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著押解曹顯貴和楊林的隊伍,回到了中京府。餘重委婉的回絕了陳納海邀請他入宮覲見皇上的請求,雖然皇上一定會有所封賞,但自己也並不想過多的與官府扯上關係,於是大家選派了歸明和謝浥塵作為代表,隨陳納海入宮複旨了。


    大家先找了間客棧住下,受傷的餘煌和鄭雄都需要好好休息幾天。


    餘重關切的看著金羅衣,如今曹顯貴倒台,跟隨他的大部分人要麽換個靠山,要麽跟著一起倒黴,金羅衣的父親金士毅想必也是難逃一劫,如此一來,薑州城也便沒有了她的親屬,隻得留在京城祖母身邊了。


    “餘大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金羅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餘重看得出來,她在擔心她的父親。


    “好的,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這中京府的大街,還是依舊人來人往,如此熱鬧。兩人就這麽沉默著,手牽手散著步。不是不想說,是誰也不知道說什麽。


    “餘大哥,我到家了。”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了金府。


    “那……今日你也累了,回府好好歇息,我明日再來找你。”餘重說道,目送著金羅衣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府。


    餘重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客棧,曹顯貴倒台了,他卻高興不起來,對金羅衣他是有著深深的愧疚的,而對於蘇綽,他也有著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如今一個因自己家庭破碎,另一個也失了蹤跡。


    “餘兄回來了。”


    餘重抬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謝浥塵。


    “你們從宮裏回來了?”餘重問道。


    “是啊,餘老大你知道麽,皇上見了我們可高興了,說我們獻圖有功,為國除害,聽說浥塵是進士出身,當場就賞了他個縣官兒做,是哪來著?”歸明興奮的說道。


    “義縣。”謝浥塵答道。


    “義縣。”餘重自言自語的念道,這不就是他和金羅衣剛出薑州時,路過的那個縣城麽,還順便拿了個貪官。


    “那你呢,皇上沒賞賜你麽?”餘重看著歸明問道。


    “當然啊,皇上賜我父親官複原職了,這就等於是賞我啦!”歸明洋洋得意的說道。


    “皇上還賜了百裏朚一所大宅子讓他開鏢局,就在襄州府。”謝浥塵說道。


    “啊,我還有呢,那餘老大呢,賞什麽了?”百裏朚驚訝的說道。


    “沒有,皇上唯獨沒有提餘兄,一個字都沒提。”謝浥塵皺了皺眉說道。


    “嗨,餘老大家都富成什麽樣了,再賞他直接把皇上讓他做好了。”歸明見氣氛突然很尷尬,開玩笑的說道。


    好在餘重本來對賞賜什麽的也並不在意,他關心的是如今曹顯貴等人如何處理,這也直接幹係到靳方的大仇能否得報。


    “皇上聽說了靳大人的事,著華仁安大人好好撫恤靳大人的家人,給他按生前官職加升三級享死後哀榮,也算是告慰靳大人的在天之靈,至於曹顯貴和楊林、金士毅等人,一並交三法司會審定案,我看皇上不會輕饒了他們。”謝浥塵將他們覲見皇上的過程娓娓道來。


    “如此看來,我們兄弟四人以後便要各奔前程了。”餘重說道。


    此話一出,突然房間便安靜了下來。


    “哎呦,好啦,我們還要一起回薑州的,又不是現在就要分離,說的這麽傷感。回去了我們兄弟幾人先大醉他三天三夜……”歸明打破了沉默。


    “明少說的對,這幾日餘二叔和鄭副鏢頭的傷勢還要將養,我們便等待數日再返回薑州,正好還可以等待三司會審曹顯貴的結果。”謝浥塵說道。


    “今晚我們先大吃大喝一頓,慰勞慰勞我們自己。”百裏朚想到吃的,就已經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四人暢飲一夜,大醉到天明……


    既然說不出再見,那便開心的過好每一天。


    接連數日,餘重將所有時間都用來陪著金羅衣,他們走街串巷,郊區縱馬,夜宿山水之間。


    “餘大哥,如果我們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該有多好啊。”金羅衣看著天上的繁星,動情的說道。


    “這世界,哪來那麽多的如果啊,明日三法司的會審就結束了,你擔心你父親嗎。”餘重長歎了一口氣。


    “他也有他的宿命吧,無論結果如何,餘大哥,我不會恨你。”金羅衣越這麽說,餘重的心中反而越是愧疚。


    “餘大哥,這個送給你,無論以後你身在何方,我都希望你能記得我。”金羅衣掏出了一個隨身的香囊,扯下了自己的幾縷青絲,塞了進去。


    “羅衣,我……”餘重接過了香囊,正想說點什麽,卻被金羅衣堵上了自己的嘴……


    春風一夜吹鄉夢,又逐春風到洛城。


    “餘兄,三法司會審的結果出了。”餘重剛進房門,就從謝浥塵的口中得到了這個消息。


    “結果如何。”餘重問道。


    “首犯曹顯貴犯謀逆大罪,明日午時三刻,便將綁縛法場,斬首示眾,楊林金士毅等從犯,充軍千裏。”謝浥塵回道。


    “皇上還是仁慈的,既然事情都已塵埃落定,我們明日便返回薑州吧。”餘重說道。


    翌日,還未到午時,法場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老百姓,京城殺頭的倒是常見,但殺這麽大的官,還是第一次。


    今日監斬官正是當朝太師陳敬,身後的陳納海左手托著聖旨,右手皇上禦賜持尚方寶劍。法場中間跪著的,正是曹顯貴。


    “曹大人,你我同朝為官數十年,今日老夫特來送你一程。”陳敬揮了揮手,旁邊的軍士倒了滿滿一碗酒,送到了曹顯貴的麵前。


    他一飲而盡,大笑道:“哈哈哈,沒想到我縱橫疆場數十年,今日是這等下場。”他回頭看了看擁擠的人群,卻瞥見了餘重等人,不由得一怔,自言自語道:“你以為你贏了,其實,我們都輸了。”


    “午時三刻已到!”


    “斬!”


    一隻生死牌落到了地上。


    “我們走吧!”餘重等人騎著馬已然離去,他並不喜歡看這種血腥的場麵,哪怕這個人十惡不赦。


    眾人出了城門,隻見城門外兩個人正騎在馬上等著他們,一個人是餘煌,還有一個一身白衣,器宇軒昂。


    “爹!你什麽時候來的。”餘重脫口而出。


    “為父本來是來給你助拳的,不過你好像做的還不錯。”說完餘梅雪微微的笑了一下。


    餘重知道,平日要求甚嚴的父親能這麽說,已經是對他的極大肯定了。


    “駕!”“哈!”


    一眾人馬疾馳而去。


    半月後,薑州城,閑雲草堂。


    “各位,明日我便隨父親回京城上任了,今後無論我再哪裏,我們都是兄弟!”歸明舉著酒杯說道。


    “我明日也要和鄭副鏢頭前往襄州府開設鏢局的分號了,我也會努力的,要不然豈不是要落後了,嘿嘿。”百裏朚摸著腦袋笑道。


    “餘兄要去遊曆全國,我也要去義縣赴任了,今後大家天各一方,各自珍重。”謝浥塵舉著酒杯說道。


    看著眼前的三位兄弟,餘重站了起來,雙手捧起酒杯一飲而盡:“諸位兄弟,今日一別,他日不知何時相見,大家可還記得我們的誓言。”


    “同舟共濟,同生共死。”四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諸位,珍重!”


    明月隱高樹,長河沒曉天,悠悠洛陽道,此會在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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