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島--第二部分


    海豚島--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


    5


    約翰尼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房間裏的一張低矮的床上。房間非常清潔,四周的牆壁雪白。一架電扇在他頭頂上旋轉著,光線透過窗簾灑入房間。房內家具陳設簡單:一把藤椅、一張小桌子、一隻五鬥櫥和一隻臉盆。即使沒有聞到消毒劑的氣味,約翰尼也立即意識到,他正躺在醫院的病房裏。


    他從床上坐起來,立即痛得哇哇直叫,從頭到腳,全身像著火了一樣。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隻見全身皮膚血紅,大片大片的皮膚正在剝落。醫生顯然已給他看過了,那些烤燒得最厲害的地方,已塗滿了白色的油膏。


    約翰尼不想再多動了,至少暫時不能動。他倒回床上躺下時,又不禁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這時,門開了。一個高個子女人走進房間。她的手臂粗壯如枕木,整個身材照此按比例放大。看上去她體重至少有250磅,但她並沒有患肥胖症——她就是身材高大。


    “啊,年輕人,”她說。“這麽大聲嚷嚷幹嗎?曬脫了點皮,就這麽大叫大嚷,我可從未見過。”


    正當約翰尼想發火時,大個子女人巧克力色的臉上露出了真誠開朗的笑容。他無可奈何地勉強一笑算是回答,並順從地讓她給自己量體溫和搭脈。


    “現在,”她邊說邊拿出了體溫表,“我要設法讓你睡覺。等你醒來後,疼痛就會消失了。但讓你睡覺前,你得先告訴我你家的地址,這樣我可打電話告訴你家裏的人。”


    約翰尼盡管受著皮膚被太陽烤曬過後的折磨,聽了高個子女人的話,不禁緊張起來。既然已經過了種種折磨而大難不死,他就不想讓下一班飛船把他遣送回家。


    “我沒有家,”他說。“也沒有什麽人需要我帶什麽口信。”


    護士高高地揚起了眉毛,深為吃驚。


    “哼!,她說,口氣裏顯然表露出懷疑。“這麽說,我馬上讓你睡覺。”


    “等一下,”約翰尼請求說。“請告訴我,我在哪兒?這兒是澳大利亞嗎?”


    護士一邊把一種無色的藥水倒入一隻量杯,一邊不慌不忙地回答他。


    “是,而又不是。”她說。“這兒屬於澳大利亞,但離澳洲大陸有100英裏。你現在在大堡礁的一個小島上。你真幸運能到這兒來。好啦,把這個喝下去,味道不怎麽難吃。”


    約翰尼做了個鬼臉,但護士說的確是真話,藥水不怎麽難吃,他一口咽下藥水,又問了一個問題。


    “這地方叫什麽名字?”


    高個子護士咯咯大笑,聲如雷鳴。


    “你應該知道。”她說。那藥作用一定非常快,約翰尼勉強聽到了護士的回答,就又失去了知覺。


    “我們這個地方叫‘海豚島’。”


    約翰尼第二次醒來時,感到手腳不怎麽靈活,但被太陽烤得火辣辣的疼痛消失了,有一半的皮膚也不再痛了。接下來的幾天,他像蛇一樣脫了一層皮。


    大個子護士告訴約翰尼,她叫泰西,是湯加島人。當約翰尼狼吞虎咽地吃著豐盛的早餐時,泰西見了顯得很高興。這頓早餐有雞蛋、罐頭肉和多種熱帶水果。吃完早餐後,約翰尼感到精神飽滿,就急於想起床到外麵去看看海島風光了。


    “別急,”泰西護士說。“你有的是時間。”她帶來了一大包衣服,從裏麵挑著約翰尼合身的短褲和襯衫。“試試這幾件,大小怎麽樣?再戴上這頂帽子。在你皮膚曬黑之前,出去就戴好帽子。要不你又要回到這兒來了。你再來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一定不忘記戴帽子,”約翰尼保證說。他知道,讓護士生氣絕不會有好事。


    她把兩個手指頭放在嘴裏,吹了一聲尖厲的口哨,聽到口哨聲,一個小姑娘馬上走進房間。


    “這就是你的海豚孩子,安妮。”護士說。“把他帶到辦公室去——博士正在等著。”


    約翰尼跟著小姑娘走了。沿路都是壓碎的珊瑚,在烈日下自得耀眼。他們在樹蔭下轉來轉去。那些樹看上去像橡樹,就是葉子比橡樹葉大好幾倍。約翰尼不禁有點失望:他一直以為熱帶島嶼應該到處是棕櫚樹。


    這時小路到了盡頭,前麵是一大片空地。約翰尼發現麵前是一群一層樓的水泥房子;房子之間有遮蔭的通道連接起來。有幾間房子的窗戶很大,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在裏麵工作的人;有的房子沒有窗戶,看上去好像是機房,因為可以看到各種管子和電纜通進了房子。


    約翰尼跟著小向導走上台階,進入主樓。他走過窗戶時,發現裏麵的工作人員以好奇的目光注視著他。這倒並不出乎約翰尼的意外,因為他來到這小島的方式確實有點古怪。有時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在做夢——他偷偷乘上“桑塔·安娜號”,又被海豚送到這小島上一這一切太奇妙了,簡直令人難以相信。這個島真的像泰西護士說的叫海豚島嗎?這種巧合也真太玄了!


    他的小向導顯然有些難為情,或許是出於敬畏。她把約翰尼帶到寫著“基思博士——副主任”的門口,就離開了。約翰尼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聽到裏麵有一個聲音說,“進來”。他推開門,走進一個有空調的大辦公室。剛經受過外麵的暑熱,一進房間他感到一陣清新的涼爽,愜意極了。


    基思博士40多歲了,看上去像個大學教授。盡管他坐在寫字台後麵,但約翰尼發現他各自特別高,甚至瘦長得有點難看,他也是約翰尼在這個小島上看到的第一個白人。


    博士一揮手指了指一張椅子,用略帶鼻音的聲音說:“請坐,孩子。”


    約翰尼不喜歡人家叫他“孩子”,也不喜歡博士的澳大利亞口音。他這可是第一次與一個澳大利亞人交談。但他很有禮貌他說了聲“謝謝”,就坐了下來,等著看博士下一步會怎麽對待他。


    情況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你最好告訴我們,”基思博士說,“‘桑塔·安娜號’失事後——你的情況。”


    約翰尼目瞪口呆地注視著博士——一切都完了!他原來有些打算,盡管還不十分成熟。可這下一切打算都落空了!不過,他至少希望還可以假裝一下,裝作海員失事後失去了記憶。不過,如果他們知道他乘上了“桑塔·安娜號”也就一定知道他是從什麽地方乘上去的。那麽,毫無疑問,他們一定會立即把他遣送回家的。


    他決定不能不作任何努力就乖乖就範。


    “我從未聽到過什麽‘桑塔’——不管它叫什麽名字。”他回答說,裝出一副天真無知的樣子。


    “放聰明些,孩子。你來到這小島的方式頗為獨特。很自然,我們與海岸警衛團聯係過,看看有沒有什麽船隻失事。他們告訴我們氣墊貨船‘桑塔·安娜號’在我們東麵約100英裏處失事沉入大海。船上船員已到達澳大利亞的布裏斯班港。他們也告訴我們,全體船員,包括船上的一隻貓都安全抵港。


    “這樣,我們本來以為,你不會是‘桑塔·安娜號’上的人。可後來,我們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你可能偷偷乘上了那艘氣墊飛船。接下去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我們核查了飛船沿途經過的地方,與各地的警方進行了聯係。”博士停頓了一下,從桌上拿起一隻用南歐產的一種石南科植物的根製成的煙鬥,仔細欣賞起來,好像他第一次看到這煙鬥似的。這時,約翰尼才意識到,基思博士是在作弄他,這使他更不喜歡博士了。


    “逃離家庭的孩子很多很多。你一定會感到吃驚吧?”博士繼續用他那惱人的鼻音說。“我們花了好幾小時才弄清楚了你的身分——當然,我得告訴你,當我們打電話告訴你的瑪莎姨母時,她似乎並不感到高興。因此,我不該責備你出逃離家了。”


    也許,基思博士不見得怎麽壞。“我已經在這兒了,你準備把我怎麽辦?”約翰尼問。使他感到吃驚的是,他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也有點發抖了。失望和挫折幾乎使他流出眼淚。


    “目前,我們還不能把你怎麽樣。”博士說。這話使約翰尼又立即產生了希望。“我們的船在澳大利亞本土那邊,明天才回來。一星期之後才會再開回大陸。所以,你可以在這裏再呆8天。”


    8天!他的運氣還沒有走光。8天中什麽事都可能發生——他完全可以在這8天中讓事情變得對自己有利。


    接下來的半小時,約翰尼敘述了氣墊飛船失事後漂落大海,遇到海豚,並由它們護送上島的經過。基思博士則邊問邊記錄。約翰尼敘述的任何情況,似乎都沒有使基思博士感到意外。約翰尼講完後,博士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照片。這些都是海豚的照片。約翰尼第一次知道,海豚竟然還有這麽多種類。


    “你還認得出護送你的海豚朋友嗎?”博士問。


    “我試試看吧,”約翰尼說,一邊就翻起那些照片來。他很快確定了兩三種海豚。


    基思博士對他挑出來的照片深感滿意。


    “對,”他說。“一定是其中的一種。”接著,他問了約翰尼一個十分奇怪的問題。


    “有沒有海豚和你交談?”


    開始,約翰尼想,博士是在開他玩笑吧。但他發現,基思博士十分認真嚴肅,絕無開玩笑的樣子。


    “他們發出各種叫聲——吱吱聲、噓噓聲和哇哇聲——可我什麽也聽不懂。”


    “有沒有這樣的聲音?”博士問。他撳了一下寫字台的一個按鈕,從辦公室邊上的擴音機裏立即傳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音,好像生了鏽的門在鉸鏈上發出的聲音一樣。接下去發出的一連串聲音,使約翰尼想到舊式的汽油引擎發動時發出的聲音,最後他聽到“早上好,基思博士”的問候聲,聲音清晰,令人不容置疑。


    這些話比人說得快得多,但卻十分清楚。而且,約翰尼一聽到這問候聲,就知道這不是鸚鵡學舌的模仿聲,發出問候的動物完全理解這話的意思。


    “你感到意外吧,”博士咯咯笑出聲來。“海豚也會講話,你以前聽說過嗎?”


    約翰尼搖了搖頭。


    “半個世紀以來,我們就知道,海豚有自己的語言,而且這種語言十分複雜。我們一直在努力學習他們的語言——同時,我們也設法教會他們說簡單的英語。我們在這兩方麵都取得了不少進展。這得歸功於卡讚教授發明製造的各種技術設備。他從大陸回來後,你可以見到他。他很想聽聽你的經曆。現在,我得找個人來照料你。”


    基思博士又按了一個旋鈕,從內部通訊係統的擴音器裏傳來了回答聲。


    “這兒是學校,有什麽事,博士?”


    “有沒有年紀大一點的孩子現在有空?”


    “米克有空——他也樂意幹點事。”


    “那好——叫他到我辦公室來。”


    約翰尼歎了口氣。在這樣偏遠的小島上,小孩子也逃不出學校的禁錮。


    6


    米克·諾魯應該說是島上的一個好向導,就是有一個缺點,喜歡吹牛。他說大話時你千萬別當真。譬如說,他說大個子護士泰西(島上人叫她“兩噸泰西”)離開湯加,是因為家鄉的大個子姑娘們譏笑她個子長得大小。約翰尼怎麽也難以相信,可米克卻煞有介事地保證這完全是事實。“不相信你去問她自己。”米克說。濃密卷曲的黑發下,露出一張絕對嚴肅認真的臉。


    所幸的是,他說的其他事情很容易一一驗證。但談到正事時,米克卻真的從不含糊。基思博士把約翰尼交給米克後,他就帶這個新來的小夥伴周遊全島。


    小島雖不大,卻還是有許多地方值得一遊的。事實上,過了好幾天,約翰尼才慢慢熟悉了島上的路。約翰尼了解到的第一件事情是,海豚島上有兩種人:一種是研究站裏的科學家和技術人員;一種是靠海上捕魚為生的漁民。島上發電站、自來水廠、餐廳、洗衣房和有十頭奶牛的小農場,以及其他生活服務業的工人,也都是由漁民充當的。


    “我們買來了奶牛,”米克解釋說。“因為教授想擠海豚奶,我們一致反對他那樣做。這是小島上唯一發生的一次反抗運動!”


    “你們到這兒幾年了?”約翰尼問。“你是在這兒出生的嗎?”


    “噢,不,我們是達恩利島人,在北麵的托裏斯海峽。我們是5年前遷過來的,那時我才12歲。這兒工資高,而且非常有趣!”


    “真的非常有趣嗎?”


    “那還用說!叫我回達恩利島,我才不去呢!就是澳大利亞,我也不去!你玩過珊瑚礁就知道了!”


    他們離開了大路,抄近路穿過小樹林。這片小樹林幾乎占據了小島的大部分。樹很密,但林中沒有帶刺的藤蔓,這出乎約翰尼的意料之外,他本來以為,熱帶森林裏盡是帶刺的植物和纏人的藤蔓。島上植物茂盛,但生長有序。


    有些樹在根部長出一小堆一小堆的枝杈,後來約翰尼才明白,原來這些也是樹根。但這些樹根沒有長入泥土,卻長到地麵上來了。


    “這種樹叫露兜樹,”米克介紹說。“有人叫它們‘麵包果樹’,因為這種樹可以用來做麵包。我吃過這種麵包,難吃極了!注意!”


    但已經太晚了。約翰尼右腿陷入了泥土裏,深及膝蓋。他掙紮著想把腿拔出來,結果左腿也陷了進去,而且比右腿陷得更深。


    “對不起,”米克說,但臉上沒有一絲歉意。“我應該預先告訴你。這兒有一個海燕窩——這些海鳥像兔子一樣在地上做窩。有些地方到處都是,一走過去人就會陷進去。”


    “謝謝你告訴我。”約翰尼一邊從泥坑裏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邊譏諷地說。


    但一路上他還是好幾次陷入了海燕窩,最後他們總算走出了樹林,來到小島東邊。他們走上沙灘,麵前是無邊無際的太平洋。真難相信,他竟然從地平線那邊遙遠的地方,奇跡般地來到這個大洋中的偏遠小島。


    這兒沒有人跡。看來,這邊經常受季風的襲擊,所以島上的建築、碼頭等都在另一邊。沙灘上橫躺著一根粗大的樹幹,天長日久的曝曬,使樹幹變得雪白。這是過去颶風襲擊小島留下的痕跡。沙灘上還有一大堆一大堆的死珊瑚,顯然是巨浪把它們衝上來的,有的一堆足有好幾噸重。但現在這兒卻是一片寧靜。


    兩個孩子開始沿著沙灘走起來;沙灘正處於樹林和密布的珊瑚之間。米克在尋找什麽,不久他就找到了他要的東西。


    有什麽大動物從海上爬上沙灘,在沙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就像坦克開過一樣。在這些軌跡的終端,遠離水平麵的地方,有一片平坦的沙子;米克就在這兒開始用手挖起沙來。


    約翰尼也幫他一起挖。大約挖了一英尺深,發現了好幾十個蛋,大小和形狀像乒乓球。但蛋殼是軟的,好像皮革製的,手捏上去可變形。米克脫下襯衫做了個袋,並拚命往袋裏裝蛋。


    “知道這是些什麽蛋嗎?”


    “我知道。”約翰尼馬上說。這顯然使米克大為失望。“是海龜蛋。我曾在電視上看過一部電影,看到小海龜如何從蛋殼裏孵出來,又怎樣自己挖開沙灘爬出來。你拿這麽多蛋幹什麽?


    “煮來吃啊!與米一起炒來吃,味道好極了!”


    “嘿!”約翰尼說。“你總不會也要我吃吧。”


    “你還不知道呢,”米克回答說。“我們的廚師是頂呱呱的!”


    他們沿著彎彎曲曲的沙灘,繞到小島的北麵,再往西,回住地去。他們快到達住地時,看見一個大水池,有一條小人工河把水池與大海連接起來。現在正好退潮,人工河用閘門關閉了,水就留在水池裏。漲潮時再把海水引進來。


    “完了,”米克說。“你已環遊了全島。”


    在水池裏,有兩條海豚在慢悠悠地沿著池邊遊著,與約翰尼在大洋深處看到的海豚一樣。他想走近池邊仔細觀察一下,但水池四周圍上了鐵絲網,無法接近。在鐵絲網上,掛著一塊寫著紅色大字的牌子:“請保持安靜——水下測音器正在工作。”


    他倆躡手躡腳地走過大水池後,米克解釋說:“教授不喜歡有人在海豚附近談話,說這會把海豚弄糊塗的。有一天晚上,有個漁民喝醉了酒,來到這兒對海豚大喊大叫,說了不少髒話。這事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那漁民被解雇了,下一班船一到,就讓他離開這兒了。”


    “教授這人怎麽樣?”


    “噢,他是個好人——可到星期天下午就不一樣了。”星期天下午怎麽回事?”


    “每星期天下午,他的妻子就打來電話,要他回家。可他不願意回家。他說他不喜歡莫斯科——夏天太熱,冬天太冷。這樣他們就會在電話裏大吵大鬧起來。過幾個月,他們又和好了,去雅爾塔之類的地方相會。”


    約翰尼聽了米克的話,細細琢磨了一會兒。他急於了解卡讚教授,越詳細越好。這有助於他增加留在島上的機會。米克的話使他吃了一驚。好在星期天剛過,卡讚教授這幾天的心情應該好起來了。


    “他真的會說海豚的話嗎?”約翰尼問。“那些怪叫聲我想人是很難模仿的。”


    “他隻會說幾句。但他用電腦可以翻譯錄下來的海豚語言。然後,他可以錄製新的磁帶,與海豚對話。這工作十分複雜,但對話是成功的。”


    米克的話給約翰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時更增強了他的好奇心。他一直對什麽事都感興趣;他怎麽也難以想象,人怎麽能學會海豚語言。


    “喂,”米克問他,“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怎麽學會講話的?”


    “我想,先是聽我母親說話,”約翰尼說。提到母親,他有點惆悵,他勉強還能記得自己的母親。


    “對。所以,教授捉了一條母海豚和它的小海豚,把它倆放人水池中。在小海豚成長過程中,他一直監聽它倆之間的對話。這樣,他與小海豚一樣漸漸學會了海豚語言。”


    “這聽起來好像太容易了。”


    “喔,不,這花了好幾年的時間,而且,他現在還在學。但他已掌握了好幾千個單字了,並且,他已開始寫海豚史了。


    “曆史?”


    “是的,海豚的曆史。因為海豚不會寫書,所以它們的記憶力特別強。它們能告訴我們很久很久以前海洋裏發生的事一至少,這是教授對我們說的。這當然是很自然的。在人類創造文字之前,也把什麽都記在腦子裏。海豚也這樣做。”


    約翰尼邊走邊想著米克講的這些事,深感驚訝。最後,他們來到了行政大樓,完成了環遊小島一周的旅程。看到這麽多房子,裏麵又有那麽多工作人員和複雜的機器,約翰尼不禁想到了一個更為現實的問題。


    “誰付這麽多錢?”他問。“這得花不少錢呢!”


    “與花在太空項目上的錢相比,這些錢不算太多,”米克說。“教授是15年之前開始這項工作的,當時他隻有6個助手。當研究工作開始取得進展時,那些財大氣粗的科學基金會就全力資助他。現在,我們每半年要把這地方清掃一次,迎接那些老頭子、老太婆——他們稱自己為視察委員。我聽教授說,在這以前日子過得有意思多了。”


    這話也許不錯,約翰尼想。但就是現在,這兒的生活也還非常有趣——他希望能分享這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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