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於有點了解,小芸是個言出即行的行動派。


    隻要這小妞決定要做的事,便是天塌下來擋著去路,小芸也會設法從這塊天中間打個洞,穿過阻擋繼續她所貫徹的目標。


    又是兩個晨昏交替。


    小芸等人終於回到終南山區,正朝斷龍穀緩緩而行。


    眾人之中,除了小芸,其它三人都掩不住滿臉風塵仆仆之貌,唯獨小芸依然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地高倨小白龍背上。張德昕等人卻是納悶,這小妞如此充沛的精神和體力究竟從何而來?


    轉過一片密林,眼前一派起伏有致,宛如振甲金龍,昂首欲飛的山嶺,呈現在小芸等人的麵前。


    這派如龍的山勢,便在攔腰之處,宛遭天神以利斧一劈為二般地斷成二截,留下一道夾壁對立,拔峭嶙峋的峽穀隘口。


    盧升惠遙指山嶺,淡笑道:“那裏就是斷龍穀,關於這座斷龍穀,留有一個傳說。”


    小芸好奇道:“是什麽傳說?快說來聽聽。”


    盧升惠笑道:“傳說在盤古開辟天地之時,曾經於此遭到毒龍阻擾,於是盤古與毒龍惡鬥數晝夜,最後終於一斧將毒龍斬成二截,擊斃其命,這山嶺便是昔日毒龍之遺骸,而那道斷龍穀,就是盤古留下的斧痕。”


    “就這樣?”小芸泄氣問。


    盧升惠怔了怔,輕笑道:“是呀,就這樣。”


    小芸不禁暗忖道:“要是大瘋子來說,他一定能將這個傳說講得神龍活現,像盤古用哪一招殺過去,毒龍就如何使一招神龍擺尾躲開,惡鬥數晝夜,最少也能說上大半個時辰,哪像你講得那般沒趣,真是沒意思,也虧你叫笑南天,你根本一點就不好笑嘛,而且也不懂得製造些笑料讓別人笑上一笑,我真搞不懂你這個笑南天的外號,究竟是怎麽騙來的!”


    她哪有想到,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她自己在誤會盧升惠的外號。


    相處越久,小芸越發覺得眼前這個笑南天,實在很無趣,她也越發想念起尹楓平素嬉戲怒罵,遊戲人間的諸般行徑。


    想著想著,小芸那眉頭就不知不覺地鎖了起來,她怔怔地瞧著斷龍穀發呆,不知神遊何方去也。


    “芸姑娘,芸姑娘!”


    盧升惠連喚數聲,終於把小芸的魂兒喚了回來。


    小芸的思緒受了幹擾,心情不禁變得沉甸甸的,無精打采道:“幹啥?”


    盧升惠猶豫道:“呃,咱們不是要到斷龍穀去嗎?是不是該上路?”


    小芸想到在斷龍穀又可以見到尹楓,心情為之一振,頓時開朗道:“好呀,咱們是該上路!”她麽喝一聲,小白龍撤開四蹄,領先朝遠處山嶺奔去。


    張德昕和崔普二人將這丫頭時憂時喜的情緒反應看在眼底,心乍不禁各自暗笑道:


    “相思開始發酵了,嗬嗬……”


    隻有盧升惠弄不清究竟怎麽回事,為何小芸的情緒竟會如此陰晴不定?


    “唉,女人心海底針?”他最後隻得無奈地聳肩暗舊歎。


    隨著距離逐漸接近,小芸等人慢慢發現在斷龍穀四周,玄機隱藏。


    最明顯的就是在穀外的崖嶺之間,間或可見一簇簇人為的木樁聳立於人煙罕至的荒草密林中。


    那些木樁俱是就地取材,伐樹而成,每支木樁最少都有丈尋以上的高度。


    崔普嗬笑道:“這些梅花樁大概就是茅山老道的法主吧!”


    小芸嬌笑道:“胖大叔,那些木樁叫做定天柱,不是常人平時練武的梅花樁。”


    張德昕搓著下巴研究道:“這些木樁的數目,位置看來都沒有關連嘛,難道是陣式還沒有布妥?”


    小芸忍不住吃吃失笑:“瘦大叔,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你這句話一說,就叫內行人知道,你根本不懂奇門遁甲之術吶!”


    張德昕嘿笑道:“反正咱們幾人之中,隻有你這小丫頭懂得個中玄機,大叔便是充充內行,你不點破,自然也沒人知道我是外行嘛!”


    崔普嘲弄道:“是喔,我崔胖子認識你這個瘦皮猴快有一輩子,還沒聽說你這窮酸學過屁個奇門遁甲!”


    張德昕反口譏謔道:“肥豬,我秀才肚裏的墨水,又豈是你估料得盡。”


    崔普嗤笑道:“那當然,你因為這種又黑又惡的壞水喝得滿肚腸,才會被人稱為惡秀才,這點我胖子承認確是不如你行。”說著,他們二人又像鬥雞似地大眼瞪小眼對上了。


    盧升惠不禁搖頭苦笑不已,他實在不了解這二個人為什麽連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都能用以互相嘲博,而且爭得臉紅脖子粗,猶自不肯幹休。


    小芸略略觀察過玄冰降魔陣之後﹔翻身下馬,朝對峙的涼山雙泉擺擺手道:“你們慢慢鬥,我要走啦!”


    涼山雙梟同聲忙道:“丫頭,你要去哪裏?”


    小芸俯耳朝小白龍交待數語,這才回首正經道:“當然是去參觀玄冰陣啦,這是我這回來斷龍穀的主要目的之一嘛!”


    她拍拍小白龍,小白龍徑自隱人林間去逍遙。


    小芸不再多言,回身即走。


    其它三人急忙騎馬追來。


    張德昕好奇問道:“丫頭,你真的看懂這鬼陣?”


    “對呀!”小芸領首道:“大叔,你忘了嗎,本來這次除妖大會原是要由我當主角的喲,玄青道長早就在路上詳細告訴過我有關這座陣式的種種,既然現在我不上戲,那正好樂得清閑,四下參觀一番。”


    她帶著其它三人,一路朝無路的密林之中鑽去。


    崔普一邊忙著劈荊斬棘,撥草前進,一邊哇啦問道:“芸丫頭,你確定走的方向沒錯?怎麽會沒有路?”


    他話剛說完,已經瞄見不遠的前方,有人如他一般的劈荊斬棘,撥草開出一條路徑的痕跡。


    小芸嗬嗬一笑:“胖大叔,瞧見沒有,路是人走出來的,前人走過的路,咱們後人跟著走就對啦!”


    他們循著這條前人遺跡,緩緩而行,較之剛才,走起來算是輕鬆不少。


    不久,小芸他們來到一道深澗之前,路便又在此失去蹤影,小芸停在深澗這端,仔細打量對岸的情勢。


    崔普喘口氣道:“怎麽不走了?這裏的氣氛挺悶人的,好象有什麽壓在人心頭,讓人心慌地難過。”


    “殺氣!”盧升惠眼神銳利地掃視四周,沉沉道:“此地有股異常的殺氣,仿佛在這林間隱藏有千軍萬馬,隨時都將衝殺出來一般。”


    張德昕亦是沉緩道:“可是這附近除了我們之外,明明沒有人跡,這股殺氣又是從何而來?”


    “我知道了!”小芸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個老怪物是被玄冰陣的殺氣給嚇跑的,它以前既然吃過一次玄冰陣的虧,對於這個陣式的變化當然很敏感,所以它才會在半途見苗頭不對就蹺跑。”


    她接著指著對岸:“瘦大叔,咱們感覺到的殺氣是從對岸發散過來的。依照陣式的方位推算,對岸應該是此陣的驚門所在,所以咱們在此即可感應到殺氣的存在,走,我帶你們再到別地方瞧瞧有何不同!”


    張德昕等人驚疑不定地瞅著深澗對岸,他們如何也看不出那對岸有何特殊地方,為什麽會有如此銳利的殺氣產生?


    小芸帶著三人尋道而返,卻又在半途折向另一處沒有路跡的方向。這回崔普可沒再問是否走對了路,此時,他深信小芸對此陣的了解絕非尋常。


    果然,走不到半炷香時刻,他們再次見到有人開路而過的跡象。


    小芸順著這條路,帶領三人來到一處豎立著十來根木樁的小山穀。


    適才在遠處所見,毫不出奇的木樁,此刻在他們四人眼中,卻宛如一座座巍峨的高山,就要當頭壓下般,令人感到心驚肉跳。


    小芸說明道:“這裏是陣式傷門所在,隻要接近木樁十丈方圓之內,就會引發陣式,絕無全身而退之路。


    其它三人聞言,不自覺地挪挪腳步,讓自己置那些木樁更遠些,以求個心安。


    小芸兀自尋思半晌,忽而彈指道:“就倒是好方法!”


    她回陣笑道:“快,咱們出去找玄青道長,我要和他商量一個大陰謀,嗬嗬……”


    斷龍穀東南,不及裏許處。


    一座向陽坡地上,此時已搭起一座三丈高的法壇。法壇上,旗旌獵獵,迎風飄揚。


    法壇左近,有一座就簡而成的厚氈帳幕聳立坡前,帳幕之外茅山派弟子戒備森嚴,可想而知,此座帳幕定然是玄冰降魔陣發號施令之所在。


    此時,帳幕那道厚重的氈簾,由內掀起。小芸等人在玄青道長相伴之下,走出帳幕,看樣子,她和玄青道長已經議定她想到的陰謀。


    小芸臨行,猶自不忘殷殷交待:“道長,你可別告訴大瘋子點子是我出的喔,我要找個好風水地方,躲起來看戲,嗬嗬!”


    她幻想著尹楓和雪怪的拚命的狼狽德性,竟也頗為自得其樂地嗬嗬直笑,小芸發覺,偶爾能夠由主角變成觀眾,躲在一旁作壁上觀,看著別人為這個人生舞台打拚,實在也是頗為賞心悅目的消道之一。


    玄青道長見她那純真中帶著三分調皮的出神微笑,忍不住手拈長須,半帶縱容地搖頭歎笑不已。


    “芸丫頭你放心,貧道己和孤鷹研究過改善此陣之道,你的建議雖然大膽了些,卻也是可行之道。隻是……”


    玄青道長沉吟道:“那雪怪自上回驚走之後,雖經各派弟子聯合搜山,卻是找不到這老怪物的蹤跡。就怕它已逃離此山區。”小芸篤定道:“不會的,這個老怪物恨我和大瘋子入骨,它若不報上回一劍之仇,它鐵定不會甘心,我想它現在搞不好就躲在什麽地方監視咱們的行動呢,這老怪物倒是越來越滑頭。”


    “吃一次虧學一次乖嘛!”玄青道長輕笑道:“雪怪自從碰上你和孤鷹,還沒占過一次上風。就算它再笨也知道謹慎而為,何況,它還是曾受高人調教的異獸吶!”


    小芸抿嘴笑笑:“說的也是!”她朝玄青道長揮揮手,眨眼笑道:“我走嘍,其它的事就交給道長你安排了。”


    玄青道長含笑頷首。


    小芸等人再一拜別,已朝斜坡上掠去。


    玄青道長招來弟子,迅速吩咐道:“立即前往敦請智敏大師、木心道長和尹大俠等人來此商議有關陣式變動之事。”


    “遵命!”那名茅山弟子飛身而去。


    玄青道長隨即回身交待他的首徒:“悉平,召集十二名弟子帶著困仙柱隨為師到傷門所在。”


    “是的,師父!”


    玄青道長的首徒林悉平年僅二十有三,圓臉方口,濃眉亮目,個性溫和,自幼即跟隨玄青道長修習茅山法術。


    他的武藝雖然不甚突出,但是各項玄門秘術卻都已得乃師真傳,因此是為玄青道長最為重視與鍾愛的徒兒。


    玄青道長率領眾徒來到豎立著定天柱的小山穀。


    他指示道:“悉平,你去將傷門中朱雀之位的定天柱除撐。”


    林悉平微愕道:“師父,這朱雀一去,不僅傷門有損,便連整座玄冰陣都無法發動呀!”


    “然也!”玄青道長鄭重道:“這朱雀一旦有損,全陣天機盡失,這座玄冰陣也等於是無用之物,但是若非如此,如何盡減陣中隱現的諸般殺氣。”


    玄青道長接著凝目專注道:“為師之所以要你們帶著困仙柱同來,便是要你們十三人手持困仙柱,隱於陣內,取代朱雀之位。你們十三人依覆天網陣法各取方位,匿於定天柱之後,由你擔任覆天網陣眼之位,若見雪怪被逼入傷門,立刻發動陣式,以覆天網彌補缺失之朱雀,那麽整座玄冰降魔陣,自然又可以圓滿運轉。”


    林悉平恍然大悟:“呀,師父,你這是以有換無的倒轉乾坤之法!”


    玄青道長含笑道:“正是,但是,你要記住,人的體能終究無法與自然相抗,為師以覆天綱取代朱雀實為不得已之舉,因此你們身在玄冰陣內多少會承受到相當的壓力,切記在陣式發動後謹守方位,千萬不能稍有差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慎重地環顧門下弟子,要他們明了此事關係重大。


    林悉平等人齊齊躬身回答:“弟子等明良,請師父放心。”


    玄青道長頷首道:“去吧!”


    林悉平率領眾師弟依入陣的訣竅走向東西所屬那支木樁,合力將之放倒,登時,整座山穀內那股凝重的肅殺之氣,立刻化為烏有,天空彷佛也變得更加明亮開闊。


    隨後,林悉平等人各自手持一支類似招魂旛的七尺黃色布招隱入陣內。那支以黑狗血劃上符咒的黃符布招,即是鳳陽秘法之中有名的困仙柱。玄青道長親自監督一切無恙之後,這才返身掠回法壇所在。


    他剛轉向坡麵,尹楓、古氏兄弟、柔兒、智敏禪師、木心道長、了緣散人等十數人已然迎上前來。


    尹楓忙問:“道長,你是否已經研究出抑製此陣的殺氣之法?”


    玄青道長嗬然笑道:“各位何不隨貧道上壇一觀究竟!”


    眾人隨著玄青道長縱身掠上法壇頂端。


    這法壇之上,不過是處丈尋方圓的看台,台的正中依北鬥七星之勢插著七支顏色各異的小旗。


    而在其中四支小旗所圍成的星杓部份,置有一張桌麵大小的太極圖形,太極圖上端正擺著一個蒲朋。


    顯然,這是陣式發動之後,玄青道長用以控製全陣的重要樞紐。


    眾人上到看台後,玄青道長淡然道:“各位再看看,此刻陣勢所及之處,可還有殺氣衝天的情形?”


    眾人遠眺四野,斷龍穀盡入眼底。那些東一撮,西一簇的定天柱仍然依稀可見,隻是此時斷龍穀內外一片平靜,不複昔日眾人登台時,那種山川隱兵,肅殺震天的逼人氣氛。


    木心道長佩服道:“道兄,此陣確是大大的今非比昔,你是如何辦到的?”


    玄青道長哈哈笑道:“很簡單,這陣勢既然如此霸道,那麽它若不成陣勢,自然也就霸道不起來了!”


    尹楓穎悟道:“道長是將此陣的某一部份拆除破壞了嗎?隻是待要用時,又該如何彌補?”


    “正是。”玄青道長目光隱含讚許道:“貧道以門下弟子代替定天柱做為複合陣式的關鍵。”


    智敏禪師沉吟道:“這樣子,貴派弟子會不會有何危險!”


    玄青道長笑道:“壓力是有,但危險卻不至於二因為貧道門下弟子久習各種奇門陣法,他們自能於玄冰陣發動時,緊守關要,不至有失!”


    智敏禪師欣慰道:“如此甚好,若是為除雪怪而至﹕貴派弟子有難﹔那吾等可就問心難安了!”


    玄青道長淡然一曬,客氣道:“貧道謝過大師記掛了。”他在心暗忖道:“嗯,這個老禿驢為人倒不借,難怪木心會和他交相甚歡。此人倒是個可交之輩。”


    古逸嵐遠眺四周,忽然道:“唉,咱們家那個小頑皮蛋不知來了沒有,這麽熱鬧的大事她竟然沒有機會參加,實在可惜!”


    他忍不住瞪了柔兒一眼,十足那種都是你的錯的眼神。


    柔兒挺不是味道,嗔道:“你有病呀,瞪人家幹什麽!”


    逸嵐撇嘴反譏:“奇怪,我瞪人家,關你屁事!”


    柔兒氣呼呼道:“如果那個人家正好是站奶奶我,就有關我的事!”


    逸嵐吃吃笑道:“哦,原來就是白姑娘你的屁事,難怪我覺得這風頭的味道不好!”


    尹楓和逸風兩人同時忍不住噗嗤失笑。


    其它幾位掌門人亦紛紛抿嘴忍不住笑意。


    這些天以來,他們已逐漸習慣見這二個年輕小輩互不相讓地對口嘲諷,隻是,白柔終究難敵古逸嵐那刁鑽又狹謔的百般諷譏,每在鬥口中屈居下風。


    眾人亦以逸嵐乃為妹妹出氣,實屬師出有名,自是不會幹涉他的訕笑與諷刺,白柔自從遇見古逸嵐以來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原本,柔兒大可扭頭而去,不理會這些中原人士什麽狗屁除妖大會。


    但是,奇怪的是,柔兒每次賭氣要走,心裏又好象有些不舍,總是三番兩次欲走還留,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心情。她隻好托辭安慰自己,是為了遵守條件和追求尹楓才留下的。


    尹楓凝目四眺,淡然道:“現在萬事俱全,就隻欠東風了!”


    逸風輕笑道:“這陣風也隻有尹大哥你刮得動了,能夠誘出老怪物,隻有你那動人的嘯聲!”


    尹楓撇嘴笑道:“得了,你難道忘了,這兩天我已經試過兒次,但是每回發嘯向雪怪挑戰,卻也沒見它出頭。”


    逸嵐嗬笑接口:“尹大哥,那時陣式尚未修改,不能算,現在你再試試,我等不及要看那個老怪物變成棒冰了!”


    尹楓正要尋問玄青道長,該將雪怪引往何處?


    忽地──


    一陣清脆的風吟嘯,帶著優雅的抑揚頓挫,悠悠地響自西南方一座山穀之中。


    “霓裳羽衣曲!”了緣散人和尹母同時脫口低呼,這首給她們印象深刻的嘯曲除了小芸還有誰能吟嘯得如此動聽。


    “小芸!”尹楓雙目大亮喜上眉梢,他輕喚一聲,人已自法壇頂端,猝射而出,掠向小芸發嘯之處。


    逸嵐擊掌笑道:“照呀,我就說這小頑皮怎麽可能放過這場熱鬧!”


    他和逸風同時搶身撲出,兄弟兩人追著尹楓遠去的身形,朝山穀飛掠而去。


    玄青道長在心中暗自忖笑道:“戲開鑼了,這小丫頭大概等得心急,索性就自己拉幕上戲,嗬嗬……”


    智敏禪師淡笑道:“我們也該前去援助一臂之力,以免有失。”


    眾人自是讚同,他們紛紛飄身落下法壇,朝山穀縱身馳去,隻留下玄青道長鎮守法壇之上。


    沿途,柔兒有些懊惱地暗想:“你這鬼丫頭,不是說好不和尹楓見麵的嗎?怎麽你又跟回來攪和,待會兒看我如何奚落你!”


    她打譜要將近日來,在逸嵐身上所受的氣全部發泄在小芸頭上。


    紫淩珠將柔兒惱火的神色看在眼裏,心中暗自幸災樂禍地忖道:“就憑你這個騷苗子也想和古丫頭搶男朋友?,如今人家隻是出聲而已,尹楓就趕著去見她,等見麵後,我看你又算得上哪根蔥!”


    她不禁自得地低聲冷笑。


    其實,紫淩珠的心態亦是可笑,就算柔兒得不到尹楓,又幹她何事?但是這隻華山紫燕卻總覺得敗給小芸是正常,若是輸在柔兒手頭,她才是真正的沒麵子。然而,她自始至終都沒想過,別人吹皺一池眷水,究竟幹她何事呀!


    尹楓尋聲來到玄冰陣傷門所在的小山穀,瞥眼所及,他已看出陣式損毀之處即在眼前。登時,他恍然明白這斂去陣式殺氣的妙招一定是出於小芸的設計。


    他不自覺地展露笑容,停身喚道:“小芸,我知道你在這附近,快出來!”


    空山依然,人煙杳杳。


    尹楓明白小芸故意和他玩捉迷藏,於是輕笑一聲,就地而立,沉靜心神,默運天耳通的神功,暗自偵察小芸的藏身之處。


    尹楓所施展的天耳通神功,可以瞬間將十丈方圓之內一切聲息盡納入耳。於是,他聽到陣式之內,一共有十三個人緩急不等的呼吸聲,推知那定為茅山弟子,他又聽到遠處漸近的衣衫飄獵聲,來者二人,那正是古逸風和古逸嵐兄弟,他還聽到周遭無數蟲鳥與小動物的短促呼吸,可是就是沒有察覺十丈方圓之內,另有他人。


    尹楓不禁有些納悶,心想:“就算這丫頭的功夫到家,躲得掉我天耳通的搜查,可是涼山雙桌一定也和小芸在一起才對,他們的呼吸我怎會聽不到?難道他們不在這裏!”


    他倒是沒算到嘯南天盧升惠也和小芸同路。


    古氏兄弟掠向尹楓,古逸嵐人猶在空中,即已急問道﹔“喲?小頑皮呢?”他落身之後立即四下搜望。


    尹楓苦笑道:“不知道,明明聽到她從這裏發出的嘯聲,可是卻找不到她的人!”


    古逸嵐搔耳抓腮地想了想,忽然叫道:“呀哈,這丫頭老毛病又犯了!”


    尹楓怔道:“什麽,難道小芸又發病了!”他直覺反應是小芸散功的毛病發作。


    逸嵐拍手笑道:“當然,尹大哥,你難道不知道,這小鬼從小最愛玩捉迷藏。她時常故意藏起來,讓別人找得好辛苦,這才高興地蹦出來嚇人,你若不找她,她覺得沒趣就會自己出來自首,所以,咱們別理她,她一會兒憋不住就會出來。”


    “廢話!”尹楓鬆口氣,啐笑一聲。


    他正想接口笑罵兩句,忽然聽到遠處有陣熟悉的咆哮隱隱傳出。


    “老怪物!”尹楓急忙再凝神細聽,忽然──小芸那悅耳的霓裳羽衣曲已自另一個地方悠然響起。


    隨著風聲,尹楓模糊聽到小芸嬌笑的語聲:“哎呀,老怪物……原來你也躲在這裏……嗬嗬,我才不理你,這次主角換別人……不幹我的事!”


    接著小芸一聲嬌叱,顯然己和雪怪動上手。


    尹楓急忙道:“在那邊。”他朝南方掠去。


    但是,他和古氏兄弟尚未離開山穀,半空之中,已見雪怪如電的身影,以及咆哮的吼聲。


    原來,這個老怪物自那天驚見斷龍穀散發出一股它至死也不會忘記的熟悉殺氣後,昔日那被逼入奇陣遭受冰困的記憶鮮明地掠過腦海,當下駭得它魂飛魄散,惶然奪路而逃。


    雪怪雖然不是如小芸所以為,躲在暗處伺機而動,但是,它確確實實找了一處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之懸空絕崖中的巨大裂縫藏身。因為它深恐自己到處亂闖,不小心又闖入那要命的奇陣內。


    直到不久之前,玄青道長依小芸之意,撤換傷門所在之處的陣式,代之以活人做為控製全陣之關鍵,這才使得彌漫多時的殺氣為之消散。雪怪心想陣式已除,本待伺機溜出山區,卻聽到小芸的嘯聲向它挑戰。


    這老怪物認為陣式不在就無可懼之事,於是自隱身的懸崖裂縫竄出,準備找小芸算帳。正巧,它在半途就撞見想和尹楓玩迷藏的小芸。


    小芸發嘯之後,知道尹楓即刻會到,而以尹楓的本事,若想瞞過他躲在一旁看戲,當然沒那麽容易。


    於是,這小妞童心大發,帶著涼山雙泉和嘯南天三人遠避百丈之外,好等雪怪和尹楓動上手之後再潛回山穀看熱鬧。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卻在半路就撞上迎麵而至的雪怪。


    雪怪看到小芸,果真是仇人見麵份外眼紅,自半空之中便猛然撲向小芸,全然不理會其它三人。


    小芸知它目標是自己,於是扭頭便跑,一路施展靈巧的輕功躥高伏低,和這個老怪物大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逗得這個老怪物暴跳如雷,咆哮連聲。


    小芸唯恐雪怪不朝山穀裏闖,那就碰不上尹楓他們。


    於是她一邊跑一邊以霓裳羽衣曲逗弄這個老怪物,還不時抽冷子回頭猛攻雪怪一掌。


    惹得這老怪物捶胸怒嘯,鬥然躥身入空,化為電芒,想要一舉追上小芸。


    但是小芸卻趁隙撲入一片林海之中,剎時躲得不見蹤影。


    雪怪電射的身形隻是瞬間便已到達山穀上空,它雖沒看到小芸,卻認出尹楓的影子。


    於是呼嘯一聲,宛若天雷下般,自空中猝然擊落。


    “退回山穀!”尹楓當機立斷,與古氏兄弟全力奔返山穀。


    雪怪轟隆一擊,未能成殲,立刻追著三人衝向山穀。


    智敏禪師等人亦於此刻趕到,他們驟見霄怪不禁有些緊張。


    “散開!”智敏禪師權充指揮:“不要和這老怪物正麵衝突。”


    於是,眾人立刻分散成半弧,,緊張地穩住陣腳,想和雪怪一決死戰。


    尹楓將雪怪引到傷門附近,這才大刺刺地回身,取下金剛圈悍然而立,同時順手解下問心劍,拋給柔兒。


    “終於輪到看你表現。”尹楓語調俠謔道:“你不是一直想取代小芸地位嗎?總得拿點象樣的本事出來,才能唬人!”


    柔兒被他這一語雙關的暗諷,激得一肚子惱火,冷聲道﹕“你等著瞧好了。”她確是有心想要好好表現一場,以挽回連日來所受的輕視。


    尹楓淡淡加上一句:“劍是借你用,用完了記得還來!”


    眾人之中,除了那四名時常令人忘了她們存在的灰衣老尼和尹母,沒有人知道問心劍與他的淵源。


    眾人均是以為,尹楓暴睹物思人,才不願輕易將問心劍交給柔兒。這種想法雖然不完全正確,但是,尹楓多少有點這個意思。


    柔兒手持問心劍,心中頗不是滋味地冷哼一聲。”


    雪怪見尹楓身後還有那麽多人環立,顯然也有些顧忌。於是它放慢速度,一步步小心地朝尹楓逼近。


    這老怪物逐一審視對峙之人,忽地,它昂頭嘶嘯一聲:“妞……”


    尹楓怔了怔,忍不住失笑道:“嗬,你也知道小芸這小妞不在!”


    其實,他剛剛發現有四個極力低抑的輕淺呼吸,已在他拋劍時,潛入穀內左側一道密林叢生的斜坡背麵。


    “妞……”


    雪怪再次怒氣衝衝地咆哮一聲,顯然它非找小芸算帳才甘心。


    柔兒揚劍嗤道:“臭怪物,你叫什麽?姑奶奶今天若不教訓你,量你也不知道我雪山白家的厲害!”


    雪怪盯著她手中的問心劍,新仇舊恨齊上心頭,它再也不管持劍之人是不是小芸,暴吼一聲,揚掌狂掃而出。


    柔兒纖腰一扭,宛如水蛇般自雪怪掌風之中穿梭而過,寒光倏閃,她已揚劍劈雪怪。


    雪怪不料居然有人能夠自它這集天地至寒的掌風中,大刺刺地迎麵而來。駭然下,這老怪物急忙收手後躥,驚疑不定地瞪著第二次見麵的妞。


    柔兒得意地嗤笑道:“怎麽?嚇著了嗎?這回你逃不掉的!”


    她一招驚退雪怪,大感威風,當下毫不客氣地腳踏中宮,揮劍直上,一副欲將雪怪開膛剖腹而後甘心的模樣。


    尹楓卻對她如此輕敵感到不悅,他朝古氏兄弟瞥眼暗示道:“樁內。”


    古逸風和古逸嵐掃眼定天柱,即知尹楓之意是要將雪怪逼人木樁之內。他們二人會意地點頭,同時伺機揮掌逼向雪怪。


    尹楓亦即騰身加入戰圈,金剛圈掃起滿天金光,威勇無比地砸向雪怪。


    隱身林內的小芸,此時盤坐坡緣,口中咬著根小草,看著和雪怪激戰的四人,咿唔道:“對嘛,這才像本導演當初的構想。你們可得認真點,這次千萬別再讓老怪物溜走了!”


    崔普失笑道:“芸丫頭,你真的就坐這裏看戲?”


    “為什麽不?”小芸咯咯笑道:“每次都是我拚命給別人看,這次換別人拚命給我看,也沒啥不對呀!”


    張德昕看著逐漸轉為劇烈激戰,輕聲問道:“丫頭你看尹大俠他們能不能將老怪物逼入玄冰陣中!”


    小芸估量道:“隻要戰況不變,依此下去,先將老怪物逼近陣式邊緣,大瘋子再全力使出馭陽韋陀神功,就可以順利把老怪物撞入陣內。那時茅山弟子適時發動陣式,老怪物定會受驚而亂闖,隻要它一闖,就能牽動整座玄冰陣的變化。而將它困入死角,屆時風雲變色,陣內寒風大起,隻消一時三刻就足以將雪怪凍成冰棍,隨後會有山崩地裂,雪怪就會永遠被埋人斷龍穀地層深處,永難複出,那樣子便大功告成,除妖完畢了!”


    “乖乖!”崔普嘖舌道:“這座陣式真有如此大的威力!”


    小芸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隻等會兒雪怪被逼入陣內,咱們可以知道結果如何!”


    盧升惠不解道:“奇怪,那位苗族女子似是不畏雪怪掌風,而孤鷹與令兄卻無法接近雪怪。這是何故?莫非這便是天羅羽的妙用?”


    小芸皺眉道:“不對呀,天羅羽不經展開就無威力,除非……呀,她該不會弄錯了吧!”


    “怎麽回事?”其它三人異口同聲問道。


    小芸對三人問話恍若未聞,她忽然坐正身子,全神貫注的注意著激戰中的尹楓等人。


    尹楓和古氏兄弟一心一意將雪怪逼向定天柱邊緣。


    眼見快要接近玄冰陣撼力所及的範圍,柔兒仗著有天羅羽護身,竟再次穿過雪怪掌風,揚劍砍殺。


    雪怪為了閃避問心劍的攻擊,自然側身朝左閃出,剎時又遠離了玄冰陣。


    尹楓眼見良機成空,氣得跳腳,急忙追上前去,為古氏兄弟解危。


    古逸嵐更是氣急敗壞地罵道:“他媽的,你這小妞不懂事也不要礙事好不好!”他丟下怔愕當場的柔兒,立刻合身撲前支持其兄。


    此時,智敏禪師和木心道長業已看出端倪,他們二人一者撩起袈裟,一者反手插妥拂塵,兩人連袂躥入戰圈,雙人四掌,舉手推出尹楓所授的韋陀神功!


    砰然巨響,雪怪再度被逼回傷門之前。這兩位掌門人出手的確驚人。


    尹楓讚聲:“好!”金剛圈猛然揮拋。


    一陣嗡嗡顫鳴,金剛圈勢如奔雷,直朝雪怪飛撞過去。


    木心道長和智敏禪師更是配合金剛圈飛勢,自兩側攔截雪怪退路,迫使雪怪不得不朝陣式邊緣退去。


    此時,雪怪已距離玄冰陣威力範圍不及盈尺。在林中觀戰的小芸早已緊張地握緊雙拳,喃喃自語道:“對,就是這樣子。大瘋子,快呀!”


    尹楓見良機再現,探手接回金剛圈﹔驀然掄圈繞體而砸,就在他剛發動無堅不摧,威力浩然的馭陽韋陀時,柔兒卻於此際突兀地插入戰圈,攻殺雪怪。


    如此一來,柔兒正好占身在尹楓催發神功的必經路線之上,尹楓身形已動,但他這一去柔兒勢,必遭殃,尹楓被迫散去神功,閃避柔兒的阻擋。


    雪怪眼尖已然瞥見尹楓要如何對付它,當下,它已經猜到身後這些木頭樁子有些古怪。於是,這老怪物機警地躥上半空,直眾人頭頂掠過,落向那一麵。


    如此,雪怪的位置正好與眾人互易,反而遠遠地避離玄冰陣。


    尹楓見雪怪識破自己等人的詭計,大好心血付諸白費,他當場氣得將金剛圈狠狠往地上砸去:“啊--”尹楓狂怒地大吼一聲:“娘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柔兒登時被暴怒的尹楓嚇了一跳,囁嚅道:“我怎麽又錯了?”


    林中,小芸啪地以掌擊額,慘不忍睹道:“唉,什麽都不必說!”


    崔普歎笑道:“默契不是三、兩天才就能養成的!”


    小芸雖是以掌撫臉,故做慘不忍睹之態,但是,她依然自指縫間繼續留心戰況。


    “那也不一定。”她聽到崔普之言,目不轉睛地注視場中變化,一邊漫不經心地接口道:“我和大瘋子從剛見麵,就很有默契!”


    張德昕和崔普同時有趣地橫瞄盧升惠一眼,隻見這位盧少莊主臉上正露出一抹不太自在的神色。


    此時,激戰中的雪怪忽然仰天長嘯。


    老怪物的嘯聲有若幹雷,震得眾人耳膜生痛,頭昏眼花。


    尹楓大喝道:“小心,老怪物要放電!”


    果然,雪怪雙目電光炯然大熾,它張開雙臂,渾身電流哧哧亂閃,發出駭人的藍白色光芒。


    這些藍白色的電蛇在雪怪身上一陣盤掠,竟越躥越急,終於呼地回繞飛旋,一股強大的吸力,便自雪怪身上這股電流漩渦中散發出來,將圍攻它的眾人朝它吸撞過去。


    尹楓等人急忙使出千斤墜定住身子,而柔兒卻因功力不夠,無法扺抗雪怪這股電流的吸引,跌跌撞撞地朝雪怪摔去。


    尹楓見狀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地暗咒一聲,他將全身真力驀然貫注於金剛圈,脫手讓金剛圈朝電流漩渦的中心砸去。


    古逸風亦於此刻,抖手甩出數顆火藥彈丸,朝雪怪飛擲而去。


    古逸嵐卻反手將自他身邊篋蹌而過的柔兒一把抓往,硬將這小妞拖了回來。


    “轟隆!”巨響。


    金剛圈撞中雪怪,將雪怪震退半步,卻在回旋時,遭火器爆炸的餘威震偏,咻地墜向小芸藏身的密林中。


    小芸見金剛圈飛來,便順手一拍,又將金剛圈推出林外,送還尹楓。


    尹楓接住金剛圈,趁亂叫道:“謝了!”他朝小芸藏身的斜坡送了個飛吻,崔普正巧探出半個腦袋觀看,見狀,不禁嗬嗬一笑,回頭朝小芸報告:“尹大俠送了個飛吻給你!”


    盧升惠聽得更加心酸!


    小芸硬是不現身,咯咕笑道:“胖叔,你替我還他一個大鬼臉!”


    “我?”崔普哭笑不得道:“你叫胖叔朝他扮鬼臉!”他雖為難,卻也真的照做。


    這時,雪怪由於渾身著火,再也顧不得放謝電流吸力,尹楓自有閑暇盼顧密林那方。


    他真希望此刻能夠立刻掠入林中好好看看睽別十數日的小芸變得怎生模樣。


    但是,在他期盼下,斜坡之後,竟然出現崔普那張滑稽突梯的胖臉,尹楓一怔之後,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眾人此時全都緊張地注視著被烈焰籠罩著的雪怪,尹楓突如其來這陣大笑,引得眾人一陣訝然的注目。


    待眾人順著他目光看去,那片密林間卻什麽也沒有。


    在場眾人均是疑惑地瞅著尹楓,不明白他這陣奇怪的笑聲,究竟笑得是什麽意思?


    尹楓聳聳肩,轉移眾人注意道:“小心,這老怪物會自己減滅,而不受灼傷,待它身上的火苗熄滅之後,尹怕要突襲!”


    眾人立即將心神重新貫注於火中的雪怪。


    雪怪在火中發一陣呼嚕,呼嚕地聲響,於是,它身上開始散發出一陣蒙蒙霧氣,而烈焰亦逐漸減弱。


    尹楓等人早已搶定有利出手的位置,屏氣等待雪怪發難。


    火舌熄滅之後,霧氣亦隨之消散,露出毫發未損的雪怪。


    尹楓大喝一聲,率先發動攻勢。舉圈撲砸雪怪。雪怪盛怒已極陡然彈指,一道電芒如箭激射尹楓。這個老怪物同時衝身揮掌掃向古逸風,十足是有仇不報非君子的架式。


    尹楓避開電箭,一麵籌思要如何再將雪怪逼向玄冰陣。


    然而,雪怪似乎也已經發現這回自己被人設計,因此有些急於脫困,於是,這老怪物怒嘯連連,沉馬立樁連推十數掌,剎那之間,這座小山穀之中,登時變成白雪紛飛的臘月寒冬。


    冰冷的霧氣充塞於四周,原本翠綠的枝頭和綻放的花朵剎時凋零,眾人雖已運功抵抗,但仍然禁不住這陣陣的刺骨的冰寒。


    小芸躲在林中,納悶道:“怎麽不發天火呀!”她終於耐不住探頭叫道:“快用天羅羽治它呀!”


    眾人聞言俱是望向白柔。白柔麵紅耳赤道:“可是……可是我現在將天羅羽穿在身上………大庭廣眾之下,你叫我如何脫得下來!”


    “穿在身上!”小芸擊額叫道:“果然被我猜中了!”如今,這天羅羽有和沒有意思一樣。


    她目光一掃,大叫道:“快攔著老怪物,它要逃走啦!”


    原來,雪怪全力催掌阻礙眾人攻勢之後,見無人能阻止自己,不禁得意地垂胸嘶吼,隨即躥向半空,準備一走了之。


    尹楓驀然怒喝,不顧一切施展馭陽韋陀,登時他挾以金剛圈無比的威芒,撞向半空的雪怪,硬是將雪怪再度逼落地麵。柔兒這遭不再含糊,急忙揮劍攔阻雪怪,但是,便於此時,雪怪突然揮指放出一道電芒擊中柔兒。


    柔兒雖然仗著天羅羽護身保住一條小命,但是她在雷芒殛中之下,亦是渾身癱軟,摔到地麵,連問心劍都把握不住,脫手飛拋。


    尹楓顧不得體內真氣依然波蕩,深吸口氣,猛然將金剛圈擲出,再將雪怪逼退一步。


    “師姐們,上呀!”


    尹楓的四位師姐立即騰身加入戰場,引動金剛圈要困住雪怪,但是雪怪自上次在華山吃虧後,可不讓她們四人再有機會聯手。此時,雪怪凶性大發,猛地回身撲向性空和性慧兩名老尼,狂然揮掌,欲以一掌擊斃她們二人。


    性空和性慧連手接下雪怪全力一擊,但她們二人亦如斷線風箏般,朝後飄出丈尋,這才腳步不穩地篋蹌落地,再退數尺,同時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旁人原以為她們二人這遭準要證果大吉,然而她們二人卻略做調息後,再次晃身搶上,欲與性明、性定二位師太合力推轉金剛圈企圖阻攔雪怪。


    雪怪逼退性空、性慧,卻又被性明、性定纏住,走脫不得。此刻,木心道長和智敏禪師再次奮不顧身地傾力發掌,欲將雪怪逼入陣中。


    尹楓耗力不輕,內髒受創,但他硬吞下一口即將湧出的鮮血,拾起金剛圈再次施展韋陀神功,神威凜凜地撞向雪怪。


    雪怪吼叫著躥空而起,想要走避,但是另一方卻傳出小芸的嬌叱:“老怪物,好膽的別逃!”


    小芸已自林間奔出,她不及搶問心劍,隻好反手抽出那柄隻值二十兩銀子的平凡鐵劍,長嘯一聲,以身劍合一之勢升人空,和尹楓聯手夾擊雪怪。


    在場眾人看著小芸那口平凡無比的三尺青鋒,幻起一輪朦朧的,不甚明亮的隱約光球,咻然迎向雪怪,不由得個個脫口驚呼。


    他們驚呼於小芸非凡的功力,竟能用一把平凡的長劍施展如此具有威力的劍勢。


    他們更驚心於小芸如此悍不畏死,竟要以那把尋常鐵劍拚戰刀槍不入的雪怪。


    “小芸!”“丫頭!”


    所有人都自內心發出最深切的關懷吶喊,他們無不祈求著小芸能夠平安無事!


    雪怪在空中權衡輕重之後,自是選擇硬闖小芸這方威力顯然遜色不少的光球,以求突圍。


    砰地悶響。


    小芸光球渙散,手中長劍,斷成十數截自天灑落。


    她的人更是猛然噴射入空,拋摔而出,一股刺目豔紅的血柱,如噴泉般的自她口中噴出,隨著她飛摔的身子劃著弧度,灑落漫天紅雨。


    尹楓錐心狂吼,空中驀地金芒更熾,他隱身金光之中,雙目欲裂,表麵猙獰地一閃而至,撞及亦是手足舞蹈仰麵倒摔的雪怪那龐大的身軀。


    雪怪淒厲地慘號一聲,一股碧綠濃稠,又帶有腥膻氣味的綠色血液,亦自雪怪口中狂噴而起,灑向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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