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聽而不聞,仍是瘋狂的催運體內真氣,此刻他體內有兩股真氣相互衝撞,一股是他以玄青功法久而久之修成的純仙之氣,另一股則是他體內十二條靈脈自生之氣,這股氣呈暗紫色,尤為詭異,有著逆魔天玄籙相助,更是暴漲無數倍。


    很快,紫氣便將白氣壓製了下去,而蕭塵臉上也罩起了一股黑氣,雙瞳漸漸有變成暗紅色之勢。


    芝巒大驚失色:“小子停下!停下!”


    忽然間,蕭塵瞳孔裏射出兩道厲芒:“我心係天下蒼生,而你們又是如何待我的?毀我元嬰!將我囚禁在那暗無天日的幽冥殿!”


    這一刻,他想起了數千年前的往事,被誣陷為魔道中人,被毀去元嬰。


    “何為天?何為道?何為蒼生!”


    蕭塵心中戾氣倍增,忽然間運力一逼,一股滔天大力以他為中心蔓延了出去,附近草木頃刻化為飛灰,遠處水潭也被激起了十餘丈高的水花。


    芝巒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大力掀飛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立即站了起來,望向遠處已然走火入魔的蕭塵,大聲道:“小子!你忘了仙兒還在等著我們回去嗎!”


    “仙兒……”蕭塵終於恢複了幾分清醒。


    趁此機會,芝巒口中念訣不斷,迅速往他腦後打去幾道白芒,蕭塵身子一挺,噗的一口鮮血噴出,緊接著往旁倒了去。


    芝巒迅速飛過去將他扶住,好片刻,蕭塵才醒來,臉上黑氣已經沒了,瞳孔也恢複了正常顏色,隻聽他喃喃道:“剛剛,怎麽了……”


    芝巒哼了一聲道:“你險些走火入魔!”


    “走……走火入魔……”蕭塵捂著額頭,仍是感到幾分眩暈。


    “小子,我問你,你斬去三屍神了麽?”芝巒走到他麵前,嚴肅而認真的問道。


    “三屍神……”蕭塵喃喃道,然後搖了搖頭。


    所謂三屍神,修道之人成聖之前必先斬去三屍,就如佛門中的貪嗔癡三垢一樣,佛門弟子需去三垢,修道之人則需斬三屍,可他上一世都未能斬去三屍,這一世何談斬三屍?


    “什什什……什麽!”芝巒驚得跳了起來,大叫道:“你連三屍都未能斬去!你修個什麽仙啊!總有一天要走火入魔的!你以為那些元嬰老怪就那麽輕易臻入元嬰麽?人家都是斬了三屍的!”


    蕭塵眉頭一皺:“我尚未臻入大乘,何須斬三屍?況且那些個元嬰老怪未必個個斬去三屍了,那萬穀峰你認為他斬去三屍了麽?”


    “萬穀峰是誰?”


    “哦,忘了遇見他時還沒遇見你,反正就是一個虛偽的正道人士。”


    芝巒搖了搖手,一本正經道:“不管別人如何,總之小子你還是先斬三屍為好,免得到時候又走火入魔,方才要不是本大仙及時……哼!”


    蕭塵道:“豈是那般容易的?罷了,過些天我再試著突破,實在不行也隻能作罷。”最令他擔心的是,若離開了這處靈氣蘊繞之地,在外麵想要突破至元嬰境,怕是更為不易了。


    當年有師父在旁相助,可是現在找誰去?盡管跟紫默有些交情,但世上隻有師父才是最好的,他忽然有些想念當初在三清門拜的師父白楹了,若是此刻白楹在就好了,一定會告訴自己該怎麽做。


    他歎了口氣,不願再去想這些,問道:“對了,那邊混沌的情況如何了?”


    芝巒兩爪一攤,又從背後包袱裏摸出個仙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反正……現在……還走……不了……”


    “什麽?”


    “本大仙說,混沌還未打開,走不了。”


    蕭塵眉頭一皺,心想這狸貓精定然是想在這裏多逗留些時日,不行,明天自己得親自去看看,倘若這狸貓精騙自己,那混沌下一次打開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夜裏,他好好休息了一番,次晨前往西北方的混沌穀口,見那石縫中的混沌確實比之前大了不少,靈力流傳得也更為迅猛,不過現在還容不下自己通過。


    “看吧,本大仙騙你作甚?”


    蕭塵點點頭,道:“這些日你仍舊來看,我回去準備再嚐試下突破。”


    芝巒聽得嚇了一大跳:“小子你別亂來了啊,萬一到時候你又走火入魔,六親不認把本大仙殺了怎麽辦?”


    蕭塵搖頭道:“不會的。”上一次是他急於求成,在逆魔天玄籙運轉起來時仍不放手,這一次不會了。


    接下來又過去了七天時間,這七天裏,蕭塵每天都在嚐試突破至元嬰境,而他吸納的靈氣,也足夠突破至元嬰了,但每次即將突破之時,他腦海裏那本逆魔天玄籙便會來擾亂他心神,似是有意將他引向魔性的一麵。


    於是,每次他都不得不停下來,若是以逆魔天玄籙做突破,必然早已臻入元嬰,可他不願意,那樣的話恐怕自己就真的入魔了。


    而芝巒次次都遠遠躲著,心驚膽顫的看著他,生怕他走火入魔,然後狂暴起來將自己拿去煉藥,甚至夜裏一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醒,可想而知,時時刻刻與一個徘徊在仙魔邊緣的人待在一起,作為芝仙,內心也是崩潰的。


    這次見蕭塵又失敗了,他小心翼翼走過去,輕聲道:“小子……要不算了吧,反正來日方長,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蕭塵捏了捏手指:“來日方長……我已經失去了幾千年時間,我還剩多少時間可以等來日方長……”


    千羽霓裳早已成為一方仙王,而自己現在卻還苦苦掙紮於元嬰境,他日若相見,要說些什麽呢?還像當年一樣稱她為師妹麽?嗬嗬……


    再說外麵,萬穀峰那些元嬰老怪,自己這次殺了他師弟,此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現在不動手是因為自己在五洲道盟,而且還有紫默等人作為靠山,但難道要自己一直躲在別人背後嗎?


    想到這些,蕭塵隻覺心亂如麻,一旁芝巒勸道:“好了好了,小子你也別愁眉苦臉了,仙劍大會怕是已經開始了,今天要去看看能否出去了嗎?”


    蕭塵歎息一聲,點了點頭,一人一貓再次去到西北方的穀口,今日那混沌地帶已有磨盤大小,靈氣源源不斷湧進來。


    “差不多可以了,現在走嗎?”


    蕭塵望了望花穀的方向,道:“再等三天。”


    於是,再次回到花穀,這是他最後一次嚐試突破了,倘若依然失敗,那也怨不得旁人,必須離開了,因為混沌通道隨時可能關閉,下一次再開啟就不知是何時了。


    這一次蕭塵直接去到水潭上方的瀑布下,但見瀑布高約百丈,飛珠濺玉,打在附近岩壁上轟轟作響,氣勢倒也算得上浩大。


    盤算好後,蕭塵足尖一點,飛身進入,一入瀑布,立時感到千鈞之力往頭頂壓來,竟令他有些喘不過氣。


    想不到當年晉升元嬰境自己是以三千業火淬體,今次卻以這千尺銀簾相助,準備好一切後,蕭塵立即盤膝坐下,他已做好最後的決策,倘若這次仍然失敗,那便散去全身修為!一切重新再來!


    時間一刻刻過去,蕭塵雙目輕閉,收去了腦海裏一切思緒,反複默念玄青心法,從煉氣到築基,再到結丹,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還有師父當年的話語:“乘天地之正,禦六氣之辯……忘記自身,以心觀物,可通天地。”


    這一刻蕭塵漸漸達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仙也好,魔也罷,一切皆是鏡中虛像,皆不可亂我之心!


    芝巒在遠處靜靜看著,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三個時辰過去了,夜幕籠罩了下來,蕭塵仍無一絲動靜傳出。


    一夜時間過去了,蕭塵仍未從瀑布裏出來,芝巒也在外麵守了一夜,一刻也不敢合眼,生怕他再次走火入魔。


    兩天時間過去了,三天時間過去了,芝巒已是疲憊不堪,就在他快要睡著之時,水潭上方忽然漸漸籠罩起了一層輕煙薄霧,瀑布附近也彌漫了一層白白的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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