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帝國主義國際同盟成立之前,一些從歐洲過來的孟什維克們,原本是主張共和黨應當申請加入到第二國際中去,而朝鮮獨立組織應當被視為共和黨的一個分支機構。


    這些孟什維克的想法就是,共和黨不應當被單單視為中國的革命黨,而應當被改造為東亞地區的社會主義組織核心。這樣的話,共和黨也就沒必要保持中國革命黨的形象,而是成為國際社會主義聯盟的一份子,自然也就要接受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領導。


    不過這種聲音很快就被斯維爾德洛夫和吳川給壓製下去了,斯維爾德洛夫和吳川共事了這麽長時間,自然是清楚的知道,吳川並不打算對於俄國社會民主工黨俯首帖耳,而其對於現在的第二國際領導人物考茨基也是持有獨立的觀點的。


    斯維爾德洛夫並不打算糾正吳川對於考茨基的看法,因為對方現在正是俄國社會民主工黨內部取消派的支持者,也正是列寧派和布爾什維克們的敵人。


    至於這些新來的孟什維克們想要用俄國社會民主工黨的名義領導共和黨,事實上也不是僅僅針對吳川,而是試圖把他從布爾什維克遠東支部負責人的位置上拉下來,由他們來領導建立一個遠東的社會民主工黨組織而已。


    雖然這些從歐洲逃過來的孟什維克們並不屬於取消派,仍可視為社會民主工黨內可以團結的對象,但是在列寧正積極召開黨的中央會議,試圖重建黨的組織時,斯維爾德洛夫並不打算把布爾什維克的陣地交給孟什維克,從而給將要召開的黨中央會議造成什麽阻礙。


    畢竟遠東支部此時已經成為了俄國布爾什維克最強大的一個地方區域組織,不僅有著完整的各級黨組織和超過3000人的黨員、共青團員,還在遠東的工人、軍隊中建立了基層蘇維埃。和此時陷入白色恐怖狀態的歐俄部分相比,遠東的布爾什維克們正迎來了一個蓬勃發展的成長期。


    遠東支部現在都可以向布爾什維克在海外流亡的領袖進行定期的經濟援助了,雖說逃離俄國的布爾什維克領袖們並不會因為經濟上的援助而對遠東支部俯首聽命。但是這無疑會讓這些領袖們注意到遠東支部所具有的力量,從而不得不對遠東支部的利益加以考慮。


    假使讓孟什維克從他手中奪走了對於遠東支部的領導權,這不僅將會給將要召開的黨的中央會議造成麻煩,也會讓遠東支部和共和黨之間發生分歧。於是斯維爾德洛夫原本想要等待黨的中央會議召開完成後,由新的俄國社會民主工黨領袖們來決定,是否讓共和黨在遠東組建一個反帝同盟,還是將共和黨及朝鮮獨立組織吸納入第二國際中去的想法就流產了。


    為了彌合孟什維克言論給中國共和黨人、朝鮮獨立組織成員造成的不滿,斯維爾德洛夫選擇了支持吳川的主張,建立一個東亞地區的反帝國主義同盟。布爾什維克以遠東支部而不是以社會民主工黨的名義加入這個同盟,同盟的另外兩個成員就是中國共和黨和臨時改組成立的朝鮮人民黨。


    布爾什維克遠東支部自然是無法壓製住占據了一整個北滿地區的中國共和黨的,因此斯維爾德洛夫從善如流的聽取了吳川的主張。


    反帝同盟的成員組織在政治上一律平等;同盟不得幹涉各成員組織的內部人事問題,但可對駐同盟人員提出替換要求;同盟設主席團以處理日常事務,主席每月輪換一次,成員國依照順序輪流擔任;主席無權決定重大政治議案,但有權提出議案或延後;對於同盟決定的路線、方針,各成員組織必須遵守,除非此項決議損害了某成員組織的獨立性和重大利益受損,導致成員組織的全員反對。


    在斯維爾德洛夫看來,這個同盟的約束性也就比第二國際好上了這麽一點,但依然是一個相當鬆散的合作組織。不過對於布爾什維克遠東支部來說,這樣的合作組織倒是讓未加入共和黨的布爾什維成員和中國共和黨員感到了安心。


    但是對於剛剛建立的朝鮮人民黨來說,這個結果卻令他們感到欣喜若狂。在原本,他們雖然不滿於被看做共和黨的一個支部,但迫於朝鮮半島淪陷的形勢還是準備認可這一條件的。畢竟除了中國共和黨和俄國布爾什維克之外,並不會有其他人幫助他們去尋求國家和民族的獨立了。


    而當反帝同盟的最終方案出台之後,朝鮮人發覺他們已經先於國家和民族獲得了政治獨立的地位,這令他們極為感動,也令他們對於反帝同盟產生了極大的好感和忠誠。這在之後的日子裏,朝鮮人顯然比中國和俄國人都更在意維護反帝同盟的權威。


    因為在朝鮮人看來,隻有先保證反帝同盟的存在,才能確保朝鮮國家和民族取得最終的獨立。原本已經陷入絕望的朝鮮人,再一次被人民黨動員了起來,開始為國家和民族的前途而戰鬥了。這一次朝鮮人終於覺得,在自己的背後終於有了一座靠山。


    不過對於此時的吳川來說,反帝同盟的建立,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統合一切反帝國主義的國際力量,從而讓共和黨站立在一個更為有利的道德高地。假使中國人民不站在一切受帝國主義壓迫的各國人民的立場上,那麽無疑就會被帝國主義孤立於世界,最終被削弱消滅。


    10月14日早上,反帝國主義國際同盟在香坊的軍政大學內正式成立。會後,吳川同李瑋鍾、洪笵圖和李笵允三位人民黨的代表單獨見了一次。


    吳川邀請三人在小會議室內坐下之後,就詢問道:“我知道現在時間有些匆忙了,原本還應該再讓你們在這裏學習一段時間的。不過中國的革命形勢發展到現在,我認為朝鮮的革命時機也很快就將到來了。


    在過去,日本入侵朝鮮半島打的是從滿清手中解放朝鮮民族的口號。這一口號也是迷惑了不少朝鮮人的,所以在日俄戰爭中大批的朝鮮人為日本人出力並不以為是恥辱。他們認為這是朝鮮走向開化的必要過程,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以一進會為代表的朝鮮政黨。


    但是隨著日本國勢的上升,日本資本主義的發展,日本對於朝鮮的資源和勞動力掠奪就變得越來越迫切。《日韓合並條約》和去年強迫一進會的解散,已經暴露了日本帝國主義一直把朝鮮視為殖民地的真實意圖,也令日本過去欺騙朝鮮民族的謊言徹底破滅。


    而日本帝國主義吞並了朝鮮半島之後,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和朝鮮半島相鄰的我國東北三省。所以中國和朝鮮民族都有著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需要,這也就是反帝國主義同盟建立的基礎。


    中國和朝鮮雖然在人口上遠遠超過了日本,但是我們兩國在工業化的道路上卻確確實實的落後於日本了。日本明治維新以來,向西方引入的現代科學和現代工業,使得日本的國力反倒是超過了我們兩國之和。


    正因為在工業上的落後,使得我們兩國在各自的反帝國主義戰場上遭遇了失敗。因此,朝鮮民族爭取獨立的運動和中國反抗帝國主義入侵的行動必須聯合起來,隻有我們兩國互相呼應,使得日本帝國主義顧此失彼,不能全力對付一處,才能消耗日本帝國主義的力量,最終贏得中朝兩國的完全獨立。


    以日本帝國主義的野心,他們肯定不會樂於見到中國人民獲得完全的解放,也就意味著在革命軍繼續南下時必然會遇到日本帝國主義的搗蛋。當然我革命委員會是不會畏懼日本帝國主義的這種肮髒手段的,隻是我革命軍同日本在南滿鐵路上的護路軍發生衝突的話,那麽日本駐朝鮮軍隊就必然會有所行動。


    而對於朝鮮獨立軍來說,當日本把自己的武力調離了朝鮮半島時,這無疑也就給了朝鮮獨立軍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機會。所以,我建議人民黨應當盡快返回朝鮮北部建立或恢複朝鮮的武裝力量,在朝鮮北部建立一個到數個根據地。


    一旦日軍抽調軍隊北上,那麽獨立軍就應該發動起義,切斷日本帝國主義在北朝鮮的各個據點之間的聯係,然後集中力量消滅北朝鮮的偽軍和小股日軍,動搖日本帝國主義在北朝鮮鄉村的統治。革命委員會將會支援你們一批武器彈藥,並令第一師的朝鮮團進駐於鴨綠江邊,在關鍵時刻協助你們解放北朝鮮…”


    吳川的話音未落,洪笵圖已經表態道:“請吳主席放心,我們已經做好了同日本侵略者戰鬥的準備。在哈爾濱這半個月的學習中,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以為對付日本帝國主義還是有辦法可想的。有了這批武器,我一定能夠組織起一支具有戰鬥力的義兵…”


    李笵允的表態也和洪笵圖大同小異,隻有李瑋鍾憂心忡忡的對著吳川說道:“對於打擊日本侵略者,我相信每一個朝鮮義兵都會奮勇爭先的。但是打擊一進會成員和反動地主,將他們的土地分給貧窮的農民,這是不是過於激進了些?我擔心這樣的土地政策,將會把一些開明的地主也逼迫到日本侵略者的懷裏,從而給朝鮮的獨立運動帶來危害。”


    吳川沉默了數秒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國家都已經滅亡了,有人還覺得為了保住自己的財產可以投靠侵略者,那麽我想這樣的人就算不得什麽開明的地主了。請記住,朝鮮和中國不同,朝鮮現在已經滅亡了,假使你們不能以最激烈的手段喚起大多數人的革命熱情,那麽朝鮮就真正要亡國了。和一兩萬個地主相比,數十上百萬的無地農民的加入,才是對於朝鮮獨立最為迫切的需要。和一個民族的生存相比,其他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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