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粉塵爆炸,就是可燃性粉霧狀物體在空氣中達到一定的濃度和覆蓋麵,然後遭遇明火或者高溫,火源附近的粉塵物被急速的烘烤為可燃性氣體,這些可燃性氣體跟空氣混合,繼而產生劇烈的燃燒。這部分燃燒的粉塵通過溫度傳導還有明火輻射的方式,繼續將其它粉塵物氣化,引起大麵積的燃燒。


    這種燃燒是循環性的,循環麵越大,反應的速度越快,當燃燒劇烈到一定程度,就會形成爆炸。這種爆炸也是持續性的,說不清楚會有多少次,在人力無法阻擋的時候,肯定會把所有粉塵物的能量全部蛻變轉化殆盡,燃燒和爆炸才會停止。


    彭博說,這樣的粉塵爆炸破壞力非常的大,比如在一個麵粉廠的車間,把半袋子麵粉均勻的撒在空氣中,如果真的引起粉塵爆炸,整個車間都會被炸成廢墟。


    “這他娘的也太神了吧。”麻爹聽著就後怕,看看自己還沾染著些許粉塵的手,使勁的搓著。


    說真的,我也覺得這個什麽粉塵爆炸非常玄,如果不是有彭博這樣的人在,給了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我們這些人還不知道會怎麽亂猜。


    想著彭博說的話,我就又回想到了在雲壇峰終點那裏見過的利用聲波傳感而觸發的機關。我不敢確定這些東西都是路修篁所發現並且利用的,如果真的是他,那這個人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至少他很超前,會用未知的力量去殺人。


    我們真的不敢亂跑,石室之間隻有一個入口相連,如果現在想退到更安全的地方,就必須從入口通過。但是那種爆炸所產生的爆炸波和熱度太強悍了,非常的不安全。劇烈燃燒和爆炸抽幹了周圍的空氣,我在燥熱中就隱隱有點呼吸困難的感覺。麻爹一頭汗,蹲在角落裏不敢動,和洗桑拿一樣。


    彭博說,這樣的爆炸和粉塵顆粒的成分有關,易氧化的,帶靜電的,顆粒比較小的粉塵燃燒爆炸的很猛,持續的時間也長。那間石室裏的粉塵不知道是什麽成分,不過最後一聲爆炸過去之後,那邊就安靜了很多,再也沒有傳來後續的爆炸聲。爆炸是燃燒到極點的一種狀態,因為石室內部沒有其它可供燃燒的東西,所以爆炸之後,燃燒也隨之結束了。


    趁這個機會,我們一口氣就退到了最早的那個短通道處,幾個人一起貪婪的呼吸著冰涼但是充沛的空氣。身上的燥熱漸漸就散發光了,站了一會兒感覺到寒意。到了這時候,幾乎已經完全可以確定,暴力破開大門是個很不明智的選擇,引發了山陵內部的一些變化,對我們非常不利。


    輕微的空氣對流漸漸回填了被消耗的空氣,石室內的溫度也漸漸散了。關於剛才那次粉塵爆炸的機關是如何被觸動的,現在已經說不清楚,可能是死去的那個夥計無意觸動的,也可能是我們這些人不留神觸動的。誰都不敢再冒進一步,兩個帶裝備的夥計都掛在這裏,和尚也帶了傷,小胡子和江塵默默的對視了一眼,江塵就自己過去查看下情況。


    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點頭示意裏麵已經安全。然後轉身帶路,我們後麵的人幾乎是踩著他走過的腳印去走的,生怕走錯一步,再觸動隨時都可能被觸發的機關,引起粉塵爆炸。


    那間主爆炸的石室,本來很空蕩,但是這時候就更給人一種麵目全非的感覺。幾個未完工的石像直接被炸斷了。至於那個夥計,真的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我們隻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根鐵釺子,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


    “壁畫啊……”彭博無比心痛的看著四麵牆壁:“全都毀了……”


    “能他娘的活下來就不錯了,老彭你很應該在這裏上柱香拜拜,還心疼這些畫?”麻爹在一截被炸裂的石像那裏看,但是手已經不敢那麽欠了。


    壁畫完全毀了,這個石室就失去了再停留下來的價值。不過我知道,不管這裏發生了什麽事,除非所有的人全部死絕,否則小胡子不可能從原路退走。江塵再次帶路,他走過一段之後,我們才跟上。


    在下一個石室裏,壁畫仍然沒有結束,但是頭一個石室的壁畫被毀,無形中等於缺失了很大一部分信息。


    但是,就是在這個石室裏,彭博的神情再次震動了,可以說,這裏的壁畫所敘述的,是我們一直都很關注的路修篁進入西夏宮廷之後的一些經曆。


    那個道士(很可能就是路修篁本人)已經成為壁畫中最主要的人物,他有超然的地位,受到一些百姓的頂禮膜拜,繼而就受到了寧明的重視,並拜其為師。


    彭博可能也深知一些內情,所以對壁畫的內容理解的很快,之後的一些畫麵,可以說承載著非常真實的信息,包括路修篁攛掇皇室大興土木之類的。而且再往下看,我們就發現壁畫中有連續五六副畫,是在講述一個長須白麵的人,率眾進入了一片老林。


    “這個是師盤?他們是在開陽老林裏?”


    這些情況我們知道,不過真的沒想到會出現在壁畫的內容中。小胡子的注意力不在壁畫上,他和江塵一人一麵,嚴密的注視著周圍的微妙變化。我和麻爹還有和尚,就忍不住被壁畫裏的內容一點點的帶著走,跟彭博一起看。


    中間有幾幅畫因為沒有油料的保護,已經脫落,看的非常模糊。彭博在仔細的看,想從殘畫裏看出一些信息,我就沒有這麽多的耐心,目光連續性的跳過這些殘畫。但是當我看到了不遠處一副比較完整的畫時,目光立即就頓住了。


    這幅畫的中心內容,是一個道士,站在一口棺材麵前,而且,那口棺材上,有一個洞。


    “這是空墓!”我心裏頓時一震,一副壁畫不可能把當時的情景完全的承載下來,但是寥寥幾個非常重要的環節,就能讓我看出大概,這無疑是杜青衣最先講述過的那座空墓!我原來一直認為,無主的空墓是杜青衣他們在上個世紀才發現繼而破開的,然而,關於空墓的情景出現在壁畫上,那就說明,路修篁早就洞悉這一切,他親自去過那個空墓。


    我立即跟著朝下一副壁畫上看,壁畫上的人物沒有姓名標注,但是他們的特征非常明顯,在之前的畫裏出現過,在這裏就能很清楚的分辨出來。我看到壁畫中的那個道士,在一片夜幕中閉目打坐,而那個長須白麵的人,則在他的背後舉起了一把刀子。


    第三幅壁畫上,長須白麵的人又出現了,他的動作很猥瑣,似乎從一個封閉的屋子裏偷出了一塊石頭。在他的腳下,這樣的石頭還有很多。


    “是輪轉石!”我又吃了一驚,在我們的認知中,輪轉石有兩套,一套被路修篁拿去了,另一套則作為空頭支票,送給了師盤。


    這樣就顯得很矛盾,從壁畫前麵的內容來看,這個長須白麵的人去過開陽老林,那他必然就是師盤,他有一套輪轉石,又來偷輪轉石,他偷的是路修篁的?


    關於銅牌這個大事件的信息,基本上來自兩個部分,一部分屬於路修篁手劄,一部分屬於師盤的遺物。但是這兩部分信息中有很大的出入,到了後世,因為缺少第三方資料,所以不少人徘徊不前,吃不準究竟那一部分信息才是可信的。


    我很想再接著看下去,但是後麵的壁畫又出現了殘缺,很無奈,隻好耐心的等彭博。我們用了很長時間在分析壁畫,到彭博把這件屋子的壁畫全部看完的時候,一直在注視周圍情況的小胡子就問:“有最終結果嗎?”


    我知道,他問的最終結果無疑是路修篁的最後去向,這個神秘的道士,究竟是死了,還是有其它的結局?


    “壁畫沒有完。”彭博朝下一個石室的入口那裏望了一眼:“希望石室裏還有後續的內容,如果有,就可以推斷路修篁的最終去向。”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毀滅性的爆裂


    “那還等什麽,看看去。”我聽到彭博的話,就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躁動。可以說,這個大事件幾乎全是由這個幾百年前的道士一手留下的,神秘的輪轉長生,他的結局,究竟是怎麽樣的?我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最終的結果。


    彭博把從壁畫裏得到的信息以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然後就合上本子。我們幾個人退了一點,縮到石室一個死角裏,江塵就小心翼翼的到前麵去看。一直到他示意安全,我們才進入下一個石室。


    我沒敢來回亂動,隻是四處看了下,不過馬上就感覺到,這個石室可能是壁畫的終篇了,因為石室內的牆壁沒有畫滿。彭博站在幾個固定的角度去看,這個時候我已經被壁畫的內容所吸引,也跟著他一起看。我知道前後的一些內情,所以壁畫的內容並不算太難理解,看著看著,我就發現,那個長須白麵的人,好像完全消失在了壁畫中。


    這就說明,他死了,或者說,永遠消失了。


    這個長須白麵的人,究竟是不是師盤?


    接下來的內容有些枯燥,畫中的道士出現在各個場景中,他可能在尋覓什麽,也可能在繼續完善無法啟動的輪轉石。這樣跳躍性的看了一會兒,壁畫馬上就要結束,隻剩下最後兩幅。


    倒數第二幅畫中,那個道士躺在一棵蒼勁的老鬆下,他頭頂是一片流雲,幾隻鶴銜著鬆枝,在上方盤旋。


    “他!死了?”我不由自主的就捏了一下拳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路修篁死了?真的死了?他仰臥鬆下,盡管隻是在畫中,卻讓人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生命走到了終點。


    我的目光馬上就轉到了最後一幅壁畫上,這幅畫裏,已經沒有任何人物出現,隻有一麵孤零零的絕壁,在絕壁上吊著一口碩大的棺材。


    無盡的黑暗中,一口孤棺靜靜的懸掛著,路修篁可能真的死去了,他算計了一生,卻敵不過時間的侵蝕。這樣的人,活著的時候是孤獨的,因為他身邊所有人,都是他利用的工具,他死去之後,依然是孤獨的,就這樣長眠在陰冷黑暗裏。


    我曾無數次猜想過,路修篁的下落,按正常的思維去想,沒有人可以不死,但是我之前始終有種感覺,這個神秘的道士可能真的有神秘的力量,可以永遠的活下去,隻不過他隱伏在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或者是隱藏了自己的真麵目。


    但是直到這時候,我才覺得,他可能真的死了。他一生所做的一切全都在死去的那一刻付之東流,萬古不滅,輪轉長生,隻不過是一場沒有邊際的夢。


    “這個道士,被埋在什麽地方了?”和尚在我身後嘀咕了一句,我搖搖頭,最後那副壁畫上,隻有無邊的黑暗和一口孤零零的棺材,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裏。


    我們等了很久,彭博終於慢慢的把壁畫看完了,根據所有壁畫綜合起來的場景和信息,他和我的想法一樣,路修篁死了,他的一生都被完整的留在了石壁的壁畫上。


    “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彭博回頭看了我們一眼,說:“這些畫,是誰留下的?”


    “是誰留下的?”我一怔,因為之前一直被壁畫的內容所吸引,所以根本沒有留意,這些壁畫的原作者是誰。如果要我自己分析的話,我覺得路修篁不可能完全的信任任何人,就拿這個地方來說,替他做事的人全部都被殺了。我就很懷疑,這是路修篁自知將死的時候,親自留下的壁畫。壁畫的內容非常完整,一些之前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都浮出水麵,除了路修篁本人,誰還會知道這麽多?


    我把這個分析跟彭博說了,他沒有表示反對,但是跟著就說:“很可能是路本人留下的,不過你知道這些壁畫的成畫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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