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懟得好。”權青城很滿意,同時也覺得自己不能甘於下風,也得說點什麽方能扳回這一局。但他三哥已經懟過蘇原太子了,他不能可著一隻羊薅。


    他想了想,看向攝政王,開口道,“皇叔怎麽總揭朕的短呢?又說朕從前是啞巴,又說朕沒上過學堂,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外頭平民都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皇叔的覺悟總不能還不如個平民。何況這話讓蘇原太子聽著算什麽啊?該讓人家以為我們叔侄關係不好了。你說咱倆關係要是不好,您還怎麽攝這個政?那朕不得到帝尊跟前去告您的狀啊!萬一把您給撤了……嘿嘿,那您豈不是既得不償失,又讓人笑掉大牙?然後再遇著幾個落井下石的……”


    “夠了!”權計握了握拳,“皇上用膳吧!”說完,自己也拿起筷子來,沒有再跟蘇原太子說話。隻是兩人對視了一眼,那一眼中也不知傳遞了什麽,看得權青城直皺眉。


    他心裏不痛快這個蘇原太子,便暗搓搓地蓄謀找茬,菜才吃了兩口就又把筷子放下來,開口問蘇原太子:“朕聽聞蘇原國姓為樓,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告訴朕你的名諱?”


    “樓清寒。”蘇原太子答得很爽快,“小王名叫樓清寒。”


    “樓清寒,嗯,好名字。”權青城笑笑,“我們的名字裏都有一個青字,也算是緣分。”


    樓清寒撇了他一眼,“小王名諱中的清字,怕是跟皇上您不是同一個。”


    “哦,這樣啊!”權青城點點頭,“確實應該不是一個,不然你可就犯了忌諱。雖然你是蘇原太子,朕也不能把你怎麽樣,可如今你到了我北齊國土,公然頂著我北齊皇族的名諱用字,總歸不太好,我這些皇兄皇叔聽著心裏也不會舒服。是不是,三哥?”


    權青允輕哼了聲,“雖然寫起來不是同一個字,但聽起來卻還是一樣的,所以也不舒服。”


    “喲,那可就不好了。”權青城再想想,又道,“那不如這樣,就請蘇原太子委屈幾日,暫時放下那個清字不用,隻喚樓寒,待您回了蘇原之後,再複回原名。”


    “皇上。”攝政王皺著眉叫了他一聲,語氣裏帶了明顯的斥責,“皇上如今雖未親政,但一言一行也代表著北齊,所以還請皇上每句話出口之前都掂量掂量,每件事在做之前,也都請三思而後行。蘇原國與我北齊權力對等,您有何資格改人家太子名諱?”


    “皇叔。”權青城也把臉沉了下來,“蘇原與北齊是對等的沒錯,但太子跟皇帝卻是差著輩分的。朕以皇帝之尊讓他暫時改改名諱有何不妥?難不成皇叔的意思是,蘇原太子等同於北齊國君?那您也太小看自己的國家了。還有,難道皇叔不覺得被冒犯嗎?也對,您的名字裏又沒有一個青字,您自然是沒有感覺的。所以說,皇族還是得嫡係這一脈才算正統,其它的,就算稱上一句皇親國戚,可是家族榮譽感就還是缺失太多了,不一樣的。”


    權計氣得臉都變了色,一雙眼睛狠狠地剜向權青城,可權青城卻不以為然,甚至還問他:“皇叔的眼睛是怎麽了?不舒服嗎?不舒服就趕緊傳太醫看看,這可不好耽誤了。”


    權計深吸一口氣,“本王無事,皇上多慮了。”


    “無事就好,那朕也就放心了。”權青城笑嘻嘻地開始吃菜,權計這頭剛鬆了一口氣,結果權青城那邊又有話說了。這一回還是問蘇原太子,而且開口就是一句——“樓寒啊!”


    權計差點兒沒背過氣去,樓清寒也是對這位小皇帝刮目相看,他甚至還向權計投去疑惑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含義很明顯:這小皇帝與你說的,可不是一回事啊!


    權計沒接他這目光,因為他也沒法說權青城是怎麽回事。總不能說小皇帝這半年來總跟夜四小姐混,越混越是伶牙俐齒,越混越得理不饒人。那麽就又要解釋夜溫言是怎麽回事,可夜溫言是怎麽回事,那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嗎?


    攝政王很無奈,隻能什麽都不說,等著權青城繼續往下發揮。


    接著就聽權青城道:“樓寒啊,你從蘇原到我臨安城,一路辛苦了。如今正值夏季,北齊大地花紅柳綠江河滔滔,不知這一路走下來,您感受如何啊?如此生機蓬勃的土地,與你蘇原比,是不是完全是兩種感覺?你也是的,來了不早說,早點說朕還能派人去迎一迎你。我們北齊人一向最重禮節,不管是皇族還是平民,都有很傳統的待客之道,而且若是我們出去拜訪他人,也絕對不會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去了,那樣會顯得太冒失,不招人待見。


    可見小國就是小國,在規矩禮數上還是有所欠缺。樓寒你既然到北齊來了那也別白來,稍後朕讓禮部的人去拜訪拜訪你,把北齊的禮節也往蘇原傳一傳。


    話又說回來,皇叔——”他又cue攝政王,攝政王十分頭疼。“您既與蘇原太子早就認識,怎麽也沒得到消息呢?可見蘇原太子對您也是有所保留啊!”


    權計悶哼一聲,“本王與蘇原太子並不熟識。”


    “哎?不熟?”權青城一臉驚訝,“不能不能,要是不熟,怎麽可能朕設宴款待樓寒,樓寒卻隻與您相談甚歡呢?這認識的人之間說話呀,那叫跟熟人說話緩解尷尬,可如果明明不認識,卻仍然隻與您交談,那就是無視朕這位北齊國君,性質可就不一樣了。蘇原國人就算再不懂禮數,也不至於連大小王都分不清楚,那豈不成了傻子。”


    權計感覺心髒病都要發作了,他狠狠地瞪了權青城一眼,提醒道:“皇上要是把這股子聰明勁兒用到朝政上,那本王可比現在省心許多。”


    “皇叔的意思是,朕沒把本事用到正地方?唉,沒想到皇叔竟是這樣想的,朕還一直以為皇叔隻想自己把持著朝政,不讓朕過早插手呢!那既然這樣,明日上朝您就跟文武百官說一下,以後朝政方麵的事都由朕一力把持,讓皇叔省省心。”


    “你——”權計的話堵在嘴邊說不出來,那種權青城被夜溫言教壞了、甚至是被夜溫言附體了的感覺又來了。他覺得頗無顏麵,甚至這頓飯都有點兒吃不下去了。


    可惜他還不能走,那樣就更丟臉,讓蘇原太子看笑話是小事,可若蘇原太子覺得他這個攝政王實際上就是個空架子,沒有實際權力,那可就是麻煩事。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再道:“皇上未滿十八,也未大婚,親政一說還是要再等兩年。本王固然不願理朝政之事,可先帝臨終托孤,本王也不能不遂他願。至於蘇原太子……讓太子殿下見笑了,我北齊新君年少,說話做事考慮得還是太少,您莫怪。”


    樓清寒眯起眼看權青城,雖然麵上還是那種邪乎乎的笑,但心裏卻也多了幾分思量。


    從前隻聽說這位小皇帝沒什麽本事,當了十幾年啞巴,如今就算坐上了皇位也就是個空架子,真正握著北齊大權之人是攝政王權計。


    可如今看來卻不像是那麽回事,雖然明麵上攝政王握著大權,但實際上這個小皇帝已經在迅速地崛起,甚至都敢正麵跟攝政王剛一剛了。即使這種剛是在飯桌上而不是在朝堂上,但凡事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今日敢在飯桌上說這樣的話,他日在朝堂上,攝政王怕是也得不著太多好處。如果攝政王沒了實權,那他與攝政王之間要商談之事,就也得三思才好。


    樓清寒笑著對權青城舉起酒盞,“皇上年少有為,敬您。”


    權青城亦把酒盞舉起來:“好說,樓寒,請!”


    這一句一句樓寒叫的,雖然樓清寒表麵上沒有任何不快,但心裏卻已是怒火中燒,恨不能把權青城給弄死。他不時地瞪向權計,眼中帶著明顯的警告與不滿,這讓權計十分窩火。


    權青允看著這一幕,也勾了勾唇角,再看權青城時,眼中就有了讚許的目光。


    這才是北齊國君該有的樣子,他也正是從這一刻起,看到了權青城未來的潛力,從前對權青城懷有的那些不屑和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也在這一刻減輕了許多。


    皇宮小路上,有宮人引領著蘇原國隨行來使,往客居的宮院走去。


    走至一處岔路時,宮人對那老者和兩個白衣年輕人說:“請老先生隨奴婢往左邊走,男賓隻能住在前麵的宮院,再往裏去就是後宮了,是隻有女眷才可入內的。”


    那老者點點頭,看了一眼他那一身銀裙的女兒,開口道:“你們往後宮去吧,不用惦記。”


    銀裙女子說了句“好”,然後跟著另一個宮女繼續前行。


    夜紅妝已經被易過容,此時就跟在銀裙女子身後,邁著小步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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