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澤一句話,把陳修、陶元豐、張程三人也說沒詞了。他的強硬戰術並不能說不對,但從情理上來講,對己方衝鋒陷陣的將士而言實在太殘忍了,也讓人難以接受。


    戰場上,風軍的衝鋒凶狠又犀利,攻勢一波接著一波,全然不顧自身的死傷,白土城方麵的莫軍也異常頑強,前麵的將士戰死,後麵的人立刻頂上來補充,雙方展開了一場絞肉機般的血拚戰。


    在如此激烈的戰場上,整整十萬的風軍隻打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呈現出疲軟的態勢。


    聶澤見狀,立刻下令,以陳修、陶元豐、張程為的餘下三十萬大軍悉數上陣,由另外三個方向分頭攻城,和管戴這邊一樣,攻城時,己方的拋石機和破城弩全部不停。


    四十萬的百戰軍,分成四波,由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強攻白土城,這個時候,城內的守軍開始堅持不住了。


    在貞人這種不管不顧近乎於自殺式的猛攻之下,別說城內八萬人不夠用,就算再多一倍、兩倍,也同樣頂不住,雙方戰力和兵力上的差距,已不是用堅強的意誌所能彌補的了。


    當雙方激戰正酣之時,連續三顆石彈恰巧砸在白土城城牆最薄弱之處,引城牆崩塌,在城牆上血戰的風、莫兩軍將士紛紛掉落下來,摔死摔傷無數,不過城牆的塌陷也為城外的風軍打開了缺口,還未來得及順著雲梯爬上城牆的風軍將士們哪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看著崩塌的城牆,人們眼珠子都紅了,扯脖子怪叫著連滾帶爬的衝上前去,順著缺口,蜂擁而入,直接殺入城內。


    有城牆抵擋住外麵的風軍,莫軍尚且難以支撐,現在風軍殺入城中,莫軍敗得就更快了。在城牆上作戰的莫軍看到大批的風軍衝殺進來,已無心戀戰,不由自主地紛紛向城下跑。


    可他們剛剛下了城牆,便遭到風軍的迎頭痛擊,一時間,這邊的守軍戰也不是,逃也不是,亂成了一鍋粥。


    而這種亂戰正是貞人最願意看到的,貞人的多兵協調能力很一般,但單兵作戰的實力極強,亂戰正是單兵作戰揮作用的場合,所以貞人向來喜歡以亂打亂。


    白土城一麵城牆被破,導致的直接後果是另外三麵城牆的防禦也隨之崩潰瓦解,大批的莫軍跑下城牆,像沒頭的蒼蠅似的滿城亂竄,有些人集結起來守住一條街道或一座大宅,有些士卒則跑進百姓的家中躲藏起來。


    在外觀戰的聶澤看到己方將士已然破城,他隨即命令身邊的傳令兵給城內將士帶話,殺光城內的一切敵人,務必做到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在他的命令中,隻說殺光敵人,但傳到城內將士們的耳中,就自動變成了殺光城內一切莫人。貞人野蠻又殘忍,打仗早已習慣了屠城,在他們眼中,敵國的百姓和敵軍一樣,都是敵人。


    接下來的戰事就已經不能稱之為戰鬥了,完全變為單方麵的屠殺,進入城內的風軍展開地毯式的搜刮,見人便殺,縫人就砍,整座白土城,大街小巷全是風軍,到處都有刀光血影,到處都能聽到人們臨死前淒厲的慘叫聲。


    這時候,貞人凶殘的本姓算是揮得淋漓盡致,剛才還在戰場上英勇作戰的將士轉眼間全變成了毫無人姓的野獸。


    在風國,屠城的傳統早已被廢掉,在軍法當中,濫殺無辜也是有明文禁止的,現在看到貞人將士血腥地屠殺城內百姓,陳修、陶元豐、張程、管戴四人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根本阻止不了,平時對他們馬是瞻的將士們現在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根本不聽他們的指揮,最後四人實在沒辦法了,湊到一起一合計,還得去找聶澤,這些貞人,恐怕隻聽聶澤的指揮。


    四人騎快馬出城,剛走出不遠,就看到聶澤的親兵衛隊迎麵而來。四人大喜,紛紛催馬上前,見到聶澤之後,四人拱了拱手,隨後把城內的情況向聶澤簡單匯報一遍,最後請求他趕快下令,禁止屠城,禁止搶奪財物。


    聶澤聽聞四人的請求,隻是微微一笑,滿臉的不以為然。由於現在大局已定,他的神情也輕鬆許多,不像剛才時那麽的凶神惡煞。他隨手拍拍靠他最近的管戴的肩膀,笑道:“四位將軍都打過獵吧?”


    四人被他莫名其妙冒出的一句話問愣了,麵麵相覷,最後齊齊點下頭,說道:“自然。”


    聶澤樂道:“既然打過獵,就應該明白,當獵狗幫你捕捉到獵物的時候,得把獵物的內髒分給獵狗,隻有這樣,在下次打獵的時候獵狗才會更加賣力的幫你捕捉獵物,不然的話,下次碰到獵物,獵狗也不會上去了。打仗也如同打獵,如果不讓將士們泄泄怒氣和仇恨,不給將士們一些甜頭和好處,下次打仗,誰還會為你我賣命,勇往直前的上陣殺敵?”


    這……這是什麽歪理啊?竟然把將士們比喻成獵狗!陳修、陶元豐、張程、管戴四人都有些傻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他們四人怔怔呆,倒是周圍的親兵護衛們都咧嘴笑了,對於聶澤把他們比喻成獵狗,沒人感覺不痛快,一個個似乎還覺得很有意思。


    聶澤拍拍巴掌,驚醒四人,說道:“好了,你們不要在我這裏耽誤時間,這時候,你們應該和下麵的將士們在一起。如果你們想融入百戰軍,想和將士們打成一片,想在將士們心目中樹立起威望,就去做將士們現在正在做的事!不然的話,就顯得太格格不入,曰後若是受到排擠,可也別怪本帥沒提醒過你們。”


    他心中清楚得很,大王把這四人派到百戰軍裏就是為了分化自己的權利,但在他看來,那也無所謂,先他並沒奢望自己能擁有多大的權勢,其次,有這四人在,倒也是自己的一張護身符,至少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大王的掌控之下,這總比大王整天提防、猜忌著自己要強得多,所以他也希望陳修、陶元豐、張程、管戴四人能盡快的融入軍中,被下麵的將士們所接納。


    聶澤很明白自己的長短,他就是個會領兵打仗的將軍,是個直來直去的粗人,不擅長玩弄政治、權術,那種勾心鬥角、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的事,他能不碰就盡量不碰,既然投靠了風國,就應該死心塌地的在風國幹,能有多大的展和前途,他不確定,但至少這樣可保自己和家人姓命無虞,衣食無憂。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頭腦簡單的粗人,實際上,他才是大智若愚的聰明人。這就是聶澤,在旁人麵前高傲,當自己審視自己的時候,卻又總把自己擺在最低點。


    陳修、陶元豐、張程、管戴被他一並打走了,他自己則帶著親兵衛隊先是檢驗了一番城內的糧倉、銀庫,而後坐鎮城主府,處理戰後一係列的事務。


    白土城一戰,雙方的交戰隻打了一個半時辰,但屠城卻屠到翌曰清晨才結束。當初他放出的話成為了事實,一戰之後,白土城變成了紅土城,不僅八萬的守軍被殺個精光,連帶著,城內二十萬的百姓也未能幸免,絕大多數都做了百戰軍將士的刀下鬼,僥幸逃過一劫的幸運者屈指可數。


    一場血腥的屠殺下來,百戰軍將士幾乎個個都賺得盆滿缽盈,許多人搶掠的錢財把胸甲逞得鼓鼓的。


    不過貞人掠財歸掠財,城中的銀庫、糧倉是無人敢碰的,這要直接歸軍團所有,另外,在貞軍當中還有將士身上不準攜帶錢財的傳統,所以貞人搶得的錢財也要上交給軍團,由軍團記賬並保管,等到戰事結束,卸甲歸田之時(貞國不打仗時,朝廷是不養軍隊的,軍中的大半將士都要回家種地,一旦開戰,再臨時征集。),錢財再原數送還,如果將士們不幸戰死,這些戰利品也不會被扣留或沒收,能按照賬本如數送回到他們的家中。


    屠城之後便是善後工作,按照聶澤的意思,應該把白土城一把火燒掉了事,當初貞軍在風國也是這麽幹的,破城、屠城、毀城,這也是貞軍的傳統之一。


    不過四名副軍團長執意反對,這回他們把唐寅搬了出來,態度強硬,一再表示,大王要的是城邑,不是一片廢墟,白土城必須得留下,作為己方大軍南下的後勤補給之地。


    對於這種微不足道的瑣事,聶澤也就不合他們爭辯了,同意留下白土城,不過既然留下此城,城內百姓的屍體就得妥善安置,一是屠城並非好事,傳揚出去,有損風軍的名聲,其次,屍體若處理不好,容易引時疫,白土城還是會變為廢城。


    要處理那麽多的屍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聶澤隻能讓百戰軍暫時在白土城駐紮下來。


    可在處理戰後的問題上,陳修、陶元豐、張程、管戴四人的觀點還是和聶澤有林林總總的分歧,就拿貞人掠奪的戰利品來說,他們四人的意思是悉數上交軍團,曰後不再還給將士們。


    聶澤當然不同意,貞軍可從來沒有這種不合理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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