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曹實的感情很複雜,在七道欄的時候,我曾經下決定跟他恩怨兩清,但是盤龍山和他遭遇後發生的一幕,讓我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在我看來,他的立場和動機比小胡子都要難以捉摸。我可能下不去手擊斃他,不過我必須要知道,他在替誰做事。


    “天少爺。”曹實隻想了半分鍾,就說:“這裏不安全,我們換個地方說話,今天,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訴你。”


    “不要說這些!”我又拿著槍朝後退了一步:“你在替誰做事!說清楚!”


    “天少爺。”曹實側耳在四周聽了聽,之後猶豫了兩分鍾時間,一字一頓的對我說:“我還是在跟八爺做事。”


    “你還在跟著老頭子?”我有點不信,與此同時,我也在注意周圍的情況,可能曹實真的是孤身一人跟過來的,沒有其他幫手。而且之前的那聲哨聲,確實調走了圍住我們的人,讓和尚跟張猴子減輕了壓力。


    “天少爺,不能耽誤了!”曹實從我身邊一步就躍了過去,走到了前麵,回頭對我說:“我走前麵,你可以拿槍跟著,真的覺得不對勁,你斃掉我!”


    從盤龍山那件事之後,我對曹實又多了一點信任,我覺得,他不會害我,否則不用等到這個時候。他轉頭就走,我猶豫了一下,握著槍就跟了過去,反正此時此刻我必須要跑,至少要跑出對方控製的範圍內,才能真正的安全。


    但是我還是沒辦法理解曹實為什麽在這個很關鍵的時候孤身跟過來,他要保護我?


    我們一前一後跑的非常快,不久之後就離開了這片待拆的平房區,曹實對周圍的環境似乎比我還熟悉,來回拐了很多彎,最後在一家小旅社停下,他專門要了一間位於地下室的房間,四麵沒有窗戶,不通風而且很憋屈。


    “天少爺,你等一下。”曹實剛進房間,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匆匆的轉身出門,他一走,我心裏就開始亂跳,馬上跟著離開,在拐角的廁所那邊躲著。但是幾分鍾時間,曹實就回來了,我看見他手裏掂了兩瓶酒。


    當他看見我從廁所裏露出頭的時候,臉上就泛起一抹無奈又苦澀的笑。這種笑容讓我感覺有點熟悉,曾經在別人的臉上見過。


    “天少爺。”曹實直接就把兩瓶白酒的瓶蓋打開,拿了一瓶放到我麵前:“今天,咱們喝一杯。”


    “老曹,你還是在替老頭子做事嗎?”我的心思完全都不在喝酒上,我隻想弄明白一些事情。


    “是,我一直都在跟八爺做事,天少爺……”曹實抿了一口酒,說:“剛才我答應過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今天都可以告訴你。”


    “為什麽?”我有點意外曹實的坦白,因為在之前好幾次,我問他事情,他總是推三阻四的不肯漏風。


    “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曹實拿著酒瓶就在我瓶子上碰了一下,咕咚喝下去一口:“如果我現在不說,可能以後永遠都沒有機會。”


    不等我說什麽,曹實就一邊喝酒一邊跟我講。他說他的陣營始終沒有變過,老頭子在江北倒台,我和小胡子他們潛回,當時曹實之所以一聲不響的中途突然離開,就是接到了老頭子的命令。老頭子隻讓他馬上離開,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許說。在那個環境下,曹實沒有別的辦法,他回到已經隱藏起來的老頭子身邊,一直到現在,都是按照老頭子的命令在做事。


    但是我當時是處在一個什麽樣的環境中,曹實多少都知道一些,他真的不忍心看著我在這條路上被人越牽越遠,所以他很隱蔽的給我留下了一點提示,隻可惜,我沒能揣摩出那麽多。


    在盤龍山和我們遭遇,曹實躊躇,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對我下手。因為當時的情況比較緊,所以曹實就犯了一個錯誤,他帶的四個人都掛掉了,然而他本人卻毫發無損的和其他同伴匯合,這不正常,情況反饋到老頭子那裏。老頭子雖然沒有明著說什麽,可曹實卻知道,老頭子心裏已經對他猜疑,不滿。


    曹實對老頭子其實是忠誠的,沒有絲毫要背叛他的心思。這一點,老頭子應該可以看的出來。但是老頭子的性格注定了一切,他不會完全的信任一個人,即便這個人很值得信任。


    “這次來之前,八爺跟我談了幾句,話不多,但意思很深。”曹實輕輕放下酒瓶子:“我知道,如果這次的事情再辦砸,八爺就不會容我了。”


    曹實對我有意放水,老頭子已經察覺出來。他容了曹實一次,是看在曹實忠誠的份上,但是老頭子的容忍有限度,不可能任由曹實一次一次的這樣做。所以曹實今天吹響了那聲哨子之後,心裏就已經做好了打算。


    “我是八爺的人,隻要不是死在外麵,總是要回去交差的,天少爺,我很為難,我不想對不起八爺,也不想對不起你……”


    此刻,我突然就覺得,曹實,好像是所有人裏麵唯一一個沒有第二張臉的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他都在憑一顆本心對我。


    他是個漢子,真漢子。他抓我回去,就是對不起我,他放我走,就是對不起老頭子。他知道這次放掉我,辦砸了差事,老頭子就不會再容他,但是他依然要回去,回去,受死。


    我的嘴角動了動,但是曹實馬上就笑著對我說:“天少爺,你不用勸我,咱們喝酒,我知道的事,會告訴你。不過其中一些情況你可能都已經知道了。”


    曹實確實知道一些東西,不過老頭子不可能把所有實情都告訴他,隻有在必要的時候,透露給曹實一些。他講述的大部分事,我都知道,隻有關於老頭子現在的些許情況,是我不了解的。


    據曹實說,老頭子雖然離開了江北,但實力依然很強。他主要依靠的,是一批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手下。這批人被老頭子暗中培養了很久,專門挑選一些根底比較好的孤兒,不僅僅是教他們拳腳功夫,更重要的是經過了洗腦。這批人是經過挑選的,練武出身,個子都不高,絕對的忠誠,他們隻認老頭子。


    帶著這批人出去做事,曹實是無法獨斷專行的,所以他隻能單獨跟上我,找機會跟我說這些。


    除了那個至今依然神秘的6之外,這是老頭子經營的根本。


    “老曹,我謝謝你。”盡管曹實說的這些,對我沒有什麽幫助,但是他的這顆心,真的是無可取代,我端著酒瓶子和他碰了一下。


    “天少爺,我所知道的,都跟你說了。”曹實低著頭,慢慢把酒瓶蓋子捏扁,然後對我說:“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也不知道說了之後你能不能理解。”


    “什麽?還有什麽?是關於6嗎?”


    “不是,6真的很神秘,那是八爺親自掌握的,別的人不可能知道。”曹實搖搖頭,然後揉著太陽穴停了一下,仿佛是在考慮怎麽跟我開口,他飛快的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天少爺,你有沒有一種比較奇怪的感覺,就是感覺自己過去的某些經曆,莫名其妙的被遺忘了。可能你真的記不起來,如果根本就沒有任何印象的話,那麽我說這些你或許會聽不懂。”


    “你說什麽!?”我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曹實的這幾句話如果說給別人聽,可能他們真的無法短時間內完全理解,但是那個鬼地方出現的砭石珠子,卻讓我一瞬間就聽懂了他的話。


    難道,之前所有關於砭石珠子的推測,都是真實存在的?我去過那個鬼地方?隻不過是自己忘記了?


    曹實看我反應這麽激烈,有點吃驚,但是我壓製住自己的情緒,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些事,其實連我自己都一塌糊塗,也不知道和之後的經曆有沒有直接關係。”曹實點了一根煙,抽著說道:“這是個很奇怪的事,我隻有一點印象,但整個過程卻完全從記憶裏丟失了,我回想不起來。”


    “這是你自己的感覺?或者說,你有過這樣奇怪的經曆?”


    “有過。”曹實很肯定的點點頭:“而且,這個奇怪的事情,也有你參與。”


    “你認得這個嗎?”我馬上掏出了砭石珠子,因為以前經常跟曹實在一起玩,所以我覺得他對我身上經常帶的小物件,多少都會有點印象。


    “我真的沒留意。”


    曹實所說的奇怪的事情,是從老頭子得到了一件東西開始的。這件東西如何而來,曹實不知道,不是他負責的行動。甚至最開始的時候,曹實都不知道老頭子手裏有這麽個東西。因為在當時,銅牌大事件還沒有被人完全推到風口浪尖,我在江北混日子,所以曹實也沒有被老頭子猜疑和不滿,他要做事,就會逐漸接觸到一些很隱秘的環節。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丟失的經曆(二)


    這個東西,曹實過去沒有見過,是在老頭子當時交代他做事的時候,才拿出來的。曹實形容不出這究竟是什麽。它大概有半個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很像一塊從石料上敲打下來的玩意兒,簡單的說,就是一塊不規則的石片。


    曹實常年都和古物打交道,但以他的眼光,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年代的東西。它和玉很相像,外麵裹著一層蠟樣的東西,拿在手中有一種獨特的質感。老頭子沒有跟曹實說明這是什麽,隻把東西交給他,同時也交代了需要他做的事。


    曹實的任務是帶上兩個人,然後小心的到江北元山。任務的過程其實很簡單,但是讓當時的曹實非常納悶。不過他對老頭子有一種天生的敬畏和服從,沒有多說,就開始行動。


    “八爺要我帶的人,一個是當時在大槐樹盤口附近流浪的傻子,另一個人,就是你。”


    “有我嗎?”


    “有。”曹實肯定的說:“這個任務本身就讓我有點不理解,而且八爺交代,最好不要讓你有什麽過多的想法,所以傻子提前就帶進元山,我們兩個是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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