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洛暖和秦陽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離那個深坑越來越近,情急之下,喬遠猛然想起場務今天早上剛給自己買了新的喇叭,環顧四周找了一圈,終於抄起喇叭中氣十足的衝著他們兩個喊:“小心腳下,那邊有個挺深的坑還沒來得及填上!”


    原本早起就昏昏沉沉的眾人紛紛被喬遠一嗓子喊醒,齊刷刷的看向洛暖和秦陽的方向,像極了一排排正在追逐太陽猛甩頭的向日葵。


    洛暖原本一直看著腳下的路,瞧見喬遠張牙舞爪的動作,才一時沒顧得上看腳下,喇叭回蕩在林中的聲音甚至還沒來得及落下,洛暖便晃了晃,險些摔進坑裏,堪堪在坑邊穩住了身形。


    跟在洛暖身後的秦陽看不見前麵的情況,隻見洛暖站不穩,便伸手想要要拉她,但瘋長的草顯然比之前的水坑滑,秦陽腳下一打滑,伸出去的手把原本離那個坑還有半步距離的洛暖直接推了進去。


    片場所有人,包括此時已經跌入坑底的洛暖,都極為默契的靜默了兩秒,直到看見沈貫黎率先衝了過去,其他人才大呼小叫朝著洛暖掉下去的方向跑過去。


    坑底的洛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遇到凡事不要慌,先拿出手機發個朋友圈。


    洛暖被秦陽拉上來,幽幽的扯掉自己身上的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有一說一,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得不掉,就毀到?”


    秦陽見洛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整個人戲精上身開始飆戲,秦陽的淚水說來就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甚至翹/起了蘭花指:“哥,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是那種光明正大的人嗎?我都是偷著在被窩裏紮小人。”


    “沒受傷吧。”沈貫黎向兩人走過來,徑直繞過那個坑,顯然是今早被喬遠提醒過。


    洛暖搖搖頭,好在雜草爭相吸取養分生長,並不會在意長的地方是坑裏還是平地,坑裏的草為了能沐浴陽光,甚至比平地的雜草長得還要高一些,洛暖掉下去的時候,坑底密密柔/軟的草將洛暖接了個滿懷,洛暖掉在草上,如同摔在了墊子上。


    雜草:你有沒有為誰拚過命?


    沈貫黎看了一圈,指了指洛暖的手,洛暖狐疑的伸出手,掌心朝上——自己的掌心不知被什麽割破了,此時正滲著血珠。


    洛暖這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了,疼痛仿佛非要等人發現,才肯後知後覺的沿著手掌將“受傷”的信息傳遞到大腦。


    喬遠等人這時磕磕絆絆的跑過來。曲白溪拿著藥箱,看見洛暖受傷的手,急忙翻出碘伏:“傷口不深,就是被劃了一下,這裏都是土,先消消毒吧,用這個不疼。”說著,曲白溪擰開碘伏的蓋子,情急之下也顧不上找棉簽,直接將碘伏倒了上去。


    洛暖雖然皮,但即便在最貪玩的年紀,也很少做什麽會讓自己受傷的事情,初中的時候,盧淼淼酷愛玩單杠,洛暖從來隻肯在一旁看著,偶爾充當氣氛組,給盧淼淼捧個場,盧淼淼問洛暖為什麽不和她一起玩,洛暖義正言辭的回答:“我怕摔下來疼。”


    洛暖看著棕褐色的液體從瓶子裏流出來,雖然知道碘伏塗在傷口上不會疼,但還是下意識想撤回手,沈貫黎搶先一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藥水觸碰到傷口的那一刻,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洛暖才不再掙紮。


    曲白溪倒的猛,碘伏的液體順著洛暖的手心滑落到沈貫黎的手指上,將兩人的手染上了顏色。


    見洛暖不再反抗,沈貫黎才鬆開了洛暖手腕。


    洛暖吹了吹手心:“謝謝白溪姐。”


    曲白溪擰好碘伏的蓋子,替她拿下肩上掛著的草:“別客氣,你下次可要當心。”


    “先帶暖暖去找劇組的醫生處理一下傷口吧。”喬遠看著洛暖的手,皺了皺眉頭:“都怪我沒早點提醒你們。”


    洛暖心道:“您要是不像隻撲棱翅膀的大公雞似的喊上那一嗓子,我指定就繞過去了。”


    洛暖甩了甩手,感覺傷口已經沒有那麽疼了:“沒關係,傷口不深,貼創可貼防止感染就可以了,劇組趕工,別因為這麽點小事影響進度。”


    見喬遠似乎還是不太放心,洛暖神情突然嚴肅起來,攤手坦白道:“導演,其實我來自m78星雲,是一隻瀕臨滅絕皮糙肉厚抗造的野生奧特曼。”


    眾人:???


    “不讓我開工,我可舉手了放大招了。”說罷,洛暖做了一個奧特曼放大招的動作。


    喬遠看洛暖確實沒什麽大礙,便不再堅持了:“剛捉到的野生奧特曼不要扔,裹上麵包糠,隔壁小孩都饞哭了?”喬遠向工作人員招招手:“化妝師,給這隻野生的奧特曼補下妝,換一下備用服裝,咱們先拍白溪和秦陽的部分,準備開工了!”


    眾人聽到“開工”二字,猶如打了雞血般鬥誌昂/揚,各司其職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化妝師幫洛暖換了備用的服裝,帶著她坐在角落補好了妝,圓圓從包裏拿出創可貼,給洛暖貼好,又用水一點點擦掉了洛暖手上的碘伏。


    “還疼嗎?”沈貫黎逆光而來,一身墨色的長衫輪廓卻模糊不清,周身仿佛鍍了一層暖融融的光,洛暖猛地抬頭,被那淡淡的光暈晃的有些睜不開眼。


    沈貫黎走到洛暖身邊的陰影處,旋即蹲了下來。


    “謝謝沈老師關心,已經不疼了。”洛暖不敢揉眼睛,怕蹭掉眼妝,隻能微微眯著眼緩了緩:“剛剛上藥的時候,謝謝您。”


    “舉手之勞,而且怕疼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下次走路的時候小心一點。”


    洛暖眯著眼睛點點頭:“以後不會了。”


    沈貫黎等她緩過勁來,才繼續說道:“馬上就要到我們的戲份了,我們先簡單的對下戲?”


    “好。”


    洛暖和沈貫黎拍攝的第一場戲便是常胤和陸芷許久未見,常胤從宮中溜出來與陸芷在樹下相會的戲份。這段戲全程隻有常胤說了一句話,其他全靠眼神來表現壓抑在心底的思慕之情。


    這也是常胤與陸芷全劇裏唯一一次擁抱的鏡頭,按照通俗的宣傳手段來說,這段戲大概會被無孔不入的放在宣傳、預告、片頭、劇中穿插回憶裏。


    沈貫黎想了想,覺得這段戲份還是靠兩個人臨場發揮要更好一些,便循循善誘道:“你已經三天沒吃飯了,恰巧這時,你發現對麵有一隻肥美的老母雞,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它,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它就跑了。但你的腳下一個深坑,隻有一條筆直的獨木橋通向對麵,你走錯一步便會摔下去,這次坑底也沒有雜草,旁邊也沒有人拉你,你隻能自己戰戰兢兢又飽含渴望的走向那隻老母雞。”


    沈貫黎的聲音極具代入感,洛暖仿佛真的看見了那隻撲棱著翅膀的老母雞,耳邊甚至傳來了“咯咯噠”的聲音。


    “咯咯噠?”洛暖突然回過神來,發現不是自己幻聽,而是秦陽拍攝結束,拿著手機開始打遊戲了。


    秦陽正全神貫注的指揮隊友:“不要慫,我們跳p城,下去剛!”


    洛暖: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隊友走來了!


    喬遠在不遠處拿著大喇叭喊:“那邊聊天的兩個人,過來走下機位,準備拍你們的戲份了!”


    洛暖和沈貫黎雙雙起身走了過去,洛暖偷偷撕掉了手心貼著的創可貼。


    這段戲肯定要被沈貫黎的粉絲剪出來反複觀看,萬一自己手裏的創可貼被鏡頭掃到,就無異於給各大up主提供影視劇穿幫翻車盤點的素材了。


    年輕的君王站在樹下,墨色的衣衫被風吹起,常胤深情款款張開雙臂:“陸芷,過來”


    陸芷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的朝著她的心上人走過去。


    常胤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步步走過來,眼底是若有若無撩/撥似的愛意,似是等不及了,常胤上前兩步,伸出手,把陸芷拉進懷裏。


    熾/熱的太陽、耳畔吹過的微風、山穀裏偶爾傳來的蟲鳴,此刻都離他們逐漸遠去了,陸芷隻能聽到常胤快要溢出胸膛的心跳聲,“咚咚——咚咚——”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心裏。


    沈貫黎微微低頭,嗅到了洛暖發間殘存的青草香。


    “卡!”喬遠欣喜道:“這遍非常好,我們再補兩條遠景,就可以拍下一條了。”


    趁著攝影師換機位的間隙,喬遠激動地走過來:“洛暖,你今天表現得不錯,眼神的把握和對動作的拿捏都非常到位。”


    洛暖擺擺手:“導演和沈老師教得好。”


    喬遠調侃了句:“不愧是影帝。”


    沈貫黎解釋道:“都是那隻老母雞的功勞。”


    喬遠聽的雲裏霧裏:“你們怎麽開始說黑話了,什麽母雞?是上次直播的時候,洛暖燉的那隻嗎?”


    前塵往事被提起,洛暖哀歎一聲,心道:“你看天邊那朵形似老母雞的雲,像不像一件昂貴的六位數的白色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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