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裏發生過的那場祭祀本身就不正常,所以祭祀的流程以及祭祀品的用途也和普通的祭祀有所區別。在祭祀結束之後,那整套的編鎛都被砸碎了。


    “為什麽要砸碎?你沒有瞎掰吧。”趙英俊對波洛諾夫顯得很不信任。


    “騙人是孫子。”波洛諾夫連忙發誓,他已經對趙英俊怕的要死,有任何討好和表忠心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砸碎祭祀用的禮樂,這和祭祀的對象有關,負責祭祀的人認為,隻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被祭祀的對象得知自己的要求。也就是說,編鎛上可能有完整的關於祭祀的資料。但編鎛已經全部碎了,俄國人費了那麽久的時間才打撈上來一塊殘片,想要集齊所有的編鎛,難度相當大。


    說完這些,波洛諾夫就再也說不出什麽了,他並不是隊伍裏的一線成員,具體的情況都是領隊告訴他的。


    “我們現在是出不去了。”趙英俊收起了青銅殘片,對我道:“老毛子不會那麽友好,其實,我也不想出去。”


    “為什麽?”


    “當年的那場祭祀規模之大,能夠想象的出來,我懷疑,這片地下湖的麵積是不足以覆蓋整個祭祀場遺址的。”


    說著,他就朝前方望了望,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懷疑從當年的祭祀到如今兩千年時間裏,這裏的地勢可能發生過變化,地下湖隻是祭祀場的一部分。趙英俊明顯是想朝深處走走。我不知道這麽做合適不合適,但我們被堵在這裏出不去,是事實。


    “我們呆不了多久的。”我很擔憂,因為隨身的裝備都不在,就算我們可以不借用任何工具,但總是要吃飯的。


    “多少還有點。”趙英俊從身上的幾個兜裏朝外掏東西,他這種經驗非常豐富的人不管到了任何時候,都不會把所有的東西全部丟光,至少要隨身保留一部分,一旦遇到緊急情況,說不定就可以靠這些東西多活一段時間。他還有三塊壓縮餅幹,三塊高能巧克力,一份幹電池和為數不多的燃料。


    波洛諾夫肯定是不能放的,隻能暫時帶著一起走,可能這丫也看出來自己隨時都有被滅口的危險,所以相當的配合。臨出發前,趙英俊到裂縫那邊悄悄看了看,俄國人果然陸續的返回了。


    裂縫的深處,空間以幾何形暴漲,但整體的形狀很怪。本來我以為要走很遠,甚至要經曆一些波折之後才能有所發現,不過真正出發之後不到十分鍾,我們就看到了像車輪那麽粗的經過打磨的大石柱,發現這種柱子,就證明趙英俊的推測不錯,車輪粗的石頭柱子其實是一種運輸工具,有滾軸的作用,用來搬運非常龐大和沉重的東西。


    緊接著,我們看到了建築的廢墟,就像石堰川地下古城那樣,仿佛是被巨大的顛覆性的力量給摧毀的,已經沒有一點建築的樣子。看到這種建築的規模,就可以想象在兩千年前的秦代,巨大的地下空洞中,無數民夫士卒如同螞蟻一樣的勞作。不知不覺中,我對那場祭祀的動機越來越感興趣了,一下子動用這麽多人力,絕對不可能是沒有目的的,而且,祭祀的目的應該非常重要。


    周圍的空氣很潮濕,長著極地苔蘚之類的東西,走路的時候有點滑。我們一共走了大概有一百多米左右,八根類似華表樣的柱子,就出現在前方不遠處。柱子非常粗,已經東倒西歪了,柱子的四周,矗立著一些還沒有完全破碎的血紋陶,差不多兩米高的血紋陶,好像一個個從秦代就屹立至今的武士,在守護著祭祀的廢墟。


    “我的上帝……”波洛諾夫的眼睛直了,而且悔的腸子發青,他們的隊伍到這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但對於湖沿下的裂縫卻沒有發覺或者在意,估計每個人都沒有想到,就在皮筏子每天經過的地方,會有這樣龐大的古遺跡存在。


    “在這裏觀察的話,柱子還有血紋陶的中心,好像就是建築廢墟的中心。”趙英俊碰碰我,道:“這是主祭祀場?”


    我們加快了腳步,隨著距離的拉近,那些粗大的柱子還有血紋陶在手電折射出投下的影子,看著有些瘮人。我一想起血紋陶裏參雜著人血甚至是屍塊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心慌氣短。


    這裏沒有祭壇,這是很奇怪的一點。祭祀場依平地而起,八根柱子之間對稱的間距是十五米左右,我們慢慢從柱子之間走向了中心,在靠近那裏的同時,我看見地麵上有一塊非常明顯的痕跡。


    這塊痕跡,仿佛就是最中心的位置,大概有一米寬,三米左右長,盡管過去了很多年,但這塊痕跡卻異常的清晰,它是一塊斷石的痕跡,也就是說,這裏本來應該矗立著一塊很大的石頭,不過石頭被人從根部砸斷,然後搬走了。


    趙英俊撓撓頭,跑到不遠處,站在一根已經斷掉的石柱子上麵,朝遠處掃視,等他跑回來的時候說,這八根柱子可能就是主祭祀場的祭壇所在。如果這麽看的話,秦人進行那麽大的一場祭祀,燒製大批的血紋陶,外帶青銅編鎛以及其它林林總總的祭祀品和器具,就是為了祭祀這塊斷裂的石頭?這顯然太奇怪了。


    我們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又在八根柱子的周圍認真的觀察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我運氣太好,經過幾塊石頭的時候,我隻掃了一眼,竟然看到了一個很小的小爐子樣的東西。小爐子被腐蝕的相當嚴重,從它外麵產生的那種綠鏽來看,這是一尊青銅爐。我興奮的喊住趙英俊,讓他過來看。


    “不要激動。”趙英俊撥弄了半天,拍拍手對我道:“這肯定不是編鎛。”


    這尊青銅小爐子上的紋飾就相當明顯了,是戰國至秦代青銅器鑄造中很常見的蛇紋。趙英俊說,這是當時的方士們用的東西,方士都相信用爐子可以練出很多非凡的東西,包括金子和仙丹。


    “這場祭祀,還有方士參與?”


    “問題已經夠多了,我得慢慢想想。”趙英俊擺擺手,他示意我繼續找下去,一直到把所有能找的東西找遍,然後再坐下來慢慢的根據東西上的線索來推敲詳情。


    我們尋找的範圍還沒有完全離開八根柱子周圍十米遠,我就猛然聽到了一聲很輕卻很熟悉的聲音,當時渾身上下的汗毛就豎起來了。我聽得出,這是影子的嘶鳴聲,而且是西海河地下那種影子。


    趙英俊的手電一掃,我們在前麵十幾米遠的地方,看見有兩條影子慌亂的閃動了幾下,然後迅速朝深處跑。趙英俊隻想了兩秒鍾,一抓手電就要追下去。對於這裏,影子要比我們熟悉的多,趙英俊可能覺得跟著影子會有所發現,他不怕這東西,身手超強的人能對付這種影子。


    他一邁動腳步,我就推著波洛諾夫一起跟上他。趙英俊的速度相當快,瞬間就把我甩出去十多米遠,我雖然握著槍,卻仍然很緊張,不斷催促波洛諾夫快一點。估計也就是三五分鍾時間,趙英俊就跑的隻剩一個很模糊的身影。波洛諾夫一看趙英俊跑遠了,可能有點不老實,來回扭動著被綁著的身體,說很不舒服。


    “忍著!”我使勁推著他,大聲的嗬斥,其實是給自己壯膽子。我心裏把趙英俊全家來回罵了好幾遍,這貨永遠都那麽不靠譜,不管什麽場合情況,說跑就跑,根本不管我能不能應付眼前的局麵。


    跑了幾十米遠,趙英俊的身影猛然朝左一拐,我逼著波洛諾夫也跟了過去,左邊的地形象是一條小胡同,很高,但是比較窄。我跑了幾步之後,猛然停了下來,朝後麵看了看,因為我看到了一個比較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個像房子一樣的東西,是用好幾塊扁平而且沉重的石塊搭起來的,大約一米半那麽高。石頭如同因為某些自然原因滑落,估計沒可能會這麽恰巧的搭成房子樣的中空體。所以,這東西一定是蓄意搭建的。


    石塊搭起來的“小房子”沒有門和窗戶,但石塊疊加的部分有幾條縫隙。本來我是因為這個東西而停下來的,不過剛剛一停下不到一分鍾,我就聽到了一陣讓人牙根子發癢的聲音,從“小房子”裏麵傳了出來。


    第136章 奇怪的陶俑


    我就停頓了那麽一下,前麵的趙英俊跑的更遠了,波洛諾夫看著不怎麽老實,目光一個勁兒的來回閃爍,再加上“小房子”裏那種怪聲,周圍的氣氛馬上就凝固了,徹骨的不安。


    聲音嗤嗤拉拉的,如同尖利的指甲在不停的摩擦岩石,波洛諾夫就地蹲了下來,跟我說他很不舒服,實在是走不動了。我讓那陣聲音搞的心慌意亂,一隻手拿著槍對準波洛諾夫,另一隻手舉著手電,在“小房子”旁邊停下,想順著石塊之間的縫隙照進去。


    就在手電的光線投射入縫隙的同一時間,一雙眼睛出現在光線中,把我嚇了一跳。那是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非常大,看到這雙眼睛的時候我很慌張,但稍稍一冷靜,我就分辨出,這是一隻影子的眼睛,而且是西海河那種影子。


    一隻影子,怎麽會被關在這裏?是誰搭起這樣的石頭“房子”,作為牢籠?我不敢再靠近了,以免影子會突然跑出來,我對付不了。西海河那種體型稍大的影子和石堰川那樣的血紅小影子不一樣,它們不懼怕我的眼睛。


    “哥們。”波洛諾夫就趁著我心神不寧的時候開口道:“我真的難受死了,你幫我稍稍鬆一下繩子怎麽樣?”


    “你忍著吧。”我很不客氣的拒絕了他的要求,然後朝趙英俊跑遠的地方看。在此時此地,這個人對我來說無比的重要,可以說,如果沒有他的話,我估計在這樣的地方就無法生存下去。


    在我張望的時候,石頭“房子”裏的那隻影子仿佛更加躁動了,它不停的抓石塊,撕聲大叫,甚至用頭撞的石頭咚咚作響。石頭間的縫隙非常狹窄,裏麵的影子隻能伸出來一隻爪子,我看到它的爪子已經在石頭上磨破了,滿是鮮血。


    還是那句話,如果我沒有經曆過一些事情,那麽可能麵對某些情況時會一無所知。看著眼前這隻被關在石頭房子裏的影子抓狂的樣子,我突然就想起鄺高手曾經在西海河說過的話。這種生物裏麵,有很另類的存在,它們承載著不知道多少代的記憶。但因為有些影子無法承受那麽海量而且混亂的記憶,導致神經崩潰,變成了“瘋子”。


    這是一隻發了瘋的影子?


    想到了這些,我就忍不住又想到了鄺高手這個人。這個沉默又精幹的人,現在可能已經葬身在西海河深邃地下的黑暗中。


    在我思考之間,趙英俊從遠處飛快的跑了回來,看見他的身影,一直跟我囉嗦的波洛諾夫馬上就老實了。


    趙英俊是空手回來的,他不敢追出去太遠,以免我這邊出現情況後無法援手,所以隻能半途而廢。不過,當我跟他講了關於影子裏的“瘋子”的事情後,趙英俊非常敢興趣,就像在狗市裏麵看狗一樣,舉著手電圍著石頭“小房子”來回轉了不少圈。我們倆有一種默契,也有一種共識,無論這隻影子瘋了沒有,但它曾經接受過的記憶仍然完整的保留在腦海裏,這是最最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隨著我們照射進去的光線,石頭房子裏的影子完全發狂了,焦躁不堪,不停的用身體各個部位猛撞石頭,撞的鮮血淋漓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趙英俊蹲在旁邊摸著絡腮胡子,道“想活捉回去,肯定不可能。”


    “嗯。”我從心裏歎了口氣,那好歹是一條命,但沒有辦法。


    我們一直守在“小房子”旁,這個石頭的小房子搭建的相當粗糙,我懷疑,是影子群體中那些正常的影子專門關押瘋子的地方。過了不久,裏麵的影子沒多少力氣了,身上淌著血,躺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趙英俊抓住機會,我們倆一起用力,把上麵那塊石頭給掀掉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趙英俊,他直接砸死了發瘋的影子,割掉了腦袋,那邊的波洛諾夫就露出一副很不解的表情。


    “要趕快處理一下,我們還有點燃料,想想辦法吧。”趙英俊提著影子的腦袋轉身朝大柱子的方向走去,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如果影子的頭部腐敗的話,那就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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