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什麽都不說了,隻管趴在他背上休息。隻是心裏卻一直想著自己這一趟船坐得實在糟糕,不但遇了襲,而且還連累了那麽多無辜百姓。


    夜家是玄脈,不是毒脈白家那些沒有良心的王八蛋,她們夜家世世代代護佑著時空通道兩邊的太平,從她記事那一刻起,就有上一代家主告訴她,一定要盡全力保這邊太平。


    這已經成了她根深蒂固的信念,所以她幾乎是本能地在可憐那些百姓,同時也把那些伏擊她們的黑衣人恨到了骨子裏。要不是為了把黑衣人引開,讓他們趕緊散了不再傷及無辜,她說什麽也要再多打一會兒,再殺死幾個。


    但願她和師離淵的離開,能夠讓那些人無功而退吧,否則罪過可就更大了。


    “師離淵,你分析分析,那夥黑衣人是什麽人的手下?會是臨安城裏的人搞的鬼嗎?”


    師離淵還真是認真地想了想,但還是搖頭,“不知。我素來不問朝中事,這半年也就是遇著了你,才認得更多的人,若非有你,我連權青畫、權計,甚至權青城這些人的名字都叫不上來。所以你讓我如何分析呢?對我來說,覬覦皇位的,除了攝政王,我也想不出還有什麽人。不過這一次的事又跟攝政王是沒有什麽關係的,我雖使不出靈力,卻不代表我失去了對他的掌控。他有沒有異心,我還是能夠感應得到的。”


    “不是攝政王,那又會是誰呢?不惜犧牲一船人命為代價,也要劫殺你我,這是……衝著你來的?師離淵,我自認沒得罪過臨安城以外的人,除了蔣家。但蔣家如今已經不存在了,即使還在,他們也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調得動數百號死士。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何人會專門針對於我。倒是你,你活得久,就算高坐炎華宮不問世事,隻怕也惹得極多人眼紅。我與你相遇那日,你不就是被人一路追殺得十分狼狽麽?所以師離淵,那些人八成是衝你來的吧?”


    師離淵想了想,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也不盡然。上次遇人追殺,是我去鎮無岸海大嘯時沒刻意藏著身份,叫人瞧見了,受了極重的內傷也讓人瞧見了。所以他們以為能撿個便宜,這才一路追殺我到臨安城外。這次又沒人知道我的靈力因為天氣使不出來,他們為何要提前在河裏伏擊?要知道,隻要本尊靈力還在,別說幾百人,就是幾十萬人,那也不過揮一揮衣袖的事情。凡人與修靈者的差距,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


    “那就怪了。”夜溫言把他的脖子又摟緊了些,因為說著話分析著事情,一時倒也把冷不冷的給忘了。“既不是攝政王,也不是你我的仇人,還能是什麽人呢?”


    這個問題將二人困擾住,一直也想不出答案來。


    夜溫言又想到了那把傳說中的寶藏鑰匙,如果真如她所想,是後世那個品牌的項鏈,那東西又是如何被這個時代的人得知的?是誰把那東西流到市麵上來的?風卿卿嗎?


    嗯,多半是風卿卿了,但也有可能是阿珩和阿染。她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尋找對方,很可能就想到了一樣的法子。這的確是個好法子,就像她的首飾在赤雲城被人認出一樣。可卻沒想到竟在這時代引發出一場寶藏紛爭。


    從前就知江湖中人都好這一口,動不動就整出什麽寶藏啊,要不就是武功秘籍什麽的,然後開始廝殺搶奪,甚至一奪就是好幾十年。就是沒想到這些事情有朝一日,竟也會同她扯上關係。但願不要引起太大的風波吧,否則她還得為這事兒善後。


    “在想什麽呢?”師離淵問她,同時也道,“摟緊了,要上山了。”


    山上已經有很厚的積雪,這會兒風小了,天卻更冷了,雪落到地上很快就積了厚厚一層,一腳踩下去都接近膝蓋,上山的路特別不好走。


    她便對師離淵說:“要不我下來,我腿沒事的,咱們這樣走實在危險。”


    他不依:“本尊若連背媳婦的本事都沒有,那你要我又有何用?”


    她笑嘻嘻地道:“用處可大了,至少每天看著都養眼。師離淵,我剛剛是在想關於五脈重聚,和天地大劫之事。我們隱世五脈傳承至我原本在的那個時空,已有上萬年了。或許對於那時的人類來說,萬年以前都是神話時期,屬於上古。但實際上我們家族史有記載,那些被人們稱之為神話的,也不都是虛構和想象,有許多事情都是真實的。隻不過那時候流傳下來的圖文都太少,且年月久了,都被風化掉了,所以許多人都以為是假的。


    但我們五脈中人知道,上古時代家族就一直存在著,經過朝代變遷歲月洗禮,慢慢才變成了後來的樣子。家族史中並沒有提及過無岸海的這一頭具體是個什麽情況,我也是來了之後才知,這片大陸竟然是這個樣子的。所以對於五脈聚天地劫這件事情,我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我甚至無法想象天地劫會是什麽劫。海嘯嗎?或是地動山搖?都有可能,也都沒可能。


    當然,一切的前提還是要聚齊五脈。隻可惜天氣有了變化,我們趕到赤雲城還不知道要幾個月,到時候那個認出來首飾的人,可能都不在那裏等著我了。


    師離淵,你說現在這種天氣變化,會不會就是天地大劫的先兆?如果是先兆,那大劫似乎是讓地球重返冰川,那樣的話活下來的人會很少。”


    他不懂,“什麽叫地球?”


    她便給他解釋:“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星球就是地球。哦,你也不知道什麽叫星球,那就要從宇宙說起了。”她給他講起宇宙,講銀河係中已知的星球。還有太陽和月亮,以及地球的公轉和自轉。說到最後,話題引申到師離淵汲取日月精萃的事——“其實你汲取日月精萃,換一種方式來解釋,應該就是你自身的能量跟太陽月亮的能量能產生相互作用,你找到了一種方式,能夠把它們的能量引到自身來,並為你所用。我們那邊管這種解釋叫做科學!”


    師離淵卻聽不太懂,“你們那裏有很多人都能夠產生這種相互作用?”


    她搖頭,“一個都沒有,連我都不行。前世今生,我隻見到你一個能做到這一點的。


    當然,科學有科學的解釋,玄學有玄學的解釋。五脈一直以來走的都是玄學路線,所以科學的那一方,跟我們就是格格不入的。眼下之所以說起這些,主要還是想到了天地大劫會以何種方式到來。然後我也希望你能夠對這片宇宙多了解一些,不管是科學還是玄學,咱們了解得更多,在將來應對大劫時,就會多一些希望。


    但願我們到時,等我的人還在吧!我們五姐妹不管誰和誰先遇上都是好的,接下來的事就可以一起商議。無岸海大劫既以五脈相聚為依托,那應該就不會來得太快,咱們還有準備的時間。但願天氣不會再繼續惡化,也但願到時合你我二人之力,能夠在大劫中保下更多的人命。當然,我也不希望大劫來得太晚,因為有許多人壽元將至,他們待不了太久了。”


    師離淵明白她的意思,眼下的情況就是既不希望大劫立即到來,因為他們還沒準備好。但也不希望太劫來得太晚,那樣就會先死一批快到六十歲的人。怎麽都是矛盾。


    他問夜溫言:“你為何一定要替天下蒼生解開這個桎梏?”


    她歪歪頭,問他:“你不也一樣想要解開這個桎梏嗎?師離淵,我懂你,這幾百年看似你什麽都沒做,但其實每時每刻你都在為天下蒼生想出路。你比我更不希望人類隻活一個甲子,因為你看到了身邊太多人因為這個死去。隻是我沒來之前,你沒有頭續,也沒有人把無岸海更深一層的秘密帶到你身邊來。現在我來了,這件事情就有了進展,所以這件事不隻是我要做,你也是一定要做的。不是嗎?”


    他失笑,“都讓你說準了。我也想做,你也想做,那咱們就一起做。解開無岸海的秘密,打開天地桎梏,我這一生也算功德圓滿。那麽你呢?桎梏解開,於你們說意味著什麽?”


    “我……”她猶豫了。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很有可能時空通道會被找到,並打開,到那時,我想再回到我來的地方,去報一報玄脈夜家的滅門之仇!”


    她說這話時,身體微微顫抖,夜家被滅門時那一幕幕又出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師離淵,我記得同你說過我為何要幫著權青城,你還記得嗎?”


    他點頭,“記得,因為前世親情無從寄托。”


    “對!上輩子我眼睜睜看著所有親人都死在了我眼前,眼睜睜看著我那堂弟替我擋了一槍倒地不起。我想不顧一切跟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可是爺爺說我不能死,一旦我死了,夜家就真的沒有希望了。所以我必須活著,連同其它幾脈傳人在這個時空繼續活下去。我從前不知道這對於後世的五脈來說意味著什麽,現在想想,可能是重新開始吧!


    或許在許多許多年以後,在這個時空,又有新的五脈繁衍生息。”


    他將人往上托了托,認真地道:“好,待通道打開,本尊隨你一起去報仇!”


    三天以後,秋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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