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飽走時是自願的,因為聽說了封昭蓮被人劫持,氣得哇哇一頓罵,罵完就果斷跟著雲蕭走了。臨走時還跟夜溫言保證,一定幫著雲蕭把封昭蓮給找回來,要是找不回來,以後她就可以把它倒著養,天天轉它的王八殼。


    夜溫言送走他們,這才又對師離淵道:“說來說去,我這個主人在它心中還是沒有多少存在感。也不知道是我做得不夠好,還是它本性就涼薄。它以前對你師尊也是這樣的嗎?”


    師離淵苦笑,“它怎麽敢!阿言,不是你做得不好,也不是它本性涼薄,而是你待它太溫和了。你可知我師尊從前是怎麽待它的?那當真是說煮就煮,說烤就烤。它在我師尊身邊,是經了千錘百煉才活下來的,但凡它敢對我師尊表現出剛剛對你那樣的態度,我師尊一準兒剁了它的脖子。所以阿言,心狠一些,那老東西你不狠它真的不服。”


    夜溫言握握拳,“好,你等它回來的,我二話不說先蒸一鍋,蒸服了才算完!”


    說完,又長長地歎了一聲,“其實我本想跟它說,如果能助我完成此事,將封昭蓮平平安安地找回來,將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它渡劫化為人形。我不知從前你師尊敢不敢說這樣的話,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希望的。隻是它沒給我那個機會,走得太快了。


    師離淵,我靈力能使的時辰不多,咱們盡快布下聚靈陣,然後挪移到赤雲城。不管到了那邊你還有沒有靈力可用,至少我們距離無岸海能更近一些。”


    他看著麵前的小姑娘,也不怎麽的,忽然就很傷感。就好像日子一下又變回到從前他一人修煉的歲月,或是一人坐在炎華殿裏,望著大殿上方的夜明珠發呆的日子。


    可明明他的小姑娘就在眼前啊,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他去拉她的手,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最後化為一聲輕歎,撫了撫她的頭道:“數百年前,有一次我師尊喝多了凡人釀的酒,酩酊大醉。醉了之後就跟我說,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擔多大責任。老天爺不是平白無故就給誰一身本事的,得了那些本事的人,也不是為了縱橫天下,花天酒地。他比別人得的多,付出的就也要多,正如世人稱他為天尊,那麽等到有一天人間浩劫,他這個天尊就得用命去補天地的窟窿。


    你不知道,我師尊那人一向桀驁不馴,他不喝多是說不出這些話的。平時的他幾乎瞧不起任何人,也瞧不起這天下。我曾一度以為他隻管自己活得恣意瀟灑,根本不可能多管任何閑事。卻不知原來在他心中,早已經把天下當做己任,時刻銘記著。


    阿言,我其實也不願多管閑事,我甚至都活夠了。管這世間事如何演變,天災也好,人禍也罷,都與我無關。可是有些事它就是刻在骨子裏的,說不管,等事到臨頭,卻是要想盡一切辦法拯救人類於危難之中。就像你我初遇時,我拚了全身九成靈力去平定無岸海大嘯。


    阿言,我知你也是如此,所以我沒法勸你,何況你還有血海深仇等著去報。


    便隻能陪著你一起,無論衝鋒陷陣,還是歲月靜好。”


    隻願天道能憐惜我二人,也憐惜受了幾百年短命之苦的人類。


    臨安城。


    大雪沒有放過這片大陸的任何一個地方,就連北齊國都臨安城也被連日風雪蓋住。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沒有人敢輕易出門。隻除了每日早朝的大臣,還有出門掃雪的官差。


    權青城剛結束了這一日的早朝,有了帝尊的製約,攝政王權計總算是不再在朝堂上給他下絆子,也不再有針對性地駁回他的提議,偶爾也能盡心為他謀劃朝局。


    隻是對於這場大風雪,縱是老謀深算的攝政王,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什麽主意都沒出。


    今日午膳是在虞太後宮裏用的,自從李太後變為李太妃,後宮中就隻剩下一位太後了,再加上權青城在宮宴上被帝尊收為入室弟子,虞太後也愈發的被人們重視。


    宮中禁軍不間斷地掃雪,縱是這樣,權青城來的路上還是滑了兩回,好在沒有摔倒。


    虞太後勸他:“雪大就不要過來了,我這邊也沒有什麽事等著你來處理,何必頂著風雪頓頓到這邊來用膳?長信宮的飯還能比你那承光殿好吃?”


    權青城嘿嘿笑了一會兒,說:“我這不是想來陪陪母後麽!六月下雪,怕母後害怕。”


    “你這到底是來陪哀家,還是想來陪墜兒?”她說著話,一把將站在身後的墜兒給拽上前來,“晌午哀家不餓,你倆吃,哀家正在縫冬衣,要緊著點時辰,早點縫完了早點給你穿。”


    權青城臉一紅,“母後,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是來陪您用膳的。”


    宮女從文聽到這話就笑了,“行了皇上,長信宮又沒外人,您就認了也沒人笑話您。再說,從前墜兒姑娘不在宮裏時,也沒見您往長信宮跑得這麽勤快。現在墜兒姑娘來了,您倒好,一天來兩趟,刮風下雪也沒攔住您,這不是此地無銀麽。快去用膳吧,一會兒該涼了。”


    說完,還推了墜兒一把,弄得墜兒好生尷尬。


    打從夜溫言離開臨安城,她就進宮了,雖說夜溫言沒讓她直接住到宮裏來,但是她覺得,小姐既然說了把她留下來,就是為了讓她看住權青城,讓權青城在成長的過程中不至於失了本心,同時也讓她時不時地給權青城出出主意,幫他一把。


    她雖然不明白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給皇上出什麽主意,但這幾日皇上總來,每每說起這場大風雪,她倒覺得自己還真能插上幾句話。


    就好比現在,權青城摘了鬥篷坐到桌前,衝她招手,喊她快點過來用膳。她就跟權青城說:“你每天往長信宮跑兩回,說好聽了是您有孝心,惦記太後娘娘。但也免不了有人會說您瞎折騰,這種天氣還帶著大隊的宮人外出。聽說昨兒個有一位宮人摔斷了腿,如果不是你總想著往這邊來,他的腿能斷嗎?宮人也是人,不能因為他們身份低下,就狠命的用。


    權青城,你得學著去替別人考慮,你是皇帝沒錯,但你要做一個有人情味兒的皇帝,而不是做一個高高在上,永遠都是向下俯視的皇帝。


    還有,如果你不天天來,從承光殿到長信宮這一路的雪也不用從早掃到晚。禁軍是保衛皇宮的,不是給你掃雪的。眼下說好聽了是天氣突變,說不好聽就是天災,你應該讓他們養精蓄銳,萬一有個什麽事,也好用最充沛的精力去應對危機,而不是把體力都浪費在掃雪上。”


    權青城聽著她的話,就覺得這丫頭是不是夜溫言附體了,這怎麽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跟夜溫言一模一樣呢?於是他問墜兒:“溫言姐姐給你吃什麽靈藥了?讓你學得跟她一樣?”


    墜兒坐下來,白了他一眼,“我什麽藥也沒吃,看著你管著你,是我家小姐臨走之前給我布置下來的任務,那我就得全心全力地對待。權青城,你隻說我說的對不對?”


    權青城點頭,“對。”


    “那你以後還折騰不折騰?”


    “不折騰了。”再想想,“一天來一次成嗎?”


    “我不給你定這個。”墜兒說,“不管你來幾次,都是你來看太後娘娘,我說多了說少了都不好,所以應該怎麽做你自己想,若是連這個都想不明白,你這皇帝當得也沒什麽意思。還有,你心裏也別總想著過來看我,我不需要你看,而且我在長信宮再待一日,就要去炎華宮那邊了。連時師父派人過來和我說,既然今年注定不能夏練三伏,那就冬練三九吧,這幾日天冷,還有大風雪,正好我隨他練練功夫。”


    權青城還是點頭,“行,那我隔幾日來一回,也不天天折騰了。隻是你練功歸練功,還是要注意些,畢竟不是打小就練成的童子功,都這麽大了才練功夫,很容易把自己給抻著。”


    “我心裏有數。”墜兒終於拿起碗筷開始吃飯,吃了一會兒就又道,“權青城,明年你就十八了,不但可以親政,還可以大婚。昨晚上同太後娘娘說話,娘娘說一直在為你物色皇後的人選,列舉了京城許多人家的姑娘,連外省的官家姑娘也都預備了好多,個個賢良淑德貌美如花。娘娘說,到時候就在那些人中選一個娶進宮來,但我還是想問問你,你心裏有最中意的人嗎?”


    權青城一邊吃一邊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就道:“墜兒,我還是感覺打從溫言姐姐走了之後,你的態度就越來越像我姐,有時候還像個老媽子。嗯,各種都像,語氣,神態,現在就連說的話題都像了。還有沒有中意的人,你說你小小年紀,跟我打聽這事兒幹什麽?難不成你看上我了?哎,要不我娶你得了,你做我的皇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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