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萬歲,如蒙聖恩,為聖上治理一小縣,體察民情,於願足矣。”謝浥塵回道,這滿朝文武勢力眾多,盤根錯節,他可不願與這些人為伍,寧願外放做一小官,反而樂得自在。


    見謝浥塵不為高官厚祿,反而願意去當一任清苦的七品芝麻小官,明帝更加確認這年輕人不是池中之物,未來可期,便允了謝浥塵的請求,外放他到義縣做了知縣。


    “浥塵,皇上不知為何對餘老大隻字不提呢?你剛剛就不該阻止我。”回去的路上,歸明抱怨道。


    “皇上自有他的用意,你父親好不容易官複原職,你就不怕惹怒了皇上,雞飛蛋打了?”謝浥塵回道。


    歸明吐了吐舌頭說道:“還是你心思細膩,不過你膽子可真大,竟然當朝頂撞皇上和陳相。”


    謝浥塵笑道:“我若無十足把握,怎麽敢如此造次,我觀聖上言行,便知他早已不甘為權臣左右,此次他不過也是順水推舟,借陳敬和我們的手,除了曹顯貴而已。”


    “你什麽時候學會看相了,改天你給我看看,看看我能當多大的官。”歸明打趣道。


    此事之後,謝浥塵三個字,便已經傳遍朝野,一年輕舉人,當朝頂撞皇上和丞相,京中文人無不以為榜樣,一時之間,心懷報國之誌的年輕人皆受其鼓舞。


    明帝也借此機會,外放了一批少壯派的文武官員,到地方上曆練,以期未來他們中有人能成為國之重器。


    回憶起這一段往事,費清對此讚不絕口。


    “我虛長你一些,如果謝大人不介意,我便稱你一聲謝賢弟,可好。”


    “蒙費大人不棄,下官不甚惶恐。”謝浥塵謙虛的回道。


    “哎,賢弟還如此客氣,你此次來宜州,可是有何公幹?”費清問道。


    “那下官冒昧了,費兄,我此次來宜州,確是有件公事,需要找一個人,此人姓陳,曾經在我義縣任過錢糧師爺。”謝浥塵說道。


    誰知聽了此話,費清竟然眉頭一皺。


    “怎麽,費兄,是有什麽為難之處嗎?”謝浥塵不解地問道。


    “賢弟有所不知,昨日薑州衙門來人,也是要找這陳師爺,我記得薑州知州莊大人應該是你的上司吧,怎麽你們都要找這個人。”費清說道。


    謝浥塵心說不妙,難道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連忙又追問道:“那他們可找到這陳師爺。”


    “宜州雖不是什麽大的州府,卻也有十萬戶,陳姓在本地又是大姓,這猛地要查起一個人來,也不是片刻便能辦到的事。”費清說道。


    聽費清如此說來,謝浥塵倒是稍稍放了點心,不過既然有人也在找陳師爺,可見這陳師爺確是一關鍵人物,如今他必須搶在他人之前,先找到這個人才能掌握主動。


    此時突然有一小吏來報,說已經排查到陳師爺的住所。


    這當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謝浥塵心中不禁暗暗稱妙。


    “費兄,小弟有一不情之請。”謝浥塵說道。


    “賢弟請講,為兄隻要辦得到,定不讓你失望。”費清回道。


    “陳師爺此人,事關重大,我想勞煩費兄將消息壓一壓。”謝浥塵說道。


    費清心領神會,再加上薑州府衙來人甚為傲慢,他本就心有不滿,便幹脆做個順水人情,答應了謝浥塵。


    “小虎子,你過來。”費清喊道。


    隻見一名衙差從門外屁顛屁顛地跑了進來,說道:“大人,何事喚小的。”


    “賢弟,此人是我的親信,是個地頭蛇,宜州城裏就沒有他不熟悉的地方,讓他帶你們去尋人,定能事半功倍。”費清說道。


    “太好了,小弟多謝費兄成全。”謝浥塵感謝道。


    事不宜遲,謝浥塵等人立刻拜別了費清,在小虎子的帶領下直奔陳師爺的住處。


    “您就是謝大人啊,我家大人以前老在我們麵前提起你的事跡,對你讚不絕口,小的們都佩服的不得了呢,今兒總算是見著真人了。”小虎子說道。


    “費大人還和你們提起過我呢?”謝浥塵問道。


    “是啊,小的跟著費大人有些時日了,從沒見過他像今天這般高興,不知道的還以為您二位是久別重逢的故友呢。”小虎子回道。


    “你知道啥,兩位大人這叫做一見如故。”王大在一旁貧嘴道。


    小虎子帶著謝浥塵三人,走街串巷,一會便到了陳師爺家門口。


    “大人,這就是您要找的陳師爺,陳三水的家了。”小虎子說著,便上去一邊敲門,一邊大喊著叫門,敲了好一會兒門也沒有人來開門。


    眾人正奇怪,一個農婦路過,看見便說道:“你們是要找老陳頭嗎,他已經好一陣子沒回來啦,前陣子倒是回來過一趟,拿了些東西就匆匆出門了,後來再也沒看到他。”


    好不容易找到陳三水的家,沒想到卻撲了個空,眾人不禁懊惱。他為什麽要跑呢?是因為害怕賬本的事東窗事發嗎?他臨走拿的東西是不是就是那些暗賬呢?


    要知道這些答案,隻能找到陳三水本人了,可是如今又去哪裏找他呢?


    “大姐,你知道陳三水有什麽親朋嗎?”謝浥塵問道。


    “平日裏他也不在宜州,所以也沒聽說他又什麽親朋好友,對了,我記得有一次聽他提起過,他有個弟弟是在城外做獵戶的,別的就不知道了。”農夫說完,便離開了。


    “大人,他會不會藏在他弟弟那了?”王大說道。


    “很有可能,隻是這樣找起來恐怕又要費上一般功夫了。”謝浥塵說道。


    “回大人,小的正好認識幾個獵戶,閑時還會和他們一起去打打山雞野兔什麽的,我可以帶您去打聽打聽。”小虎子說道。


    “你小子倒是神通廣大,到處逢源。”謝浥塵微笑道。


    “嘿嘿,還好啦。”小虎子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笑道。


    眾人連忙又一路趕往城外,前往小虎子熟識的獵戶家中。


    “宗大哥!”小虎子大老遠就衝著一個大漢喊道。


    隻見一個身著短衫,挽袖露臂,長襪過膝的大漢正在院中磨著大刀,身邊一把勁弓和腰間虎皮束帶證明了他的身份。


    “我還當是誰呢,虎子啊,今兒不用當值嗎,怎地有空來找我呢?”大漢的聲音中氣十足。


    “我哪有您那麽逍遙呢,我今兒來是有公事呢,跟您打聽個人。”小虎子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大漢交了底。


    大漢歪著頭,想了一會,說道:“你別說,這城外還真有幾個姓陳的獵戶,大部分都是你我這般年輕的,唯獨有一個,年紀稍長些,或許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謝浥塵等人一聽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各位稍等,我這就收拾收拾帶你們去找他,他這人性格古怪,平時也不與外人來往。”大漢說著,連忙打了盆水,洗了把臉,便帶眾人去尋人。


    “大人,這位宗成漢大哥為人豪爽,是城外獵戶的頭兒,這隻要是獵戶的事兒,問他準沒錯兒。”小虎子說道。


    “我說呢,看這位書生小哥年紀輕輕卻氣質不凡,原來是位官人,小的眼拙,還望大人不要計較。”宗成漢連忙說道。


    “不妨事的,宜州也不是我的轄地,這尋人的事,還要多倚靠著二位。”謝浥塵微笑著說道。


    “大人好性格,如今像您這般脾氣的好官,真是不多了。”宗成漢樂嗬嗬的說道。


    “宗大哥你可不知道,這位謝大人可是扳倒曹顯貴的功臣,皇上欽點的知縣,這在我朝,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小虎子搖頭晃腦的說著,就像這事兒是他自己的事兒一樣。


    宗成漢一聽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說道:“這曹顯貴臭名遠揚,我們老百姓可是早就聽說了,沒想到扳倒他的竟然是謝大人,我服了,今日一見,三生有幸,哈哈哈。”


    這江湖人就是直爽,說氣話了絕不含糊,有一說一,隻是這一頓誇,謝浥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眾人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終於看見了一處院落。


    “大人,這城外獵戶居住的都比較散落,這前麵就是陳獵戶的家了,他叫陳三木,幹這一行很久了,一手弓箭射的奇準無比。”宗成漢說道。


    聽到這名字,謝浥塵基本可以確定,這大概率便是陳三水的弟弟了,看來這一趟應該不會白跑。


    這城外的院落,多沒有院牆,都是用籬笆圍起來幾間房,防一防鳥獸。


    宗成漢走到院外大喊道:“三木老哥,我是成漢啊,您在家嗎?”


    院子裏沒有聲音,宗成漢又大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


    “奇怪,難道上山打獵去了?走,咱們進去等他。”宗成漢一推院門,便領著眾人進去了。


    謝浥塵已經院子,便覺得不對,他隱約覺得,這屋裏是有人的氣息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宗成漢喊話卻沒有人應答。


    天生的警覺性,讓謝浥塵已經有所戒備了起來,其他幾人卻完全沒有覺察到屋裏有人,在院子裏各自找了地方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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