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頭唉聲歎氣:“還在廁所裏,現場都沒有被動過。”


    尹琿點點頭:“我來之前已經給歐陽雪打了電話了,他應該很快就到了。”正說著歐陽雪就帶著一胖一瘦兩個警察趕來了,看她那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沒顧上喝一口水,就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怎麽樣,屍體在哪兒?”


    “在廁所裏,現場的東西都沒有動過,還保持著原樣。”


    歐陽雪橫了他一眼:“這樣最好,我們到廁所去看一下吧!”


    老趙頭帶著歐陽雪等人來到廁所,廁所的門半開著,站在門邊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歐陽雪一把推開廁所的門,看到裏麵的情景,她和尹琿兩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瓷磚上淌滿了鮮血,孫發學的屍體一半泡在浴缸裏,一半趴在浴缸的邊沿上。屍體渾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肌肉和皮膚都被活生生地撕了下來,肚子也被咬破了,腸子全部流了出來。特別是頭部和臉上的皮肉全被啃食光了,隻剩下少量的肉渣還殘留在上麵,整個頭部完全變成了一個血骷髏。


    歐陽雪從來沒見過這麽血腥恐怖的場麵,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差一點就吐了出來。她環視了一下廁所,廁所不大,大概隻有五個平方,從門進來是一個組合的洗手池,洗手池旁邊不遠的地方就是抽水馬桶,馬桶的蓋子還沒有關上。對著馬桶和洗手池的就是浴缸了,孫發學住在四樓,而且廁所又處在房子的最裏麵,房間的門窗有都完好無損,到底是什麽東西把他咬死的呢?它又是怎麽進到浴室裏的呢?


    歐陽雪忍住惡心,戴上了塑膠手套,把孫發學的屍體從浴缸裏拖了出來放在了地上,然後仔細地檢查屍體上的傷口。發現屍體上的肉都是被活活的撕下來的,而且從傷口腐爛的程度來看,孫發學應該是昨天晚上被殺死的,泡在水裏的下半身已經有些微微的發脹,屍體也隻有一些輕微的腐爛,並出現了淡淡的屍斑。


    最後歐陽雪判斷出這應該是一件典型的室內謀殺案,但凶手到底是什麽還不大清楚,也許是人,或許……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這時她聞到屍體上散發出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問:“死者昨天喝了酒?”


    尹琿點了點頭說:“是的,昨天晚上我和我師傅,還有孫老出去喝了一點酒。”尹琿把昨天和孫發學出去喝酒地事說了一便。


    “原來是這樣,屍體也是你先發現的?”


    “是我師傅發現的,昨天晚上我們都喝高了,今天早上我不見孫老來參加葬禮,還以為他昨天晚上出了什麽事了,於是就和師傅說了下。追悼會結束後我師傅就趕過來看他,沒想到卻發現他死在了廁所裏。”


    這樣的話,孫發學應該一直是一個人在家裏了,到底是什麽東西殺死他的呢?理了理雜亂的頭緒,歐陽雪將塑膠手套丟進了垃圾桶,準備打開水龍頭清洗一下手,卻驚訝的發現,水龍頭裏流出來的竟然不是水,而是……鮮紅的血漿!


    “啊!”毫無防備的她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不偏不倚地摔進了尹琿的懷裏,而那一邊的老趙頭則皺緊了眉頭。


    “血……血……”歐陽雪的聲音明顯帶著出離的顫抖。


    “嗬嗬!警官你看錯了吧?這分明就是自來水嘛!”說完,老趙頭身子一閃,就遮住了歐陽雪的視線,右手拇中指二指虛空連劃,然後便慢騰騰地關掉了水龍頭,等他再打開時,流出的血漿,又變回了清澈的水滴。


    “這,怎麽。可我剛才明明看見……”歐陽雪愣了,先前她明明看見水龍頭流出的是紅黑色血液,可現在卻又恢複原樣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還躺在尹琿的懷裏,而對方也是同樣一臉意外地看著自己,當下臉一紅,急急忙忙的掙脫開來。


    “大概是警官您勞累過度,產生幻覺了吧?”老趙頭背著手,優哉遊哉地踱了回來:“唉!這幾天確實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您的精神還是值得我們這些對社會毫無貢獻的人敬佩的,不過,老頭子勸你一句,該休息的時候要休息,養精蓄銳,才能將凶手盡早抓獲。”


    “是啊!老大,你就別一驚一乍的了,這水龍頭好好地怎麽會流出血,你這話自來水公司情何以堪呀!”旁邊的兩個警察幫腔道。


    “看來我多心了。”聽到別人都這麽說,歐陽雪也就沒再說什麽了。何況為了讓她相信,老趙頭還親自在水管子下洗了一把手,事實勝於雄辯,不是嗎?可惜誰也沒看見,尹琿那原本笑眯眯的臉,已經變得一片鐵青,隻有他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誰才是真,誰才是假。但老趙頭為什麽要玩出一招偷天換日呢?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閉了閉眼睛,歐陽雪擺擺手:“先出去吧!我們到客廳裏去坐一會兒。”


    五個人到客廳,歐陽雪向老趙頭打聽了一下孫發學近期的情況,看能不能找出有作案動機的嫌疑人。


    老趙頭說:“孫發學為人很好,在殯儀館和同事們的關係都處的不錯,而且這段時間自己都和他在一起,並沒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所以不可能有人會想到殺害這樣一個孤苦伶仃的老人家,要財沒財,要色沒色的。”


    “難道他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人嗎?或者說以前會不會有人和他有什麽過節。”歐陽雪允自追問。


    “我說歐陽警官,你有智商不?即使同事之間有什麽不愉快的,很快就會過去了,也不可能想到殺人呀!要像你這麽說,幾個禮拜地球上人就死一半了。”尹琿差點被這個胸大無腦的家夥給問噴了,唉!人民警察,他心裏不覺搖了搖頭。除了有沒有得罪過人,就是有沒有過節,您能問點新鮮的不?


    第六十三章 驚弓之鳥


    “好!”“好!”“好!”歐陽雪咬牙切齒,連連說了三個‘好’字,重重地將自己的警帽砸在了桌子上,看來氣得不輕。


    “打電話叫法醫過來收拾,我們會警局!”她站起身來,對兩個暗地裏吐舌頭的警察說道,然後狠狠地瞪了尹琿一眼:“別笑,還有你,一塊跟我回去!”


    “我該說的不都說了,怎麽還得去警察局?”尹琿麵頰抽搐,這些天來自己光臨警察局的次數,恐怕十個指頭都數不清了。


    “哼哼!不槍斃你就菩薩保佑了!”歐陽雪丟下這句話,昂著頭就走了,剩下的兩個警察用同情的眼光看了尹琿一眼,異口同聲地歎了口氣。


    尹琿:“……”


    老趙頭:“……”


    警察局,尹琿,趙得水並排坐在歐陽雪麵前的椅子上,看到兩人麵前喝的幹幹的杯子,還有那一遝子密密麻麻的草稿紙,就可以猜到,兩個人被歐陽雪折磨得不輕,錄口供,也是體力活啊!另一邊,周館長正麵色慘白的喃喃自語,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剛被請來的時候,他還是春光滿麵的,可一聽到孫發學也死了,當場就變了臉。


    “就這麽點東西?”歐陽雪暴力地將手上的記錄本抖得啪啪作響:“能再回憶點關鍵性線索嗎!”


    尹琿連連搖頭,嗓子都冒煙了,還要怎麽說。俗話講: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其實一個女人,也是可以演三台戲的。


    這時周館長突然驚恐地跳了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誰殺死孫發學的了。”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別著急,慢慢說!”聽了他的話,歐陽雪差點激動得不能自已。


    “那個女人,那個惡鬼!”周館長不無驚恐的說,“哈哈!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會一個接一個的死掉。周海慶死了,錢方死了,現在孫發學也死了,下一個一定就輪到我了,一定是這樣的,嘿嘿!還有你,還有你,我們都被魔鬼纏上了,誰也逃不掉的。”周館長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起來,好像看到死神拿著一把滴血的鐮刀正獰笑著朝自己走過來,隨時都會揮動鐮刀割下自己的頭顱。


    “這件事,是什麽事?”歐陽雪慌亂地打開了錄音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周館長瘋了。歐陽雪問了半天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隻能苦笑著搖搖頭,心裏滿是疑惑,那件事,究竟是什麽事呢?


    這時,她的腦海裏突然閃過這樣一個想法。如果單從推論上來言,暫且拋開這件事的本身不提。既然那件事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那麽凶手就一定在他們之間,除了已經死掉的五個人外,還剩下趙德水,周館長和尹琿。凶手一定就在他們三個人當中,這樣的話這個趙德水也就有了很大的嫌疑了,昨天隻有他,尹琿和死者單獨在一起喝酒,死者的屍體也是他第一個發現的,當然,不排除協同作案。但周館長口中的那個女人,又在這場撲朔迷離的凶殺案中扮演一個什麽樣的戲份呢?


    一切隻是剛剛開始,一切都還是個謎團。


    想到這,她看了一眼周館長,此刻的周館長正趴在辦公桌上,麵如死灰,渾身不停地抖動著。歐陽雪想了一下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我會慢慢的調查清楚的。”


    周館長見歐陽雪要趕自己走,一下子著急起來:“不行,我不能走,那東西一定也會找上我的。”


    周館長現在已經變成了驚弓之鳥,想到下一個死掉的有可能就是自己,害怕的不行。


    歐陽雪見周館長的恐懼不像是裝的,這樣看來凶手也許並不是他,但是表象是會迷惑人的,現在下這種結論還太早,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下絕對的結論。


    想到這,出於敷衍,她拿出一張名片:“這樣吧!這是我的名片,有什麽情況你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周館長並沒有伸手接名片,站在那兒有些發呆地說:“我要你的電話號碼有什麽用呢,到真有情況的時候,或許我還來不及給你打電話,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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