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就率先邁步朝那邊走去,他簡短的跟我說了幾句話,信息量很大,也解開了我心裏一些不大不小的疑惑。


    其實,金瓶梅這個人並不普通,不普通並不是說他有過很多常人所沒有的經曆,他的不普通體現在他本人身上。在過去那個他養父一手策劃的大事件結束之後,金瓶梅依然被納入官方的視線,被人暗中保護,或者說暗中監視著。


    貢覺有現在的身份背景,也完全出於巧合,自從有了這個身份之後,他知道了許多別人不可能觸碰到的事情。


    當過去的那個大事件接連起伏輾轉,最終終於劃上了一個句號的時候,金瓶梅也漸漸淡出了官方的視線,不過他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真正的被遺忘,淡忘隻不過是監視的力度減弱。貢覺和金瓶梅之間,有一種特殊的關係,所以在貢覺可以單獨外出執行任務之後,他盡力爭取到了保護金瓶梅的這個任務。


    他不和金瓶梅見麵,隻不過一直徘徊在他的生活圈附近。金瓶梅卷入這個事件,完全是因為趙英俊的原因,在金瓶梅卷入之後,貢覺也不得不一直暗中尾隨著他。貢覺的身份可以調動一些力量,所以在之前,有人產生過錯覺,認為金瓶梅的背後還有一個勢力很強的神秘後台。


    金瓶梅的隊伍在西海河遺址未被清除,賴叔襯衣上示警的符號,還有地下湖空洞內神秘的示警人,以及古老礦坑中的援救,這些都和貢覺有關。


    當我們走出了通道的盡頭後,貢覺就停止了一切交談,他對這裏的地形比我熟悉的多,在盡頭後麵,有三條路可以通向別的地方。剩下的那個老毛子和襲擊者相互搏鬥追逐,現在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裏,貢覺認真的分辨了一下,在其中一條路上察覺到了蛛絲馬跡。他伸手指了指,意思就是告訴我,人是從這條路離開的。


    我的意思是馬上跟進,但是貢覺的神色有點凝重,他可能走過這條路。


    果然,貢覺遲疑了一下,告訴我,這條路的盡頭很不安全,那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地下峽穀,非常深,而且地勢險要到了極點,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涉足那裏。


    聽了貢覺的話,我也遲疑了,如果現在隻是我一個人,那麽我會毫不猶豫的跟過去,但是貢覺也在身邊,讓我疑慮重重。我很焦急,同時不安,望著那條路延伸出去的方向,舉棋不定。


    “你要找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是嗎?”貢覺望著我,問道。


    “恩。”我點點頭,那種重要是語言無法形容的,我形容不出。


    “那就走吧。”貢覺不再說什麽,帶著我就朝路的深處走去,沒有任何猶豫。


    我發現,他和金瓶梅在這一點上,很相似。或許,他們都是曾經失去過很多很多的人,隻有這種人才會知道,有的時候,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全部世界,他不在了,意味著自己心裏世界的倒塌。


    前方暫時沒有什麽動靜,所以我們的速度也很快,在這條通道的盡頭後麵,是一片比較廣闊的空間,那裏就是深邃的地下峽穀,有幾個出口可以連通過去,地下峽穀是整個地洞的一個終點,到了那邊之後,就再沒有其它路可走,如果要尋找真正的出路,還要從別的通道離開。


    我暫時還看不到峽穀的地勢,在快要接近盡頭時,貢覺的腳步一下子放慢了,他可能受過訓練,也可能腳上的鞋子比較特殊,總之在走路的時候不會發出任何響動。他回頭阻攔我,在這個時候,我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很濃的血腥味,這裏沒有強烈的空氣對流,氣味一旦出現,就會經久不散。我頓時趴到地上,光線一滅,什麽都看不見了,但是我能感覺到,貢覺像一隻暗夜中的豹子一般,在悄悄的潛行。


    周圍靜的隻剩自己輕微的呼吸聲,這種死寂一般的等待讓人覺得無比漫長,其實前後就是幾分鍾的時間,我卻覺得耐心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


    驟然間,通道盡頭那邊突然就發出一陣激烈的響動,響動完全來自黑暗中,過了大概三四分鍾,貢覺飛快的退了回來。通道盡頭那邊,亮起了光線,一個人影艱難的繼續朝深處跑,盡管隻是一個背影,但看得出,他很倔強頑強。


    在看到這個背影的同時,我的目光就凝固了,我仍然看不出他是誰,但是我卻能看到他並非一個人,他帶著另外一個人在逃。


    “他受傷了。”貢覺的臉上有一點血跡,對我道:“不清楚他的身份。”


    貢覺有特殊身份,所以做事不可能像我們這些人一樣肆無忌憚,所以他沒有趕盡殺絕,而且那個逃走的人非常凶悍,完全是在拚命般的反抗。貢覺不想僵在那邊,反正人已經逃入峽穀,沒有其它路可走了。


    “那是你想要找的人嗎?”


    “我不知道,或許是的。”我看不清楚細節,隻能依靠自己的感覺去判斷,我覺得,那就是襲擊者。


    “要不要追擊?”


    “要追。”我點點頭,我一直覺得,襲擊者跟陳雨是在一起的,必須得追過去。


    貢覺的本事不用說了,很強,所以襲擊者並沒有討到便宜,反而被重創。我和貢覺再次走到通道入口時,就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老毛子的屍體。看到這具屍體,我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個老毛子顯然也不是一般人,但是死的很慘,襲擊者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牙齒都用上了。老毛子一張臉被啃的血肉模糊。


    在我和貢覺追到這裏時,襲擊者已經跑到了峽穀的中段,他明顯還在抵抗,滅掉了光線,不給我們追擊的機會。不過貢覺的感應力很強,判斷也相當準確,就那樣摸黑帶著我,一點點的追擊過去。貢覺已經讓對方負傷,而且又帶著一個人,所以襲擊者肯定跑不快,遲早會被追上。


    我們慢慢的摸到了峽穀中段,這裏的地勢的確非常險要,峽穀邊緣的地段很狹窄,而且都帶著坡度,中間沒有太多可以借力的地方,一旦失足就要摔落下去。在一個非常狹窄的地方,貢覺暗中阻攔住我,讓我留在原地。


    他獨自從這裏慢慢的摸了過去,貢覺的判斷力確實非常強,盡管是在一片黑暗中,但他仍然精準的找到了對方藏匿的地方,猛然打開光線,同時舉槍對準對方。


    強烈的光照下,我一下子看到了藏匿起來的襲擊者,在我看到他麵孔的時候,回憶一下子被撥動了。


    他的臉上沾滿了血跡,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是他的嘴角緊緊抿著,表示他會繼續堅持。我看到他的臉上有一種冷酷到沒有感情的表情。


    廖大龍,竟然是失蹤了很久很久的廖大龍。更重要的是,在廖大龍身邊,是已經昏迷的陳雨。


    “不要過來!”廖大龍在被槍口對準的同時,一下子拉過陳雨,擋在自己麵前。拉住陳雨的時候,我看到廖大龍不由自主的回頭望望身後的峽穀。


    這些事情,不需要解釋,廖大龍對於陳雨的愛慕,是由來已久的事情,不過在過去,礙於很多原因,他深藏這份情感。我們一直都懷疑,從石堰川離開的廖大龍,其實已經不是他本人,而是複製品,但複製品和本人的情感,沒有太多的區別。


    讓我擔心的是,複製品可能比真人更加衝動,尤其是在不能保持理智的時候。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死亡已經不是最大的威脅了。


    “廖大龍,還記得我嗎。”我站起身,從這裏沿著峽穀的邊緣走過去,站到了貢覺旁邊。


    “你再走一步,我就帶著她從這裏跳下去!”


    第361章 逼入絕路


    廖大龍絕對不是在威脅我,對於他來說,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能和自己一直愛戀著的人一起跳下無盡深淵,未嚐不是一種幸福,那遠比活著卻不能在一起感覺好得多。


    我就在貢覺身邊停住了,同樣,我懼怕的不是死亡,而是眼睜睜看著陳雨卻不能救她出來。


    “你想怎麽樣?帶她走嗎?那不可能。”我看著廖大龍,道:“現在八王嶺是什麽情況,你不會一點不清楚,你覺得你自己能帶她出去?”


    “我不管那麽多!”廖大龍低低的咆哮,他望著我的時候,眼神中有一種不可掩飾的敵意,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仇視我,在我的印象中,過去石堰川那段日子裏,我和他相處的還算是不錯的。


    “那你就像個漢子一樣!不要拿女人擋在自己麵前!”我被他這種帶著強烈敵意的眼神和語氣激怒了:“如果她醒著,看到你這樣,你不覺得她會寒心!”


    “那又怎麽樣。”廖大龍突然就冷笑起來,笑的渾身顫抖,但是我能感覺的到,他的笑容裏有太多形容不出的苦澀,那是一種冷笑,然而又像是一種自嘲。


    在看到他的冷笑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理解。這個廖大龍和之前的廖大龍有沒有區別,我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從石堰川獨自離開了,離開了那些熟悉的人,完全孤獨的生活著,他可能一直沒有走遠,一直在暗中關注著讓自己心動的人,他或許經常可以看到她,卻不能說一句話,甚至連表達自己情感的機會都沒有。


    那好像是突然被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完全拋棄了,沒有一個朋友,沒有一個能懂自己的人。八王嶺的情況如此嚴峻,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最起碼證明,他的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


    “如果你現在帶著她跳下去,誰也攔不住你。”貢覺冷冰冰的道:“無論從法律還是道德上,你都是罪人。”


    貢覺有官方背景,說出的話跟我們有所不同,但是我知道說這些肯定沒用,最起碼對廖大龍這樣的人沒用。


    “如果,隻是說如果,你愛她,那就讓她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帶著她一起去死,那並不是一種擁有,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來世。”我慢慢對廖大龍道:“假如真有來世,她不會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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