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陳道,你真是太不厚道了,作為地主居然這麽遲才過來。”


    “是啊是啊,趕快過來罰酒一杯。”


    “一杯怎麽夠,三杯!”


    幾個男同學看到陳道來後,不停地取鬧,大杯子擺在酒桌上已經倒滿酒。


    “我看你們就是成心想灌我。”陳道苦笑,卻也不推托,幹脆地一口把酒飲盡。


    “你們都忘了,陳道和我是班上最能喝的。”泰隆咧嘴一笑,自己把杯子給滿上,仰頭直接幹了,杯子朝下。


    陳道坐下感慨道:“沒想到班上四十個人,現在隻來了二十多個。”


    “二十多個已經不少了。”泰隆搖搖頭,搭著他的肩道:“很多去了外地發展,國外的也不少,趕不回來。”


    “現在還能聚在一起的,就是緣分。”旁邊一個女同學感歎。


    “對,也是。”陳道點點頭。


    “這麽傷感幹嘛。”葉晶晶拉開陳道旁邊的椅子坐下,側著臉看著他道:“歲月還沒在你臉上留下痕跡呢。”


    “嘿,晶子,春心蕩漾咯,是不是想泡我們陳哥。”泰隆嘿嘿直笑,打趣她。


    聽到晶子這個稱呼,葉晶晶臉都黑了:“大黑牛,是不是討打。”


    大黑牛,是泰隆大學時代在籃球場上的代號,用葉晶晶的意思來說,就是又大又黑又笨,簡稱大黑牛。


    “這菜都涼了,狗才吃呢,把單拿來,點過。”劉文強冷不丁地在葉晶晶旁邊坐下,瞬間讓一桌人的氣氛冷了下來。


    接下來,他們也不等還沒到的其他同學,飯菜可以一桌桌輪換,吃完後同學已經聚在一起坐在包房的沙發上聊天。


    女的聊聊這幾年的生活。


    男的聊聊這幾年的事業。


    劉文強在和著幾個同樣西裝革履的男同學坐在一起,享受著他們的溜須拍馬。


    包房內有著k歌台,陳道草草吃飽後,便和泰隆坐在歌台前麵的沙發上。正巧換上一個女同學上台,點的歌是‘水木年華’。


    看那些誓言謊言


    隨往事慢慢飄散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


    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唱到歌的動情處,女同學哽咽,一邊流淚,一邊沙啞地唱。


    陳道對她有形象,叫許甜,是以前班上很可愛善良的一個女孩,能歌善舞,喜歡小動物。


    “聽說許甜畢業後,她家人就給安排她嫁給了一個煤老板的兒子,經常被家暴,生活過得很是不幸福。”泰隆在一旁壓低聲音。


    陳道聽到有點難受,等許甜唱完下台後,給她遞上紙巾。許甜紅腫著眼,看到送到手的紙巾,滿是感謝。


    看到許甜伸出的傷痕累累的小手,陳道暗歎,生活有時候就是這樣,既然已選擇,不管如何,還是要往前走。


    在連續換上好幾個人唱後,泰隆推陳道一下道:“陳歌神,你不上去露兩手?”


    陳道擺擺手拒絕。


    泰隆卻是站起,用力拍手引來同學們的注意道:“同學們,陳道說想送一首歌給大家,你們支不支持啊!”


    “支持!”


    “陳道還會唱歌?”


    “快唱快唱。”


    周圍的同學轟然打趣,氣氛徹底鬧騰起來,陳道是京華大學的風雲人物,才藝非凡,不過那隻是文筆書法以及古琴,卻還真沒聽他唱過歌。


    “你這家夥,故意整我。”陳道沒好氣地盯了一眼泰隆,很是無奈。


    “大家都那麽期待,就上去唱嘛,唱的不好也沒什麽。”泰隆咧嘴大笑。


    於是在一群同學打鬧下,陳道被迫地走上點歌台。


    “嗯。”陳道清了清桑,拿起話筒道:“就來一首‘全世界誰聆聽你’吧。”


    “好!”台下的同學鬧騰,等到悠然的伴奏響起,才漸漸安靜下來。


    等到伴奏恰好。陳道略微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


    多希望有個像你的人


    但黃昏跟清晨無法相認


    雨停了風停了雨繼續


    雨傘又遺落原地……


    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聽,泰隆睜大眼睛,這家夥,深藏不露啊。


    整個包房靜靜地流淌著陳道的歌聲,憂傷、堅定、義無反顧的,該是青春。


    歌唱到一半,包房的門突然開了,陳道的心微微一跳,卻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心裏有一個聲音不停跳出來,是她,她來了,她來了。


    他忍住回頭的衝動,繼續唱著沒唱完的歌。


    一盞燈一座城找一人


    一路的顛肺流離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把全盛的愛都活過……


    夏雨芷愣愣地站在包房門口,看著歌台的燈光下,那個光芒萬丈的身影,聽著他低沉婉轉的歌聲,頓時停住了。


    其他人並未察覺到夏雨芷的到來,都沉浸在憂傷的旋律中,想起自己過去的影子。


    請往前走不必回頭


    在終點等你的人是我


    請往前走不必回頭


    在終點等你的人是我


    ……


    歌聲停止後,陳道轉身,回頭與注視著他的夏雨芷對視在一起。


    陳道笑了,夏雨芷還是那樣子,黑長發及腰,肌膚勝雪,柳眉杏目,瓊鼻櫻唇,美麗不可方物。


    她倚在門外,就像在倚著時光,歲月在身旁緩慢地流轉。


    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說話,直至包房裏所有的人都注意過來。


    “雨芷,站在門外做什麽,進去吧。”跟在夏雨芷後麵的一個男子催促,最後拉著她的手進來。


    “喲,這不是我們的京華校花夏雨芷麽,同學聚會帶家屬來真是犯規呢。”劉文強率先迎出來,帶著笑容,一臉戲謔看著陳道。


    陳道沒有說話,目光從夏雨芷身上,移到拉著她旁邊男子,男子西裝革履,戴著眼鏡,清秀帥氣,溫文爾雅,隱約有幾分他的模樣。


    他突然覺得難過。


    他突然覺得幸運。


    難過的是,她終於還是離他越來越遠了;幸運的是,她還是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夏、雨、芷!”泰隆動怒,他虎目盯著夏雨芷道:“沒想到,這麽快有了新歡!”


    夏雨芷微微咬住嘴唇,沒有回應。


    “哎哎,你這個人怎麽說話的。”旁邊的男子上前怒視他。


    “泰隆。”陳道知道泰隆想為他出頭,搖搖頭道:“算了。”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丈夫,趙天逸。”夏雨芷絕美的臉很平靜,手拉過男子,對著眾人介紹。


    “來者都是客,快請進吧。”駱胖子熱情上前,做和事佬。


    夏雨芷點頭,便和趙天逸走了進去,駱胖子一臉笑容,帶著他們去飯桌。


    陳道繼續和泰隆在沙發上坐下,泰隆一臉不憤道:“真不知你怎麽想的,夏雨芷帶她情人來,明顯是給你難堪。”


    “不要說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拿的起,放的下。”陳道輕笑,瀟灑自然。


    他之前隻不過有尚存的一絲念想,如今破滅,雖然可惜,但也絕不會因此沮喪,甚至自暴自棄。


    “那就好。”泰隆用力拍拍他的肩膀。


    又一個男同學上台,唱的是‘老男孩’。


    出去社會混跡四年,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挫敗和難處,或感情上、或事業上。


    失戀了,失業了,難受了,委屈了,吞咽而下,大醉一場,隻有自己知道。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他們,回不去了。


    “來,今天不醉不歸。”泰隆把他的酒杯倒滿,拿起酒杯示意。


    “好,不醉不歸。”陳道笑了笑,酒杯碰在一起,仰頭飲盡。


    最後二十幾個同學坐在沙發上,圍在一起,聊著畢業後幾年的一些往事。


    聊到幾個如今困境的同學時,滿是遺憾和唏噓。當然,也不失有人刻意地炫耀自己的工作或愛情。


    陳道和夏雨芷隔著好幾個人,沒有互相對話。


    最後,時間臨近深夜十點,聚會差不多該結束了,駱胖子建議道:“難得我們聚在一起,不如明天去嵩山旅遊,露營。”


    “嵩山,我早就想去了。”


    “也不急回去,玩一下也好。”


    “難的有機會,可以。”


    同學們紛紛表示讚同。


    “我沒問題。”陳道想了想,最近的研究沒什麽進展,便同意了。


    泰隆看陳道去後,也答應下來。


    夏雨芷和趙天逸對視一眼,點點頭。


    隻有許甜支支吾吾,很是猶豫:“時間有是有,可是……”


    陳道一看,便知許甜的窘迫,沒想到的是,她那個作為富二代的丈夫對她家暴也就算了,還如此限製她的金錢。


    心裏暗暗歎氣,陳道開口道:“這樣,去嵩山的消費我出。”


    此言一出,全場驚訝。


    劉文強更是冷笑道:“你做那考古的工作,又有什麽錢付費。”


    “那真是不勞煩你費心了。”陳道微笑。


    夏雨芷看著他,心裏隱隱作痛,他還是那樣,瀟灑帥氣,充滿著自信的魅力。


    酒過幾巡,由於明天還要去嵩山,陳道和泰隆便不喝多了。


    駱胖子打算先付款的時候,陳道取出一張黑卡遞到服務員麵前。


    “二號黑卡貴賓,您的消費已經記在您賬上了。”服務員很快尊敬地遞回去。


    這一幕,讓很多人呆滯。


    “嗬嗬,陳道大學時就和人合夥開公司了,這家勝珠酒店也隻不過是旗下的而已。”泰隆哼聲,他很看不慣幾個狗眼看人低的同學。


    幾個剛才炫富的男同學,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而劉文強覺得自己真該找個洞鑽下去。


    陳道不在意,他在事業上很低調,之前也就隻有泰隆和夏雨芷知道而已。


    “不愧是京華大學的風雲人物啊。”幾個同學心裏僥幸,剛才沒擺什麽架子。


    有些人天生才華橫溢,又怎會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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