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把金屬長條放到隨身的輕便背包中,洞裏沒有別的東西了,他很果斷,轉身就順著原路退回,在稍顯複雜的路中幾經輾轉,從另一個出口出來。這個地方距離他們進來的入口有好幾米遠,小胡子橫著爬過去,想抓住繩子下去,轟鳴的水流險些讓他抓不緊石壁掉下去。


    下麵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小胡子渾身水淋淋的從水簾中衝了出來,索南尖措那幫人認為索南尖措本人可能也會馬上從水簾裏出現,但是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他們就有點疑惑,轉頭看著小胡子。


    “他死了,中了鬼臉菇的毒。”小胡子把頭發擦幹,晉普阿旺燒了一堆火,讓他烘幹衣服,但是聽到小胡子的話,晉普阿旺就楞了一下。


    “死……死了?”


    幾個人先是目瞪口呆,緊接著就流露出非常懷疑的神色,索南尖措唯一很信任的那個夥計大嚷大叫,不相信小胡子的話,他衝過去就想拉住水簾裏東飄西蕩的繩子,要上去看。


    “他中了鬼臉菇的毒,屍體不能碰!”小胡子攔住那個夥計。


    “中毒死的?”宋坤在幾個人身後冷笑了一聲:“中毒死的,心虛什麽?為什麽不讓看?”


    “路還沒走完,就窩裏鬥了?”有人眼尖,看到小胡子的輕便背包裏塞了一塊沉甸甸的東西,他們的懷疑立即升級了,都認為是在上麵發現了重要的東西,導致小胡子黑吃黑。


    當然,有腦子的人隻要仔細的推敲一下,就知道黑吃黑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宋坤那幫人已經和小胡子他們積怨很深,即便知道可能性不大,仍然抓著這個話柄不依不饒。麵對幾個人的口水,晉普阿旺低聲問小胡子:“到底怎麽回事?”


    “他是中鬼臉菇的毒死的。”


    晉普阿旺心裏有底了,點了點頭。宋坤那幫人不斷的燒底火,和索南尖措親近的那個夥計越發忍不住,想跳起來跟小胡子拚命。晉普阿旺抓著他的手,把他推到一邊。


    小胡子跟著站了起來,他目光中那股寒意讓宋坤幾個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不約而同的閉上嘴巴。


    “說了謊話的人,會下拔舌地獄。”晉普阿旺擋在那個夥計麵前,說:“如果你真的不憐惜自己的命,那就上去看清楚。”


    宋坤的臉色陰晴不定,他們人多的時候都沒辦法沾光,更不要說現在人少,麵對小胡子的目光,幾個人都萎了,叫嚷聲越來越小。索南尖措的那個夥計是個藏人,對晉普阿旺的話還有幾分相信,所以沒敢順著水簾上去親自看看索南尖措的屍體。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任何合作下去的必要,宋坤那幾個人圍在一起嘀咕了片刻,就各自帶著裝備,一個個硬著頭皮衝過嘩啦啦的水簾,宋坤留在最後,轉頭看看小胡子他們:“事情沒完!你殺了我們的人,搶了我們的東西,會有人找你討回這筆賬的!”


    “我我我我操!誰怕誰啊,你你你你滾不滾,指望送你一程是不是。”


    小胡子暗中皺了皺眉頭,索南尖措的屍體肯定不能隨便亂動,那幫人沒有去看他的屍體,就把黑鍋扣到小胡子幾個人身上。蘇日的組織不能小覷,裏麵有不少藏人,在藏區很熟悉,如果結了這個冤,時間長了索南尖措的屍體出現變化,到時候誰還能說的清楚?


    但是跟宋坤那幫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他們鑽過水簾之後很久,晉普阿旺就問該怎麽辦。


    又找到了一塊金屬長條,應該說此行還是有收獲的,但是這個東西重要歸重要,卻沒有一點點相關的資料。小胡子想了想,打算把這個地方走完。


    “這樣也好,讓讓讓讓宋坤那幫孫子們去去去去趟路。”


    他們四個也帶好了東西,晉普阿旺和李能打頭,從水簾下麵硬衝了過去,水流很大,小胡子幾乎是把格桑梅朵硬拖了過來。腳下的水隻有齊膝蓋深,三個人一身都是水,差不多二十米之外,就是那座橫亙在裂穀上方的古橋。他們就打算過了橋之後找個比較幹燥的地方把濕漉漉的衣服烤幹。


    李能朝那邊看了看,回頭說宋坤那幫人跑的夠快的,估計是衝到前麵搶東西,這時候一個人影都不見。


    腳下的水流全部嘩嘩的流到了裂穀中,裂穀上麵的橋是一根根胳膊粗的老藤扭在一起搭過去的,鋪著糟透了的木板子,不過橋身上的老藤非常結實,許多年過去了,依然有很高的承重量。


    第八十四章 狹路相逢


    麵對這樣一座古橋,小胡子他們不可能沒有防備,連著試探了幾次,覺得橋真的沒問題時,才開始走,而且他們不是一次過去的,晉普阿旺和李能在前麵,小胡子和格桑梅朵在後麵。


    古橋上的老藤延伸在裂穀上麵足有十多米長,四個人前後相隔著一段距離,格桑梅朵朝下看了看,覺得頭暈,裂穀很深。不過前麵的晉普阿旺和李能走的很平穩,當他們快要走到橋頭的時候,小胡子和格桑梅朵恰好走在橋正中。


    李能的槍就拿在手上,避免宋坤的人會躲在那邊打冷槍。情況大致還好,晉普阿旺和李能隻要再跨兩步,就能走到對岸。


    哢……


    幾個胳膊粗的老藤幾乎在同時發出了微微的斷裂聲,晉普阿旺和李能心裏一驚,感覺腳下頓時空了,幾根老藤一起斷裂,整座橋從一邊轟然斷開。那種感覺就好像人正在走路,腳底下的地板猛然被抽去了一樣,晉普阿旺和李能沒有任何掙紮的餘地,身體跟著長龍一樣在裂穀中甩動倒塌的古橋掉落。


    小胡子的情況稍稍好一些,因為他和格桑梅朵在橋正中,橋從對岸斷裂,還有一點點緩衝的時間,但是沒有機會做其它的應急措施,小胡子伸手緊緊抓住一根老藤,同時對著格桑梅朵大喊,讓她抓緊。


    晉普阿旺和李能已經被淹沒在黑暗中,古橋像是一片被折斷的木板,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緊接著,橋麵正直著拍到了裂穀的石壁上,許多地方一起發出吱吱和哢哢的聲音。小胡子一隻手抓住古藤,一隻手抓緊格桑梅朵,橋麵拍在石壁上的同時,他們兩個也被震的腦子一暈。


    “他們……背……背包……”格桑梅朵在這很短的時間裏就顯得有點失魂落魄,雙手機械般的抓著藤條,望向小胡子。


    小胡子剛開始的時候以為格桑梅朵被嚇呆了,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讓格桑梅朵失魂落魄的並不是這場變故,而是背包。她因為腿腳受了一點傷,背包是由李能幫著背的,那隻轉經筒就在背包裏。


    但是這個時候無法去想這麽多,古橋的一端已經斷了,這一邊也不知道穩當不穩當,他馬上帶著格桑梅朵朝上爬,距離不算遠,古橋橋麵上又有很多地方可以借力,他們爬的非常快。


    一直到爬上去的時候,格桑梅朵的情緒就更不穩定了,她不顧不斷流入裂穀裏的水流,趴在裂穀的邊緣,使勁朝下看,但是什麽都看不到。小胡子左右看了看,橋的另一端很可能被宋坤的人做過手腳,這樣的話,那些人這時候已經在對岸了,這邊應該是安全的。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固定點,甩到裂穀裏一根繩子,伸手拉了拉,順著繩子飛速朝下。


    一根五十米的繩子沒有用完,大概下落到三十多米的時候,小胡子的心就一下子沉到了底,裂穀的底部是一道湍急無比的水流,飛濺的水花拍在石頭上,又濺到臉上,水珠打的皮肉發疼。先不說晉普阿旺和李能落下來能不能活著,就是這股湍急的水流,也會衝走水裏的一切。


    格桑梅朵還在上麵,小胡子不敢久留,順著繩子又爬了回來,當看到小胡子的眼神時,格桑梅朵仿佛知道背包裏的轉經筒找不回來了,她的臉色和目光開始慢慢的變,一會兒沉默,一會兒沮喪,一會兒又顯得很憤怒。小胡子把她朝回拉了拉,坐在一塊石頭上,不管怎麽樣,這個地方不能多呆,流水冰涼冰涼的,用不了多久就會帶走人身上所有的熱量。


    這時候,對岸突然就亮起了幾道很明亮的手電光,還有人砰砰的朝這邊開槍,槍聲中夾雜著隱約的哄笑和大罵聲。小胡子飛快的關掉了光源,他知道那邊是宋坤的人。四周都是子彈呼嘯的聲音,盡管光源關閉了,也很有可能被誤傷,格桑梅朵沒有任何躲避的意識,呆呆的坐在石頭上,小胡子硬把她朝不遠處又拖了拖,她才回過一點神。


    “轉經筒,找不回來了嗎?”格桑梅朵臉上都是水,有些發怔般的問小胡子。


    小胡子沒有回答,他本來就不善於撒謊,不善於安慰人,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下。格桑梅朵問完了之後就沒再說話,他們靜靜的呆著,躲避著對岸盲目雜亂射過來的子彈。過了十來分鍾,對麵的人終於停止了射擊,他們又罵了一陣,然後漸漸的消失,裂穀兩岸恢複了平靜。


    兩個人頓時就失去了所有的目標,不知道該怎麽辦,晉普阿旺和李能的失事讓小胡子非常不安,非常憤怒,這種憤怒沒有流露出來,卻在小胡子心裏孕育出一股強烈的殺意,他很想摸到對岸,追上宋坤那幫人。但此刻的情況完全不允許,如果隻是他一個人,即便沒有橋,也能順繩子下到裂穀底部,再依靠出眾的身手拚一拚,試著看能不能依靠凹凸不平的石壁,硬從對麵的裂穀石壁爬上去,然而身邊還有格桑梅朵,不可行。


    小胡子很少有手足無措的時候,然而這一次卻是個例外,連他也不知道何去何從。但他不想就這樣退回去,他要順著裂穀走,一個是看看裂穀下方水流的流向,看能不能找到晉普阿旺還有李能,另一個是找找有沒有直達對岸的路。在這裏坐了很久之後,他帶著格桑梅朵沿裂穀左邊一道非常狹窄陡峭的路走去。


    格桑梅朵一下子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靈性,她沒有和以前一樣掙紮反抗或者試圖逃跑,但是整個人就像一具沒有知覺的機器,茫然的跟著小胡子走。路很窄,隻有一米多寬,左邊是石頭,右邊是裂穀,他們貼著左邊坑坑窪窪的石壁,一口氣走了四五百米,右邊的裂穀不斷的扭曲,但是大的走向卻沒有改變。


    這時候,小胡子的腳步頓了頓,但隻是一頓,接著就推著格桑梅朵稍稍加快了速度,一直到石壁上一個比較明顯的凸起時,他們馬上就躲到後麵。小胡子感覺到身後有人,他不禁捏了把汗,因為身後所跟著的人並非發出了什麽聲響引起了他的警覺,感覺到有人完全是一種直覺,就好像在一個黑暗的環境中,自己的背後始終有一雙無比犀利的眼睛盯著自己,那種感覺非常不好。


    小胡子把格桑梅朵完全推到了凸起的後麵,他暗自吸了口氣,然後熄滅光源,身體靈活的一動,就像一隻壁虎,整個人趴到了坑坑窪窪的石壁上,他沿著石壁朝回慢慢的爬,心中那種直覺越來越甚。


    終於,他的直覺爆棚,握著合金管嗖的刺了出去,就在他刺出合金管的同時,眼前很近的地方突然亮起一道非常強烈的光線,光線讓小胡子出現了不適應,但是合金管還是刺了出去。


    一柄短刀架開了小胡子的合金管,小胡子眯著眼睛,避開強光的直射,他已經看到了,悄無聲息跟在自己身後的,是一個帶著鬼臉麵具的人,對方顯然非常厲害,盡管為了避免被發覺而和小胡子保持著一段距離,但這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他們就在一條一米多寬的路上展開了激鬥,對方果然是個高手,那張似哭又似笑的鬼臉麵具在閃爍不停的光線下顯得很詭異,一把刀和一根合金管不住的撞擊,叮叮作響。


    隻是激鬥了很短的片刻,小胡子心裏愈發感覺驚訝。他不能說是個超人,在過去的經曆中,或許有一些人的記憶力比他好,一些人的判斷力比他強,但是單說身手,除了已經死去的麻爹之外,小胡子還沒有遇到對手。


    此時此刻,他已經無暇分辨眼前這個麵具人是不是當時從石頭箱子所在的連環洞那邊跳水的一個,不過即便不是,肯定也是那些人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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