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重要的是,他會忘掉從前的事,甚至忘掉自己是誰,到這裏來幹什麽,他雖然獲得了新生,等於可以重新活上一世,但是他是以一種極為糟糕的狀態活下去的。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時間段,混混沌沌,無所事事,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叫什麽,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以這樣的代價獲取一次新生,世上又有幾個人可以接受?


    除非洞悉了一切的人,把東西完全找齊,經過充分又詳細的計劃和準備,然後帶走輪轉石與輪眼,在另一個時間段內,開始他的新生。


    杜青衣,許晚亭,雷英雄,老頭子,陰沉臉,衛長安……那麽多的人都在追逐這些,但是他們追逐的是什麽呢?其中絕大部分人追逐的,其實隻是一場空。古羌人的聖物基本上被象雄人還有後來的古格人帶走或者消耗了。除了輪眼,能找到的隻是一點點碎片,輪眼隻能被一個人帶走,剩下的人,將一無所獲。


    “年輕人,這就是核心的秘密。”衛長安的精神萎靡了很多,眼神也黯淡了很多:“在沒有得到樹皮上的資料之前,我多少還抱著一點點幻想,幻想八弟能夠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跟我分享長生。但是我了解了最核心的秘密,這份心就完全成了死灰,如果八弟知道隻有一個人可以真正的輪轉長生,他會容我嗎……他不會,衛離也不會。”


    “是的,他不會。”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要殺掉老頭子的念頭,空前的膨脹著,膨脹到我無法壓製。


    “這就是我很想跟你合作的原因,八弟和衛離,在事情沒有真正終結之前,可能會容我,如果一切都終結了,他們不可能把唯一的輪轉長生的機會讓給我。隻有你,你和他們追求的不同,你想要衛八的命,我想要長生。”


    我看著萎靡的衛長安,心裏不禁就生出了一種說不清楚的反感,他像一個溫文和善的老學者,但骨子裏的自私卻不比任何人少。如果陰沉臉死在這裏,無法得到古羌人掌控聖物的手段,那麽輪轉長生就要用我的血進行無數次嚐試,直到能夠去往正確的時間段為止。


    我他媽是什麽?血庫?


    這種反感讓我忍不住很想把他給踹出去,但是還沒等我開口再說什麽,從入口那邊,就亮起了光源。


    “是你的人!走!”我一把就提起衛長安,滅掉很昏暗的光源,想從這裏退開,再用他當人質,勒令對方退回去。


    然而還沒等我走出去幾步,從那條主路上,就呼啦啦的衝過來幾個人。人是從藏寶地那邊來的,混亂中我也看不清他們到底是誰的手下。我的光源已經滅掉了,所以剛剛進來的那些衛長安的手下,馬上成為很紮眼的目標。


    這兩批人的爭鬥幾乎馬上就要爆發,我沒法再在原地停留了,而且很怕衛長安會突然出聲把我暴露。我帶著他朝遠處偏僻的地方走了一段,遠處的鬥爭已經開始。衛長安的手下整體素質不行,但是人數比對手多不少,而且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提著槍亂掃一通的話,那麽一個普通人和一個身手好的夥計的中彈率幾乎沒有太大差別。


    第二百四十四章 被迫深入


    時常回蕩在遠處的槍聲和不時中彈倒下的人讓我一退再退,而且是摸黑帶著衛長安,走的很難。衛長安的人戰鬥意識倒一直都有,這給對方構成很大的威脅,我已經看不到具體的情景,但是從藏寶地深處來的那幾個人可能被迫就散到了四周。


    “暫時不要再朝裏麵走了。”衛長安還算比較配合,當我們走出很遠後,他就提出了警告,誰都不知道陰沉臉他們爭鬥的中心在什麽地方,如果卷入了混戰的戰團,我們會受到波及。


    “你以為我想朝裏麵走?”我還是不敢打開光源,心裏無比的氣惱,我的處境本來還算安全,守在入口那裏,不可能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被衛長安這樣一通折騰,等於把自己也拖到了藏寶地內部。


    “衛天!”衛長安突然就加重了語氣,說:“你在冒險!拿自己的命冒險!”


    我不想和他廢話,放慢了腳步,我們一路走過來,繞了幾個圈子,這時候已經看不見那些爭鬥的人了。第一次進入藏寶地的時候,我走的是那條主路,所以現在對眼前這片區域就很陌生,慢慢的走著,我就聽到了水聲,不遠的地方肯定有地下河。


    水聲可以掩蓋我所發出的聲響,我慢慢摸到了前麵,打開很微弱的一道光線,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後,就把光源給關掉,然後拖著衛長安,暫時躲在這裏。一切聲響仿佛都聽不見了,隻有耳邊的流水聲,這樣的安靜其實更會讓人感覺不安全,我就下意識握緊槍,一隻手緊緊拽著衛長安。


    “你要分清眼前的形勢。”衛長安似乎很老實,一路都沒有掙紮,他對我說:“真要在這裏做生死搏鬥,衛離很可能不是衛八的對手,如果最後的勝出者是衛八,你會很慘。”


    衛長安還是沒有死心,他勸我把我們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然後悄悄的布局,不管勝出者是誰,都可以出其不意的迎頭把他給打倒。我聽的很煩,因為心思暫時都在關注和尚和張猴子的安危。


    我不住的朝來路那邊看,想著如果爭鬥結束了,還是得回去。這時候,麵前一直很老實的衛長安猛然就動了,他的年紀很大,身手也不算強,但是畢竟出身於衛家,練過幾年,而且是蓄勢待發,一把就攥住了我握槍的手,跟著一扭,把我的手直接扭到了背後。


    我的胳膊幾乎都被扭斷了,手裏的槍再也握不住,落到了地上。衛長安飛快的把我另隻手也扭到背後,膝蓋頂住後腰,我覺得有點使不出力。


    哢……


    衛長安手裏又加了力,我一條胳膊的骨節發出了脆響,鑽心的痛。我一瞬間就明白他不僅僅是要製服我,而且還想要廢掉我一條胳膊,那樣的話我幾乎就沒有更多反抗的餘力。


    劇烈的疼痛和危機感讓我拚命的掙紮,但是力量卻顯的薄弱,如果是和尚那種大塊頭,這時候還有餘地反抗,而我卻不行。我咬著牙,一口氣都不敢喘,唯恐泄氣之後胳膊會被扭斷,我拚盡全力,讓衛長安也很吃力,我們漸漸僵持,骨節的爆響聲非常刺耳。


    我真的感覺有些堅持不住了,憋著一口氣,隻要稍稍一鬆懈,就有可能會被完全製服。我的一條胳膊是被環著脖子拉到後麵去的,再加上自己不敢大口喘氣,漸漸就有些呼吸困難。這樣僵持了片刻,缺氧讓我的大腦高度緊張。


    我其實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力量去抗衡,隻是一種堅韌的執念在支撐著自己。如果我被製服了,落在衛長安手裏,其實和落在老頭子或者陰沉臉手裏沒有多大的區別。我怕死,但是見多了生死,這種怕也淡薄了許多。然而在我一點點將被製服的時候,我的腦海裏就閃動著一些人的身影。


    我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很重,我自己死了,這沒什麽,沒有辦法,即便我死一萬次,明天的太陽還會和今天一樣升起。但是還有一些人呢,他們該怎麽辦?


    我艱難活下來的媽媽,仍流落在未知地點時間的小胡子,失去了所有親人的雷朵,有些累了卻始終跟著我的和尚……


    他們怎麽辦?


    就在這些無助又孤單的身影閃過我腦海的時候,我的鼻腔和喉管裏仿佛就發出一種野獸般的喘息,我幾乎爆發出所有潛能,在已經力不從心的情況下,兩條胳膊奮力一掙,直接把身後的衛長安給甩到了前麵。


    我們兩個人頓時就失去了平衡,但是我終於解脫出來,槍不知道被甩到哪裏去了,我和衛長安一起滾落在地,我馬上就撲過去,摸索著掐他的脖子,攥緊拳頭就沒頭沒臉的一頓亂捶,恨不得一拳砸死他。


    衛長安也在拚死反抗,我眼角被打了一拳,一隻眼睛頓時就睜不開了。我們倆死掐在一起,沿著有些傾斜的地麵翻滾過去。我的心隨著翻滾緊了緊,因為不遠處就是洶湧的暗河,但是這時候誰都不可能停手,也沒有時間多說什麽。


    我真的急了,一手掐著衛長安的脖子,一隻手拚死拽住他的頭發,滾動了不到十米遠,我就感覺兩條腿先空了,而且有大片的水花一下子打在腿上。失重的感覺頓時彌漫到全身,我有過很多次摔落的經曆,雖然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停下,但是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抓著衛長安的手,想找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


    沒有任何光線,隻能碰運氣去抓,但是衛長安顯然缺乏這方麵的經驗,兩個人已經抱成團開始朝下滾了,他還是不肯放開我。匆忙中我隻騰出了一隻手,保住了一大塊凸出的石頭。雖然看不到周圍的情況,我卻能感覺到,我們懸空的身體距離暗河的河水非常近,因為不斷有飛濺的水花落在身上。


    我一隻手緊緊抱著那塊石頭,另一隻手被衛長安抓的非常緊,兩個人的重量都搭在我一條胳膊上,我的身體幾乎被抻直了,雙腿來回亂蹬,卻無法蹬到可以借力的地方。石塊上帶著水汽,有點滑,這樣的狀態下,我根本堅持不了幾分鍾。我使勁的想要甩脫衛長安,然而他半截身子明顯浸入了水中,抓著我的胳膊死都不鬆開。


    此時此刻,任何憤怒和焦躁都沒有用,我隻能盡力用一條胳膊支撐著我們兩個懸空的人。就在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的時候,就感覺衛長安的身體猛然朝下一墜,力量非常大,差點讓我脫手。與此同時,他不顧一切的發出一陣極為刺耳淒厲的叫聲,抓著我胳膊的手幾乎像兩把鐵鉗子。


    “拉我!拉我上去……”


    他的身體扭動的異常的激烈,好像要把我的胳膊捏斷一樣,再加上那股突然出現的力量,讓我極為吃力。我的胳膊仍然緊緊抱著石塊,但是下麵的力量卻硬拖著我一點點的從石塊上滑落。


    衛長安的叫聲幾乎已經不像人了,我不知道下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暗河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讓我感覺極度的驚悚,我全力堅持,卻無法抗衡,前後隻有不到兩分鍾時間,我已經抱不住石塊了。


    一聲最淒厲的叫聲過去,我就又感覺那股很大的力量猛的消失了,自己承受的重量頓時輕了很多很多,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我的胳膊完全從石塊上滑落下來,緊接著就噗通一聲落入水麵。


    水流有些急,而且我能感覺到衛長安還是緊緊的抓著我,順著水流漂出去大概十幾分鍾時間後,我的手觸摸到了河岸下沿的石頭,借著這一瞬即逝的機會,我全力摸索,最終抓到了一塊比較大的石頭,穩住了隨波逐流的身體。


    “放手!”我的身體還浸在水裏,忍不住就抖著被衛長安抓著的胳膊:“自己爬上去!”


    但是衛長安沒有任何反應,我不敢在水裏久留,忍著氣飛快的摸著朝上爬,這個地方的地勢很不錯,我拖著衛長安,很快就爬到了岸邊,緊跟著就條件反射似的反手掐住他的脖子。


    猛然間我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沒有光線,看不清究竟是怎麽不對勁。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了異樣,頓時頭皮發麻。


    衛長安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他腰部以下的身體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咬去了,我能摸到被撕裂的肌肉和骨頭茬子。我心理承受能力比過去強了很多,但仍然感覺惡心和怕,尤其是衛長安的指頭還緊緊的抓著我的胳膊,我費了很大力氣,幾乎把他僵硬的手指給掰斷了,才逃脫出來。


    我身上的東西幾乎丟光了,隻能一點點的貼著河岸旁的石壁朝著被衝下來的方向走回去。我大致計算了一下路程,這裏應該還不到第一道六指大門。被暗河衝下來隻用了十多分鍾,但是這段路我走回去卻足足用了一個小時。


    最後,我大概就摸到了通往藏寶地深處的那條主路上,但究竟是不是,還不敢完全確定。這時候,在不遠的地方,突然就冒出了幾道來回移動的光柱。光柱明顯被遮掩了一部分,不過還是可以察覺,他們移動的速度很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盜墓進行到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龍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龍飛並收藏將盜墓進行到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