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被拖走之後,很快就死掉了,有人觀察他的屍體很久,但是沒有看出什麽端倪。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整支隊伍人心惶惶,領隊也暫時停止了對壇城的摸索,讓手下人散開休息。他自己則繞著壇城一圈一圈的反複走動,幾乎一寸一寸的將整個壇城外圍看了一遍。


    這個時候,白音也沉浸在極度的惶恐和不安中,他堅信這個壇城裏一定有不幹淨的東西,否則不可能徹底奪走人的魂魄。更要命的是,隊伍中的人始終在打壇城的主意,不斷的騷擾,白音覺得不能繼續在班駝逗留下去,否則,壇城裏的東西說不準會跑出來害人,到那時候,連長生天都沒法保佑自己。


    盡管白音過去對那些不講信用的人非常不屑,但這一次他考慮很久,終於平生首次違背原則。小六子死掉了,領隊又換了一個人來幫白音的忙,照看駱駝,其實也是在監視他。當天晚上的時候,白音暗中尋找到一個機會,孤身驅趕一頭駱駝不要命的離開班駝。他駕馭駱駝很精熟,隻要逃遠,誰也追不上。


    就這樣,白音順原路返回,一口氣逃到張掖,又馬不停蹄的跑到自己的老家呼倫貝爾,足足在家裏窩了半年時間才敢露麵。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白音雖然不是小胡子的人,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很不一般。正常人隻要腦子沒進水,在班駝遇見小六子那樣的事以後,估計一輩子都不願意再去第二次,但小胡子一聲召喚,白音還是義無反顧的陪我們遠赴班駝,從某種意義來講,小胡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經超越了死亡和恐懼的威脅。


    白音已經把所有經過原原本本講了出來,我們距離壇城上百米,但麻爹還是象被針紮了似的,呼的躥了起來,又朝遠處挪了挪。他驚恐的望著壇城,又狐疑的看看小胡子跟和尚,說:“和尚,你他娘的別告訴我咱們也要進這個鬼地方,老子過來是做活的,不是來白白趟路送死的。”


    “麻爹。”和尚笑著說:“當時就和你說了這次買賣不好做,勸你留下,你不肯聽,非要跟著來……”


    “廢話!”麻爹噗噗的吐著嘴裏的沙子,瞪著眼睛說:“衛少爺年輕,老子跟著過來當個參軍,免得你們糊弄他,和尚,實話跟你說了吧,別以為老子傻,老子比猴兒都精。這個鬼地方這麽邪,你就算把老子捅死,老子也不會進的。要進你們進,老子和衛少爺看駱駝。”


    “當初不是你自己非要跟著來的嗎?”


    “那又怎麽樣?老子沒見過沙漠,想來看看,你還講理不講理,來了就一定要進去?要是老子去火葬場給人送葬,最後還要把老子塞爐子裏一起燒了?總之,別想讓我們進。”


    和尚還想調侃駝叔,但是被小胡子攔住了,他淡淡看了駝叔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被風沙掩埋的壇城。


    “我們不會染指壇城,隻在別的地方取一件東西。”


    “這次你把話說清楚。”麻爹和我並肩站在一起,帶著威脅的口吻說:“不說清楚,別想指派我們幹這幹那,大不了散夥!”


    “班駝的地下,有一個坑,把坑開了,拿到東西就走。”


    小胡子這句話一說完,我和麻爹都愣住了,心說這不是在開玩笑嗎?他所說的“坑”,就是墓的意思,我沒有做過開坑的活,但誰會把墓修在城裏?很有駁常理。


    這樣一想,這個事情仿佛就更加的不正常,讓我都開始不斷的懷疑。


    第三十三章 班駝鬼城(六)


    但凡是做活,主事者隱瞞一些實情是很正常的現象,但是小胡子說的話幾乎就是在胡扯了。我和麻爹表示疑惑,老龔可能也不知道其中的詳情,看著小胡子。


    “現在就動手,坑就在地下。”


    小胡子不和我們廢話,率先就站起來朝遠處走,白音跟和尚先後跟了過去,老龔遲疑了一分鍾,也開始跟著大隊走,把我和麻爹仍在後麵。


    “天少爺!”麻爹惡狠狠的盯住前麵幾個人,小聲和我說:“他們把我們當炮灰了!總之,這次買賣我們不能插手!”


    “真找炮灰,也不會找我這樣的。”我不懂小胡子的用意,但是可以相信,他拉我入夥,絕對不會把我當槍用,因為我沒有那個身手,也沒有那個價值。


    我和麻爹也慢慢的走,商議著對策。我們繞過了壇城,跟著小胡子又向東走了大概四十多米的樣子,然後停了下來。小胡子依然沒有說話,他來回在周圍望了足足有十分鍾時間,然後說要清掉這一片沙子。


    隊伍一共是六個人,和尚,白音,還有老龔,都聽小胡子的指令,四個人當即就開始動手了,把我和麻爹孤立了起來。麻爹是有一些相關經驗的,他看著小胡子的舉動,就覺得對方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這麽大一個被沙子埋起來的古城遺址,圈起一個小小的區域就幹起來,這說明具體的情況都在小胡子掌控中。


    這時候和尚也開口跟麻爹說好話,麻爹的神色緩和了一些,蹲在和尚身旁悄悄的問,這次買賣的油水大不大。


    “衛大少沒有告訴你嗎?”和尚笑嘻嘻的看看我,反問麻爹。


    “真的是一塊……”麻爹的眼睛又暴漲了兩三倍,雙手比劃出一個小方框:“一塊西夏銅牌?”


    反正到了最後,麻爹又被和尚給忽悠了,提著鏟子開始賣力的幹。這麽一大片沙子隻靠我們幾個人完全清理幹淨,是不可能的。小胡子隻選了兩塊地方,他跟我說,班駝的地下確實有坑,埋了很多年,裏麵一下子是不能進人的,這裏很偏僻,時間又比較充足,所以要同時打兩個洞下去,把坑裏的氣散一散。


    我們不停的幹,清出了兩小塊地方。班駝在西夏未亡的時候並不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沙漠,或者說沙漠化沒有這麽嚴重,當時還有水源和植被,沙子下麵是褐色的棕鈣土。


    “把坑方出來吧。”麻爹丟下鏟子,對小胡子說:“老子精通這一行,隻不過在這一點上稍稍欠缺了些,給你個機會,不要方偏了。”


    麻爹說的“方”,就是在地表上憑經驗和深層土樣,把整個坑的輪廓給勾勒出來。坑的大致輪廓一出來,就能根據實際麵積來判斷坑的級別和大概的價值,也便於選擇打盜洞的最佳位置。


    小胡子沒理他,親自動手下了第一鏟子,然後就又在不斷的張望。我就有些奇怪,他這個樣子根本不象是在“方”,而象是在算。而且我們清出來的這點地方,根本不足以把整個坑給完整的方出來。


    “就在這兩個地方開洞。”小胡子丟了鏟子就發話,讓麻爹目瞪口呆。


    和尚和老龔已經分頭開始動手了,他們用的是“三葉裝”,很常見的一種工具,許久之前就有了,但經過了不少次的改進,很多下坑的人至今仍在用。這個東西吃土深,掘進快,連普通的墓磚都能打透。


    “你們平時就是這麽下坑的?”麻爹表示疑問。


    其實我也看出來了,情況不正常,沒有人會這樣貿然的動手開坑。不能否認這一行裏有很多高人,把一本地脈經研究的滾瓜爛熟,手眼和經驗豐富之極。比如老頭子,據說他在中年的時候手段幾乎到了極致的巔峰,特別是一雙眼睛,非常毒。從十幾座山上取來土,曬幹了碾碎過籮,篩成砂糖一樣的細粉,參雜在一起,老頭子隻憑眼睛就能完全分辨的出來,相當厲害。


    但是這些東西都是要因地製宜的,再厲害的人做活,也要有一定的依據。我們到了班駝前後兩個小時的時間,屁股都沒暖熱,小胡子已經把開洞的位置選好了,連洛陽鏟都沒下,這樣的程序很奇怪。


    “照我說的幹,一定沒錯。”小胡子隻甩給麻爹一句話,就蹲下來捏了一把土細細的看。


    這個時候我不說話已經不行了,所有做活的人手段方法不一,但都有共同的目的:成功。關於“業務”方麵,我對小胡子了解不多,不過六個人流蕩在大漠裏,不能平白無故的浪費時間。


    這時候,小胡子丟下手中的一把土,抬頭朝我這邊望了望。也就在這一瞬間,我把想要說出的話重新收了回來,心裏也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


    象小胡子這樣的人,可能平白無故的浪費時間嗎?誰會拿西夏銅牌來開玩笑?他既然這樣貿然且武斷的做了決定,要大家動手,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很熟悉這個坑,已經把所有一切種種全部精心算計過了。


    但是這也有些說不通,既然熟悉這個坑,而且知道坑裏藏著一塊西夏銅牌,為什麽遲遲不動手?非要到我入夥了之後才打這個坑的主意?難道專門在等我?或者說,他也是在最近一段時間內才掌握了關於這個坑的情況?


    繼而,我就不由自主回想到小胡子消失的那兩個星期,還有他歸來時一臉的傷痕。這兩個星期內肯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的,說不定就和班駝這裏有關,隻不過他不肯告訴我。


    我在這裏苦苦的思索,和尚和老龔也在那邊飛快的開洞,他們都很健壯,手段精熟,所以進度非常快。兩個相距不太遠的洞是斜著打下去的,大概四五米之後,洞的挖掘角度就會向西偏十五到二十度左右。這樣一來,整條盜洞就是一條朝一邊扭曲的線形。(和尚說這樣可以防止盜洞坍塌?我也不太清楚。)


    和尚和老龔在不斷的打洞,白音在照料駱駝,小胡子半路下去替換和尚,麻爹看了很久,然後悄悄溜到我身邊,貼著耳朵說:“天少爺,老子看著還是不對頭啊。”


    “什麽?”


    “你算一算,他們已經把洞打下去多深了?”麻爹扭頭看看頂著一頭土花鑽出來的老龔,接著耳語道:“究竟是什麽人的坑,會這麽深?”


    麻爹一提醒,我也想起來了。很多人都說過,西夏的墓葬和北宋墓葬在一定程度上有相像之處,這是人口和文化相互交流滲透的一種結果。按常理來說,在兩宋和西夏時期,不會有人把墓穴開的這麽深,不符合當時的喪葬習俗和傳統。


    “老子下去探探,看看他們究竟在搞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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