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阮白潔隻要一嚶,林秋石就拿她沒什麽辦法。


    兩人正在說話,小柯和熊漆卻是拿著食物從廚房裏出來了。於是阮白潔暫時中止了這個話題,笑眯眯的和林秋石說起別的事情。


    晚飯很簡單,大家的心思都沒放在上麵,邊吃邊討論起來門可能所在的位置。


    “我覺得木匠他們家也得搜一下。”熊漆說,“這人不像是普通的村民。”


    “嗯。”因為最擔心的事情解決了,小柯的心情看起來也好了很多,她積極的提出各種可能出現的門的位置。


    眾人說話的時候,程文就在旁邊沉默的坐著。和剛醒來時相比,他的眼神總算沒有那麽呆滯,但看起來依舊有些陰沉。他也沒怪林秋石把他打暈了,或者更準確的說,他從醒來開始,就沒有再和林秋石說過一句話。


    眼見大家都討論的差不多,程文才慢慢開口:“林秋石。”


    林秋石警惕的看向他:“怎麽了?”


    程文道:“王瀟依是怪物麽?”


    林秋石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但程文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他的精神狀態非常不樂觀。


    程文道:“她一定是怪物,全都看見了。”他歪了歪頭,很神經質的質問大家,“你們都看見了吧?她的影子,還有她吐出來的東西……”


    大家都沒吭聲,事實上林秋石覺得王瀟依大概率還是人,不然也不會那麽容易的被程文一鏟子劈死。但現在人都死了,再說這些事情意義不大。


    然而程文卻好像在這件事糾纏上了,反複的問王瀟依是怪物嗎。最後把小柯問煩了,來了一句:“是不是怪物都被你殺了,再說這個有意思嗎?還是你害怕自己殺錯了人?”


    這話一出,程文臉色大變,匆匆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就走。


    小柯還繼續嘲諷:“怎麽,殺的時候那麽果斷,這會兒倒是怕了?敢做不敢當,懦夫。”


    “在這裏殺隊友是很嚴重的事?”這個問題之前林秋石就一直想問。


    “門裏的世界,是萬物皆有靈,說直白點,就是什麽東西死了都可能會變成鬼。”熊漆神情複雜,“所以千萬不要亂開殺戒。”


    林秋石哦了聲,又想了想,“但是這不是存在漏洞嗎?你們說這裏至少也得有一個人活著出去,如果那個人把所有人都殺了,豈不是就達成了隻有一人的條件?”


    “想得美。”小柯說,“大家哪裏會等著他殺,他隻要不能一波團滅所有人,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跑掉,絕對會死在這裏。”


    “早上殺的,可能中午那些東西就來找他了。”熊漆說,“我見過。”他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程文離去的位置,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林秋石露出了然之色。


    上午去搬了棺材,下午大家都在到處找門,直到天黑之前,都沒能尋到關於門的線索。林秋石和阮白潔去了木匠那裏一趟,路上阮白潔告訴林秋石,說晚上讓林秋石保持狀態,他們晚上就走。


    一想到終於可以離開這兒,林秋石腳下的步伐就勤快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裏多了一個紅色寶石的耳釘,看起來像是玻璃材質。也不知道阮白潔哪裏學的手藝,穿過去的時候他都沒什麽感覺,再加上全部心思都在門上麵,以至於這會兒才抽空詢問阮白潔這耳釘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給你的小禮物。”阮白潔,“門內姻緣一線牽,珍惜這段緣……”


    林秋石聞言便沒有再計較這個細節,畢竟一出去,兩人可能再無見麵的可能。他悄悄的看了眼阮白潔漂亮的側臉,在心中遺憾的歎了口氣。如果不是在這麽特殊的地方遇到她就好了……


    下午四點,夜幕降臨。


    今天沒有下雪,但天氣陰沉沉的,風掛在臉上刺的皮膚生疼,林秋石和阮白潔回來的時候,熊漆和小柯已經到家。


    “找到了嗎?”大家互相問著。


    在得到的答案是否後,熊漆歎氣,說這事兒也急不得,看來今晚又要在這裏過夜,大家早些休息,明天繼續找吧。


    阮白潔和林秋石表示同意。於是兩人早早的回了房,但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上床睡覺,而是坐在床邊等著天黑。


    阮白潔靠著油燈,慢慢吃著瓜子打發時間。


    林秋石本來以為等到晚上他們就能離開了,卻沒想到還是發生了意外。住在他們隔壁的程文發出了淒厲的慘叫,那叫聲聽起來刺耳極了,仿佛要叫破喉嚨一般。


    “救命――救命――”程文咚咚咚的敲著牆壁,“救救我,來人啊――”


    “嗚嗚嗚,嗚嗚嗚。”伴隨著他慘叫的,還有女人的哭泣聲,這聲音林秋石聽過很多次了,是屬於王瀟依的。


    之前是王瀟依求救,這次求救的人,卻變成了程文。


    不過片刻之間,程文的慘叫聲就變得虛弱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利器劈砍在肉類上麵的噗嗤聲,一下又一下,好像舉著利器的人永遠不會累一樣。


    程文的求救聲中止了,王瀟依卻還在哭。


    阮白潔的表情卻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她看向林秋石,問他:“你怕嗎?”


    林秋石道:“還好。”


    阮白潔說:“可能事情有變,我們不能再等了,走吧。”


    林秋石點點頭,跟著阮白潔離開了屋子。


    他出門的時候,看見右邊的屋子地板上浸出了一灘血跡,看來程文是凶多吉少。雖然死人並非他所看到的事,但林秋石也清楚有些事情他也無能無力。他隻是個普通人而已,麵對這些鬼怪,也是毫無還手之力。


    阮白潔動作自然的牽起了林秋石的手,兩人直奔樓下。


    林秋石正欲問阮白潔要去哪兒,便被阮白潔牽著到了樓下的院子裏。


    院子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口空蕩蕩的井,阮白潔帶著林秋石到了井邊,俯身朝裏麵看去。


    林秋石見狀,也學起了阮白潔的動作,朝著井口望了幾眼。


    井口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裏麵散發著一股子泥土的腥臭味,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


    林秋石正在仔細的看,卻忽的感到自己背部被猛烈的推了一下,他踉蹌著想要站穩,身後的人卻重重按住了他。


    阮白潔說:“去吧。”話語落下,一股大力襲來,林秋石直接被她推進了井裏。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林秋石完全措手不及。他整個人跌入井中,胡亂的伸著手想要抓住旁邊的東西。但井壁濕滑,根本沒有給他掙紮的機會,就在林秋石以為自己會被摔的很慘的時候,卻感到自己落在了一片柔軟的東西上。


    那東西很軟,像是綢緞墊子似得,林秋石落在上麵一點沒有受傷。他艱難的從墊子上站起來,借著射入井口的微弱月光,卻是看清楚了自己身下的東西。


    那哪裏是什麽墊子,分明就是一大堆密密紮紮正在蠕動的黑色頭發。林秋石臉色微變,沒想到井裏竟然是這樣一幅景象。好在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環顧四周之後,發現井下有一條不起眼的小道。


    林秋石本來還想呼喚幾聲阮白潔,但奈何他有點擔心自己的呼喚會不會驚動腳下的這些奇怪的頭發,所以最後還是作罷,慢慢移動著腳步,朝著小道走了過去。


    小道很窄,但看得出是專門修建出來的,林秋石走在裏麵必須低著頭,那些黑色的頭發一路往前延伸,像是一條鋪好的地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林秋石終於到了小道的盡頭。他也發現了頭發的來源,這些頭發竟像是從牆壁上長出來的,而在牆壁的盡頭,矗立著一扇黑色的高大鐵門。鐵門上麵,掛著一把醒目的青銅鎖。


    這門林秋石曾經在自家的走廊上見過,唯一不同的是,那裏的門上,沒有鎖。他掏出了放在兜裏的鑰匙,緩緩走上前去。


    青銅鑰匙,青銅鎖,林秋石將鑰匙插入了鎖孔,輕輕扭動,哢嚓一聲,鎖開了。


    他在拉開鎖的時候,卻看到有東西從鎖的後麵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張白色的紙條,林秋石彎腰撿起,看見紙條上寫著四個字:菲爾夏鳥。


    林秋石並未理解這四個字的含義,但他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便隨手將紙條往兜裏一揣,然後握住了青銅門的把手,重重一拉。


    門開了,外麵是一片柔和的光,雖然看不見其他的景物,卻讓人感到格外的安心。


    林秋石扭頭看向身後,那些黑色的頭發仿佛被光刺激到了一樣,變得有些躁動,林秋石不敢再停留,邁開腳步,走入了光暈之中。


    “阮白潔一定要活著出來呀……”這是林秋石離開時的,最後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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