的功夫是絕對做不到了,而且還得挑選在沒人在家的時間段,而擁有這種得天獨厚機會的人就隻能是這個家的成員之一了。


    矛頭直指……


    “我明白了。”胡兵的臉色風雲變幻之後,複雜的對劉宏鞠了一個躬,表示了自己的感謝。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能給我一根煙嗎?”


    “就怕你抽不慣。”劉宏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這個沮喪的男人一眼,從鐵質煙盒裏彈出了一根,遞了過去。


    狠狠的吸了一口,不隻是真的抽不慣,還是別的原因。胡兵拇指一按,就將這燃燒著的煙頭使勁的按滅在了腳下的地毯上,把這張百元每平米的豪華東西灸出了一個老大的洞。


    起身,走到客廳。王媽已經被安置到了沙發上,隻是那煞白的臉色,卻顯示她現在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低下頭,用一種近乎憐憫,又像是嘲弄的眼神瞥了眼沙發上的中年女人,胡兵的鼻子抽了一下。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裝嗎?這樣的演技,都適合哪奧斯卡影後了吧!


    “王媽!”他呆了片刻,才喊出聲來,沒人回應。


    “王媽!”這一次,實在忍不住的他幾乎是咆哮著喊了出來。


    “胡先生,您,您沒事吧?”王媽迷糊糊的睜開了眼,虛弱的爬起來,問道。


    沒事?她應該很失望吧。胡兵心裏想:“托你的福,我沒事。”他淡淡的回了句。


    “胡先生……”


    “說吧,你來我家,到底是想得到什麽,又或者是受了某些人的指示來按部就班的完成他們的計劃。”


    第九十二章 局中局


    “胡先生,您這……您的話我聽不懂呀!”王媽茫然的望著胡兵,不知所措。


    “唉!”胡兵重重的歎了口氣,心如刀割。當初之所以會在中介所聘用這個被稱作王媽的女人,一方麵是她老實幹練,能吃苦。另一方麵就是因為她太神似自己的母親了,而且同樣有一個拿著錄取通知書,盼著上大學的兒子。在得知這個情況之後,他二話不說,就甩了五萬塊錢預知給了王媽,這也讓王媽對他愈發感恩戴德,當做恩人神仙一般的伺候著。其實在三十年前,胡兵自己就和王媽一家子差不了多少,空有本領,卻沒錢去實現自己的抱負,隻能空洞的看著那張通知書發呆,父母把所有親戚家的門檻都踏遍了,甚至為了自己不顧尊嚴的去跪下來給人磕頭,男兒膝下有黃金,想著那一向剛強的父親跪下的那一霎那,他到現在依舊心酸不已。從此,錢這個字,就在他的腦子裏打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以至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權能使磨推鬼。可他萬萬沒想到,在幕後暗下黑手的人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老實的農村女人。其實現在,他自己還是不太敢承認這個現實的,但是劉宏法師甩出的證據明明擺擺的擱在這裏,你想不信都不成!三個人,自己,女兒,還有她:王媽!


    “你跟我多少年了?”胡兵痛惜的看了看她那瘦削的臉龐。


    “從盼盼出生之後,我就來了。”王媽記憶猶新的道,的確,正是因為胡兵的老婆生產後身體虛弱才請的保姆,但沒想到一幹就是十多年,大家也慢慢融為了一家人,從未把她當下人看過。想到這她眼圈一紅:“胡老爺……”


    “別!”胡兵生硬的擺了擺手,對王媽道:“我隻想問,這些年來,我姓胡的待你不薄吧?”


    “這……您……”


    “既然待你不薄,你又幹嘛要害我們一家子!我也就算算,可盼盼……盼盼還未成年啊!萬一出了個好歹,你叫我怎麽活!”一巴掌拍在茶幾上,將茶壺打了震了起來。


    “我……我怎麽可能害你們嗎?”王媽被嚇得愣了。


    “還狡辯!,你敢說,不是你裝的鬼來嚇我們!”


    “不是我呀!”


    “哼哼。”胡兵冷笑:“想不到我姓胡的聰明一世,卻養了個白眼狼!”


    “說吧!畢竟大家認識一場,隻要你說出指使你的人,我會既往不咎,不會將你移交給公安機關。”


    聽這胡兵越來越不受控製的語氣,王媽忽的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連連磕著頭,撞的地板砰砰作響,連額角都烏了:“老爺呀,我真的沒幹什麽對不起胡家的事情呀……我真的沒呀……”鄉裏的女人文化有限,從頭到尾也就一句話解釋。


    “她真可憐……”樓梯上,荊城垣握著劉宏的胳膊,很是不忍。正要上前去勸,卻被劉宏攔了下來:“別去,那是別人的家事。”


    “那,那這個老大媽都這樣了,我們都不去管嗎?”荊城垣閉上眼睛,別過了頭。握著劉宏得手,又緊了幾分。


    “你不知道‘罪有應得’這個詞嗎?”劉宏不屑的道。


    “唔。”荊城垣還是搖了搖頭:“你肯定搞錯了,她真沒必要這麽做。”


    “你太單純了。”劉宏微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社會上這樣的事也不知道發生過多少,甚至為了萬把塊錢的事,兒子能和父親互相對砍。”


    “唉!”劉宏長出了口氣,正要把胡盼盼送到房間,以防止這件事對她產生什麽心理陰影,但卻以外的發現這個小姑娘竟然一臉冷靜的注視著這一切,冷漠至極。


    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劉宏的臉色變了一下,在看著依舊在無休止磕頭的王媽,似乎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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