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還是在張橋掉進空洞的時候發生的,他翻遍了幹屍身上的東西,當時的環境雖然不能讓他嚇的屁滾尿流,但心裏多少有點發毛,張橋就準備撤退了,先上去再說。不過在他要離開的時候,空洞不知道什麽地方出現了失衡,他麵前的沙子嘩啦啦的滑落,就好像有一個直立的沙丘突然塌方,接著,在滑落的沙子後麵,露出了一麵牆。


    這是一堵用石頭壘起來的牆,牆麵被打磨過,很光滑。這堵牆的作用,應該是封住了向前的路,如果有人走到這裏,就會被牆擋住。


    這說明,修建這堵牆的人不想讓人朝空洞的深處走。不過聽張橋講述的時候,我就想,一堵石頭牆,不管有多厚實,能擋住人嗎?這估計不可能。


    張橋被這堵牆吸引了,他看著看著,就發現光滑的牆麵上,好像有一幅畫。


    那是一幅很奇怪的畫,非常抽象,整麵牆都被塗滿了。畫麵沒有什麽具體的形體,但是張橋站了一會兒,就覺得這幅畫像一個很大的黑洞。


    而且,這幅畫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張橋覺得自己出現了某種幻覺,他好像真的站在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前,隻要再朝前走一步,就會被吞噬到黑洞裏。


    那種恐懼是來自內心深處的,雖然沒有看到什麽嚇人的東西,但張橋渾身開始發抖,他覺得牆上的畫也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事情的過程就是這樣的,張橋害怕了,再也顧不上別的,飛快的爬了回來,找到了他的朋友。因為有那個貼著我照片的本子,所以張橋考慮再三,沒有把所有的情況全部告訴他的朋友,隻是找了個理由,說服大家提前踏上了回程的路。


    在回程期間,張橋無意中發現了自己眼睛裏的變化,當時他也被嚇的夠嗆。


    “鄭童,從那時候開始,我每天都會做夢。”張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相同的一個夢。”


    張橋的夢裏,一直有一個和他眼睛中的鬼影一般的影子,這條影子背對張橋,默默無聲的蹲著。盡管夢境裏沒有別的內容了,可是這條影子和每天重複不變的夢境讓張橋越來越受不了。


    “你的眼睛受到什麽影響了沒有?或者說有什麽不舒服沒有?”


    “暫時沒有。”張橋揉揉眼睛,其實他的問題主要來自心理,總覺得自己眼睛會出現什麽毛病,還有那個奇怪的夢,一直在折磨他,讓他精神壓力很大。因為眼睛還沒有不適,所以張橋並未到醫院做相關的檢查,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就到我這裏來了。


    “先檢查一下,別的容後再說。”


    “你說我會不會有事?”


    “有個屁事,心放寬,沒事。”


    我一邊拿衣服,一邊就默默的把事兒的前後經過理了一遍,不過越想越覺得很扯淡。說真的,我平時巴不得我爸出差時間能更長一點,可現在,我卻巴不得他早點回來,至少早點離開沒有信號的地方,讓我能聯係上他。


    心裏有一些東西在無聲無息的改變著,我陪張橋出門去醫院的途中,時常會出現我爸的身影。這個嚴肅,呆板,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的人,他和那座遙遠的古墓,有什麽關係?


    我覺得必須要問清楚。


    我替張橋掛了號,然後他去做檢查,我在外麵等著。口袋裏的電話嗡嗡作響,我順手掏出來,閃亮的屏幕上顯示的是未知號碼這四個字。我覺得奇怪,因為電話的來電顯示功能可以清晰的顯示對方號碼所在地。等我接了電話之後,那邊沒人說話,隻有一陣像刮風似的沙沙聲。


    我連著喂了幾聲,電話就被掛斷了。


    如果放到平時,遇見這種情況,我懶得理會。但今天卻不行,我心裏一直有點毛毛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我馬上回撥電話,可收到的提示音是對方號碼為空號。


    “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我嘀咕著擺弄自己的手機。


    張橋也遇到了點麻煩,他這個情況非常罕見,罕見到接診的老大夫一輩子都沒有見過。老大夫看著張橋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一塊很珍貴的恐龍化石,當時就要求張橋住院接受治療,並且表示費用可以減免。張橋嚇壞了,奪門而出,拉著我就跑。


    不知道為什麽,我和張橋的情緒都很低落,走在大街上,覺得無精打采。最後他提議去泡吧,我一向不喜歡這些,他又提議去唱歌。兩個人開了個大包,啤酒喝了兩打,等到都微醉的時候,已經到了夜裏,張橋喝著喝著,就開始惆悵,他恐懼黑夜,因為到了晚上就要睡覺,一睡覺就要做那個重複了好幾天的夢。


    “走吧,哥照顧你。”


    離開的時候,我又打了爸爸的電話,聽到的依然是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事實上,我是一個預感很強烈的人,從這一刻開始,我就預感到,可能有什麽我無法預料的東西在暗中流動著,隻不過我想不出,究竟是什麽在流動。


    我帶著張橋回家,樓道的聲控燈壞了,我打開門後,踏進房間的第一步時,就覺得腳底下踩到了什麽東西。


    順手打開燈,我看到地麵上躺著一個信封。信封上隻寫著鄭童收這三個字,沒有寄信人地址,也沒有郵戳。信封是密封的。


    “誰送來的信?”張橋又揉了揉眼睛,在這個年代裏,紙質信對很多人來說都變的非常陌生。


    “不知道。”


    我坐到沙發上,打開了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一片非常熟悉的字跡,我爸爸的字。他是個呆板人,從來不習慣用電腦之類的東西,一直堅持手寫。小時候還會教我練鋼筆字,我對他的筆跡很熟,不會看錯。


    看著信,我心頭的預感猛然間強烈了無數倍,真的,有些東西在無形的變化著。


    兒子: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已經走了,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去,可能要去很久。你要照顧好自己。


    爸爸心裏,始終有一些話想對你說。你小的時候,爸爸覺得說了,你也聽不懂,等你長大了,又覺得你聽到這些話後會當成耳旁風,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所以,隻有在這個時間,用這種方式,把爸爸想說的話對你說出來,或許你才會記在心裏。


    每個人的一生,都像是一篇小說,在小說裏,有他們所經曆的一切,在小說裏,有他們不願意麵對的東西。


    性格決定命運,因而,每個人在麵對這些不願意麵對的東西時,會有各種各樣的態度。但毫無例外的,他們會覺得為難,甚至,為難到無法接受。


    爸爸隻希望,有一天你能相信,當你麵對這些的時候,要相信這是命運選擇了你,去經曆這場人生中無法避免的挫折和磨難。所以,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你要做的不是怨歎,不是逃避,也不是逞匹夫之勇。你要有思想,做一個會思考的人。


    或許,這些話,你現在仍然看不懂。不過爸爸相信,你遲早會懂的。


    爸爸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在你的童年,沒有給你太多的關懷,在你長大後,沒有給你太多的自由。在這裏,爸爸鄭重對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你要記住,你已經長大了,你要做你該做的事。


    在爸爸的臥室床下,有一隻箱子,箱子的密碼是你的生日。箱子裏麵有些東西。爸爸可能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希望你可以用這些東西好好的生活。


    不要因為爸爸的離開而鬆懈,也不要因為爸爸的離開而懊惱。


    人這一輩子,各有各的活法,每個父母,對自己的兒子要求不同。我不奢望你成為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爸爸隻希望,你會成為最好的自己,那就足夠了。


    信的內容就是這些了,我的情緒隨著這封信而不斷波動著。這是一封什麽樣的信?爸爸到什麽地方去了?去幹什麽了?


    聯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我突然更相信了自己的判斷,那座古墓,那具幹屍身上的小本子……


    事情和我爸有直接的關係,盡管我不明白有什麽樣的關係。到了這一刻,我終於知道了,我的生活中,到底是什麽在改變。


    “這信是誰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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