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板著臉就說:“吃完飯就去。”說完就進廚房繼續炒菜去。看著情景,一會不去估計是沒飯吃了。我哥拍拍我的腳道:“去就去吧。”


    中午吃過午飯,我就帶著我哥去慧慧家。也不知道人家現在回來了沒有。我們剛出門就回來聽到了鞭炮的聲音。哪家那麽牛啊,敢放炮,估計要罰款兩百了。


    老式的套房,一個樓梯間上去,六層樓,每層兩戶人家。去到她家那樓下就聞到硝煙味,一地紅紙。看來剛才放炮的就是這裏。帶著我哥往上走,四樓就是慧慧家。家門大開著,看來是回來了。我在門口往裏望去,就看到客廳一個神婆在發狂。沙發上慧慧穿著睡衣,坐著,擁著她媽媽。她爸爸拎著一隻雞在一旁等著。神婆跳了一下,就用菜刀割了那雞脖子,把雞血滴在碗裏。在口中念念有詞將那雞血擦在慧慧的額上。畫出一道橫線。接著她將地上的一根筷子,放在了一碗清水裏。


    立筷問鬼?!我怎麽知道,電視裏說過的,騙人的把戲之一。那神婆,發羊顛瘋一樣抖著,筷子能立起來才怪!


    正如我所料,她一鬆手,筷子就掉下來了。她臉上一慌神,看向四周,看到了我們就沒好氣地說道:“誰啊,人家家裏做法事也不回避一下。”說著,她手指掐算一下,就指著我哥道:“這個男人,八字重,那個東西不敢現身談。”


    慧慧媽馬上過來擋住我們就說道:“你怎麽來了?我們家現在忙,一會再說啊。門得開著,你們走吧。”


    赤裸裸的逐客令啊。我本來就不是很甘心來,正好了,轉身就走,話都不用說了。下了樓,我哥就說那神婆一定是騙子。就我們兩,我的陽氣比他重多了。就算那鬼是因為外界原因不肯出來,那也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我。我管她呢,反正我任務完成了。下到樓下,我哥卻借著買煙,散步,愣是拖了二十幾分鍾才跟我說:“我們再去看看?那神婆剛才走了。”


    原來他是在等這個啊。我雖然不情願,還是被他拖著去了慧慧家。給我們開門的是慧慧爸。慧慧爸低著頭說:“剛才不好意思了,家裏出了這事。”


    我哥馬上發揮他自來熟的特性,和慧慧爸聊了起來。慧慧左腿一直無力,腳腕還有青印子,就有人說是被鬼扯住了。他們才請了神婆。神婆說要在家裏作法事。剛才請了鬼,那東西說,慧慧答應過,生死在一起的,所以他要慧慧去陪他。神婆讓慧慧說點狠話,讓那東西走。可是慧慧還念著舊情就是不說。現在也沒辦法了。


    那神婆的可信度不知道有幾層,我就問道:“那剛才立筷請鬼,筷子立起來了嗎?”


    “沒有,神婆說那東西不願談。”


    我在心裏冷笑,不是不願,而是她沒本事吧。既然來了,總要去看看慧慧吧。留著我哥跟慧慧爸聊著,我進房去找慧慧。


    那房間還是和高中時一模一樣。一張單人床上,慧慧還在紅著眼眶,看到我隻是別過臉也不說話。慧慧媽扯著一個笑道:“金子來了。”


    “慧慧好點了嗎?我聽我媽說她回來了。”慧慧媽歎口氣也跟著哭了起來。邊數落道:“慧慧,看看人家金子,現在嫁人了,生孩子了,日子也好過得很。就你,當初非要出國。要不怎麽會有這事!”


    我心裏猛翻白眼。當初我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人家是出國留學,還他媽是公費的。在我媽媽的廠子裏多轟動啊。慧慧媽沒少挖苦我媽。誰叫她慧慧當初都是全班第一,我第二呢。還不如讓我考個倒數第二來得輕鬆呢。


    我陪著笑臉道:“現在怎麽說這個啊。慧慧,要不要到中醫院看看。很多這樣的情況,一段時間的中醫治療能恢複的。”能恢複才怪!她坐在床上,彎著兩腿,我就看清了左腿上的印子。分分明明就是個手印。


    慧慧媽還在那裏哭著數落著:“慧慧啊,你就跟他說吧。就說你不愛他了,就說叫他滾!就說你們完了,說你不跟他走。你說啊,你說啊。”


    我看兩個人哭就有些心煩。出了事也不積極處理,隻會哭。請個神婆,八成還是騙子。我坐到了床邊,看著那手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慧慧那雙滿是淚的眼睛看著我,說道:“別碰,整個小腿往下,全是冰的。”


    我尷尬笑笑,還是用食指戳了戳那手印。好冰。就跟放保鮮層的水果一樣。慧慧突然奇怪地看著我,我一愣道:“幹嘛?”慧慧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別人摸我都沒有一點感覺,你碰到我能感覺到。”


    這個我信。估計她現在這年齡,這狀態下也沒用欺負我的心思了吧。而且我的體質前幾次不是都解決這種事情了嗎?但是我還是嗬嗬笑著說道:“我先回去了啊。嗬嗬,我媽會來看你的,你安心養著啊。”說著我就溜出門拉著我哥,說幾句就走了。以為我會幫她?算了吧,這種事情我真不懂。不懂就不能胡來。萬一我真給她摸摸,把她摸暖了,我的手變成她腳那樣了,我怎麽抱我寶寶幸福啊。我哥難得地支持了我。畢竟他也不希望我受到傷害。


    回到家,我寶寶醒了,我媽抱著孩子遞給我,讓我給喂奶。我都沒敢伸手接。剛戳的那一下,我並沒感覺有什麽不適的。但是寶寶還小,萬一她接觸不了這些不是害了她嗎?給我哥使個眼色,他趕緊心領神會地接過寶寶,說道:“衝牛奶吧,衝牛奶吧。我去。”


    我媽也沒發覺什麽跟著我哥一起去廚房了。我借著機會去了我爸媽的房間,把睡午覺的爸爸搖了起來,低聲將事情說了一遍。我爸皺皺眉,掏出手機說道:“我打電話讓你二叔來看看吧。”


    “爸,那我沒關係吧。我就戳了她一下。”我爸看看我,道:“沒事,沒事。喂奶去吧,現在的奶粉還是少喝點。”


    第二天,二叔就來了。一身農民樣,怎麽看也不像是先生。要不是以前知道,我絕對會認為他是騙子。在家坐了會,給慧慧爸打了電話,中午時分,我們就去了慧慧家。本來我不想去的,我爸說也許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媽一聽二叔要來,直接逛街去了,中午壓根沒回家。


    去慧慧家的,也就我爸,我,我二叔。我哥要上班了。寶寶阿姨帶,我媽逛街去了。三人來到慧慧家,慧慧爸熱情啊。估計現在都有急病亂投醫的感覺了。估計誰說會來幫他,他都會這麽熱情吧。


    二叔進了屋,四處看看,就跟慧慧爸說:“屋裏沒問題,那孩子呢?我看看。”


    慧慧爸帶我們進了房間。慧慧那個漂亮的留學生已經被折磨得憔悴不堪了。她在她媽媽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看看我,又看看我二叔。


    慧慧爸看著二叔看慧慧大概都一分鍾了,還沒說話,急著問道:“先生,你看能讓那東西走嗎?”


    嗬嗬,先生,我忍著笑難受死了。先生這個詞,我的心裏是穿著西裝的男人。而現在,我那二叔,一身灰土的衣褲,外麵還套著一件黃黃洗不幹淨的農村小學校服。估計是哪個堂弟不穿的舊衣服吧。頭上還帶著一頂舊草帽,就連進屋子這麽久都沒有脫下帽子來。就那形象,稱呼先生,能不讓人笑嗎?


    第四章 鬼扯腳(2)


    我二叔道:“應該沒髒東西在這裏啊。誰跟你們說被纏著了。”慧慧爸一聽急了,讓慧慧拉起褲腳,讓二叔看腳腕上的手印,說道:“大家都這麽說,我們請了神婆也是說被鬼扯腳了。上次還請鬼,那東西不願談。”


    二叔蹲下身子,看看那手印,又在慧慧的腳上按了按。慧慧都是沒有一點反應的。二叔拿過一旁的小凳子,坐在慧慧麵前,讓她放那腳在他腿上,在她腳底按了一下,問道:“有感覺嗎?”


    慧慧點點頭。我心中暗想著,二叔還會腳底按摩啊。看不出來啊。正思忖著,我二叔就說道:“金子你來。”他讓出了小凳子,還讓出了慧慧的腳。


    我愣了一下,直指自己。二叔說道:“你陽氣重,給她按按,灌點陽氣進去。”雖然什麽也不懂,也被坐在了那小凳子上,將慧慧的腳放在了我大腿上。二叔指著慧慧腳底的穴位,讓我用中指按壓。邊問慧慧有什麽感覺。慧慧說道:“感覺暖暖的,暖氣往上湧。”


    好在她這幾天都在家,也沒出汗,腳上也幹爽沒味道。要不讓我給她按臭腳丫,我丫的打死也不幹。我可還記得小學的時候,她把體育課後,她那臭襪子塞我桌子裏。我一低頭,差點就吐。


    一通腳底按摩之後,那手印顏色好像淡了一些。二叔就讓我停手了。他說:“每天用艾草煮水泡腳,把艾草用禾稿(稻子收割後,稻杆曬幹成黃色的東西,有韌性,我們這裏買菜就用這個綁起來,環保啊。)綁一圈在印子那裏,七天應該就能走路了。這個印子七天後要是消不完全,那就隻能留點印了,或者去什麽地方做個祛斑之類的。你們城裏人不是都花錢做的嗎。”


    慧慧媽用心記著,但是看我二叔一副說完的模樣,問道:“就這樣?那……那東西……”


    “它早走了。應該是在還沒死的時候,最後一絲殘念就是抓著她吧。那殘念在他死後變成陰氣,進入腳裏的。”


    慧慧爸媽這下放心啦,邊感謝著二叔,邊說著上次那神婆騙了他們九百塊的事。午飯,自然就是在慧慧家吃的,慧慧爸好好感謝了二叔爸爸還有我。還非要給個兩千的紅包給二叔。原來我那通腳底按摩是白做的。


    吃飯的時候,我問二叔這感覺像中醫治療啊。二叔說,艾草在中醫藥裏本來就是去陰去邪的。如果去中醫院,這個也能治。年長的,學過這行當的都會這麽做。不過一般是針灸加艾草熏穴位。沒有我的陽氣導入做引子,大概一個月這樣才能走路吧。


    我心裏就在盤算,原來我也是今天的主角啊。那兩千是不是分我一千才合適呢?不過想想算了。當初回老家擺一副大小姐的拽樣,現在跟人扯個一千塊,沒那臉啊。心痛一下。


    送二叔下樓,讓他自己坐車會老家的時候,我也跟著下樓,準備回自己家去。


    可是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看二叔朝著站在一旁的一個穿著一看就是名牌夾克的四十多歲的男人打招呼,彼此還是一陣恭維。


    敢情二叔城裏走大街上還有認識的人啊。從他們的言語中,我聽出了對方也是風水先生。隻是人家的感覺,比二叔要有錢多了。那人說,他是來這裏見一個客戶的。


    看看人家在城裏做的都是數錢的生意,二叔就在村裏給人家看看墳地,能有幾個子啊。


    突然那人看向了我。我正想從他們身旁開溜呢,那人就說道:“你女兒啊?”


    二叔笑笑:“侄女。”


    “她……”那人上下打量我,看得那叫一個猥瑣啊。我不客氣地瞪著他,道:“怎麽了?”


    那人道:“你們家能出她這麽個純陽命,以後這行裏,就要出名了。”


    二叔訕笑著:“她沒學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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