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著,彼此靠近了一些,窗外月光皎潔,屋裏,彌漫著一層淡淡馨香。


    ……


    次日醒來,凝煙已經不在了,蕭塵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屋外,響起了敲門聲,窗外,天也已大亮。


    穿好衣服,蕭塵走到門邊開了門,見是初七,問道:“怎麽了?”


    “屬下昨夜探到百裏笑花落已經連夜前往藏龍深淵,主上現在需要立即動身嗎?”


    蕭塵神色一凝,連夜趕去藏龍深淵了麽?說道:“初七,對於此人,以後務必要小心再小心。”


    “怎麽了?”初七似乎有些不解。


    蕭塵將門關上,凝視著窗外:“還記得那七個女子嗎?她們是百裏笑花落的手下。”


    聽聞此言,初七顯然有些微微吃驚:“主上如何得知?”


    “總之,我就是知道。”蕭塵仍是凝視著窗外,眼神,有些冰冷,回到原本的世界後,仿佛他也變回原本的他了。


    他可以確定,這絕非巧合,那七名女子定是百裏笑花落的手下,這件事,恐怕連雲霧院都不知道。


    “好了初七,去叫下楊兄他們,即刻動身前往藏龍深淵。”


    “是。”


    當下,幾人不再耽擱,結了房錢便出城而去,出了城往西百裏,便是藏龍深淵所在,藏龍深淵無論對當地的修者而言,還是對於整個苦境的修者而言,都始終籠罩著一層神秘麵紗,幾千年來,去過無數人,但最後,沒有誰說得清,那究竟是怎樣一個地方。


    而最近一兩年,整個紫府頻頻有異象生,不止紫境,連苦境也是一樣,藏龍深淵早在數月前便有異動傳出,當地勢力發現後立即封鎖了消息,並悄悄派出人手進入查探。


    像藏龍深淵這種地方傳出異動,很大可能是有異寶現世,甚至說不準還帶著上一個時代終結的秘密,這樣大的事情,當地勢力豈會容他人染指?


    然而,總是事與願違,這幾個月下來,他們非但未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倒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引得四方修者頓時趨之若鶩。


    一開始,他們自然是以“此地危險,切勿靠近”為由,全力封鎖區域,但隨著四方修者越來越多,已然控製不住了,倘若強行控製,隻怕還要引發大規模的衝突,如此一來反而得不償失了。


    於是,他們索性假裝做回好人,主動放出消息,引得更多的修者聚來,而他們自己卻藏在了暗處。


    所以早在上個月,已經有無數修者進入藏龍深淵了,但是出來的,卻寥寥無幾,更甚至已經有傳聞,說裏邊出現了刀槍不入的魔物,一旦被魔物襲擊,過不了一個時辰,自己也會變成可怕的魔物,見人便撕咬。


    總之,藏龍深淵這一個多月,算是鬧得沸沸揚揚了,因此雲霧院便以新弟子曆練為由,好涉足此地,暗中則派出長老探察及保護,至於真正的目的,也不得而知。


    百裏之遙於修煉之人來說,也算不得很遙遠,半個時辰後,蕭塵六人便已抵達藏龍深淵外圍。


    前方乃是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要想穿過,即便禦劍而行,也須花費數日,穿過後便是苦境四大境之一方丈所在,而山嶺下方,則是藏龍深淵。


    關於藏龍深淵的神話傳說很多,最多的說法便是此地乃是上上個時代遺留下來的,數萬年前曾有神龍居於此地,但在上一次湮滅時代中,龍便滅絕了,隻給後世留下無盡的傳說。(注1)


    六人落到一座山丘上麵,遠遠望去,隻見山嶺裏雲繚霧繞,若是身處其中,隻怕難以辨清方向。


    “蕭兄,現在下去嗎?”楊青見蕭塵雙眉深鎖,凝神問道。


    蕭塵凝神觀察了片刻,方才點點頭:“此處有些不尋常,當心一些。”他也不知為何,似乎隱隱間感受到了一絲魔氣,而且這股魔氣,仿佛似曾熟悉。


    當下,六人禦劍往山嶺下方落去,臨近地麵時,仿佛受到一股極強的吸力,六人的飛劍都震動了起來,隱隱有些不受控製,不過最終還是安全落下去了。


    “他娘的,這裏什麽地方?”楊青身旁一男子看著四周,怔怔說道,顯然還有些餘驚未消。


    蕭塵環顧四周,隻見附近古木參天,這些樹木的品種,在外麵很難見到,仿佛真的是從上古時期衍生下來的。


    “小心一些,走。”


    下麵日照不到,有些陰森森的,由蕭塵在前領路,初七手持圓月刃跟在他身旁,楊青等人則稍微分散走開,一行人走得十分小心,不止要警惕山嶺裏潛伏著的未知危險,還要防備其他修者。


    大約臨近正午時,山嶺上方的雲霧才在日照下逐漸消散了,四周也總算不顯得那麽陰氣森森了,忽然一陣“煞煞煞”的詭聲在不遠處林子裏響起,初七立即凝神戒備了起來。


    “當心,有什麽東西靠近過來了……”蕭塵凝神說著,話音未落,斜刺裏忽然一道黑影襲來。


    “錚!”一聲疾響,初七揮出圓月刃,將那黑影震退,而能刺殺元嬰修者的一擊,打在那黑影身上,竟仿佛造成不了一絲傷害。


    “是屍傀!”楊青驚聲道,立即想起了那晚無魘堂被化為屍傀的無魘堂門人。


    隻見那黑影慢慢變成一個人,渾身黑霧繚繞,脖子上爬滿了詭異的青色紋路,兩隻眼睛也呈紫紅色。


    “不,不是屍傀,是一個月前來這裏的修者。”蕭塵凝神說道,說話時,慢慢祭出了無垢仙劍。


    “煞煞煞!”轉瞬間,那人影又向眾人襲至,速度快若閃電,隻一陣風響,楊青等人便感到一股窒息,這東西竟是比無魘堂的屍傀更加厲害!


    “當心!”蕭塵衣袖一拂,瞬間將幾人送至七八丈外,自身手掌往地麵一拍,身子騰空丈許。


    “煞”的一聲,四周草木紛飛,被那人影攻擊到的地方瞬間裂開十幾道裂痕,不斷有黑氣滲透而出,而附近草木沾染了那黑氣,竟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楊青幾人皆是凜然一驚,迅速祭出飛劍向那人影斬去,但是摧金裂石的飛劍,此刻竟是傷不了這人,反而一碰上這人身上的黑氣,飛劍竟隱隱有被濁染之勢。


    “天地無極!乾坤萬劍訣!”


    蕭塵一聲疾喝,手中不斷結印,無垢劍瞬間化作千百道金芒劍氣,“咻咻咻”不斷從那人胸膛穿過,總算才將那人胸口破開一個大洞。


    “砰!”一聲沉響,那人終於仰麵倒了下去,但是胸口破開的大洞卻沒有鮮血流出,反而是一股股黑氣不斷往外冒。


    “退開!別沾著這些黑氣!”


    蕭塵一聲疾喝,楊青等人皆是一驚,忙往後縱飛出十餘丈遠,心中皆是暗暗吃驚,對付這樣的邪物,大概也隻有無垢劍這等神兵才不會被濁染。


    片刻後,那人屍體上的黑氣才漸漸消散,楊青仍是有些心有餘悸,問道:“蕭兄,這是什麽?”


    “被魔識侵染的人,已然完全化魔,救不回來了。”蕭塵看著那人幹枯的屍體,凝神說道。


    “魔識侵染?”楊青等人皆是一愣,他們隻聽說過魔氣染化,卻還從未聽說過什麽魔識侵染。


    蕭塵點了點頭:“往後有時間再跟你們細說,接下來務必小心些,萬不可被方才那種魔化人傷著了。”


    他現在總算可以確定了,之前在上邊感受到的魔氣沒有錯,就是當初魔息深淵那種從地底滲透出來的魔氣,隱隱間還摻雜了一絲冥界的陰氣,隻不過這裏的沒有魔息深淵那般重而已。


    不管怎樣,此事必不尋常,接下來幾人謹慎小心的往山嶺深處走去,路上也遇見了不少其他地方的修者,但並未與他們結伴而行,不過蕭塵卻得知了,之所以有這麽多人來藏龍深淵,似乎是因為傳聞這裏有神龍精魄現世。


    所謂神龍精魄,乃是上古神龍的不滅精元,若是吸收了此物,便可得到神龍傳承,此後直接羽化九天,永享仙人之福,對於這些,蕭塵自然略知一二,隻是一向認為,修煉一途,還是踏踏實實比較好。


    到暮色時分,天上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使得原本陰森森的山嶺底下,更加晦暗了。


    幾人換上鬥笠蓑衣,往前又行出裏許,忽見一地麵裂痕有黑氣冒出,在雨霧下,這些黑氣非但不散,反而傳得更快,蕭塵手一伸:“停下!”


    楊青幾人立即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那地底湧上來的黑氣,蕭塵定了定神,果然,和魔息深淵的魔氣是一樣的,隻是當初魔息深淵那裏已是十分嚴重,所以才在山穀上方形成了遮天蔽日的黑雲,而這裏沒那麽嚴重,但顯然不止這樣一個泄露點。


    “這,這股魔氣……不是來自人界!”這一回,連楊青都看出端倪了。


    *******


    注1:上一個湮滅時代並非七千年前主角生活的時代,文中曾提到過幾次湮滅時代本該在七千年前到來,但卻不知為何化解了,所以上一個湮滅時代,依然是指數萬年前那次。


    至於為何七千年前湮滅時代最終沒有如期而至,會在後文中交待出來,前文其實也已有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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