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小姑娘心滿意足的模樣,師離淵就問她:“真的增加了信心嗎?”


    她氣得跺腳,“非得追問嗎?我就痛快痛快嘴,實際上誰也不知道所謂的浩劫是指什麽。天崩地裂嗎?還是洪災海嘯?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十分被動,就隻有等著那一天的到來,方能去思考該如何應對。何況還有一個先決條件,五脈聚。可是五脈何時才能聚?”


    她歎了一聲,“我請四殿下幫我把首飾賣到了很遠的地方,我還開醫館傳醫術,為許多許多的人用我們那個地方的醫術治病。另外還有香薰鋪子也在張羅,其目的都隻有一個,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有人看懂這些東西,然後過來尋我。


    雖然我很抗拒天地浩劫的到來,我也知道那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很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可是我更不願意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在年滿六十歲那一天無疾而終。


    人類壽元一事壓了數百年,也是時候得到解決了。師離淵,我相信總有一天人類會得到正常的壽命,但是這注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你說到了那時,人們是會感謝你我,還是會怨恨你我?他們是願意繼續像現在這樣下去,還是願意為子孫後代拚一個更好的未來?”


    這個問題師離淵也無法回答,就隻能跟她說:“兩種可能都會發生,必然會有一部分人不願意應劫,但也肯定會有一部分人願意得到長壽。其實等到了那時,不隻他們會應劫,你我也會應劫,我們都有可能在那場大劫難中失去生命,那麽,你是願意冒死亡的風險,還是願意循規蹈矩?”他頓了頓,再道,“如果拋去你所說的五脈重聚,隻單純的為了全人類。”


    夜溫言想都沒想,直接就道:“我願意去冒險!守護這兩個字,是五脈共同的信仰,所以不管是因為什麽,我們都有義務去守護人類,守護這個時空。不隻我這麽想,其它幾脈也都是這麽想。所以當那一天到來之時,就算五脈不會重聚,我依然會義無反顧地走上那條路。”


    她仰頭看著師離淵,眼中有星光閃動,這一刻的小姑娘在師離淵眼裏格外動人。


    “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吧?”她問他,“雖然你總說把我放在第一位,甚至說過若連心愛的姑娘都護不好,何以護天下。但是我們心裏都明白,一旦這個天下出了變故,你也會舍下一切,義無反顧,對吧?”她笑笑,“不用不承認,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擔負起多大的責任來。你去負擔這個天下,我會以你為榮,可你若為了我放棄蒼生,我可能會看不起你。”


    他聽著她說話,一字一句都認認真真地聽,聽到後來不但覺得小姑娘的眼睛裏有星星,就連這小姑娘整個人都是閃著光的。


    原來這世上當真有善良一詞,也有責任一說,原來從前四百多年,他還是活得自私了。


    他拉起她的手,微笑著同她說:“護得了蒼生,也護得了你,才是本尊真正該有的本事。你與蒼生之間不存在選擇,本尊四百多年逆天道修煉,等的就是浩劫到來那一天,護得了所有我想護之人。阿言,我們都會一直活下去,從古到今,再到往後,一直一直活著。你想解的謎團都會在未來一一解開,你想見到的人,也會在未來全都見到。”


    他騰出一隻手去撩她的碎發,“之前我說,這片大陸與你的世界不是平行的,它們在一個時空,隻隔了三千歲年月。你或許不信,你說如果真是一個地方,那麽活到與後世重疊,可能會有兩個你,那時空就又發生了錯位。其實不是的,我們真活到了那個時代,你真站在夜家大宅裏去麵對所有的親人,也不會有兩個你。


    阿言你是不是忘了,現在的你並不是後來的你,你一定會看到後世的你自己,那是因為,你如今已經是一品將軍府的夜四小姐了!”


    夜溫言恍然,竟是她想差了。她如今是夜四小姐,是另外的人,所以等歲月推進到後麵那個時代,她也不會遇見兩個自己。夜溫言是夜溫言,夜四小姐是夜四小姐,就像現在住在夜連綿身體裏那個靈魂在看著她,雖然也是自己,但是從生物學來講,卻是兩個不同的人了。


    “天地靈力消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時空出現了大問題。”師離淵說,“可惜以我一人之力無法探究。如今有了你,數百年的謎團也是時候該解開了。”


    皇宮設午宴,款待蘇原太子。


    不管怎麽說,遠道來的都是客,何況蘇原人帶來了寶石、蠟染,還有香料做禮,一行人麵帶微笑,也給權青城行了大禮。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使是權青城心裏忌憚這蘇原太子,麵上依然還得以禮相待。畢竟北齊是大國,比起蘇原國不知大了多少倍,他堂堂大國國君,總不能跟小國的太子甩臉子。


    午宴有三殿下權青允作陪,攝政王也進宮了,倒是與那蘇原太子相談甚歡。


    權青城瞅著那蘇原太子的一頭白發就覺得晃眼晴,於是小聲跟坐在他身邊的權青允說:“三哥你以前見過這位太子嗎?我瞅他歲數也不大,沒比我大幾歲,這怎麽少白頭了呢?”


    權青允搖頭,“我也未曾見過。蘇原人上次到北齊來還是十幾年前的事,那時候來的也隻是位使臣,這位太子殿下據說從出生起就一直被養在深宮裏,連蘇原的皇宮都甚少出。”


    他說到這裏,又想起一些關於蘇原的八卦,於是再道:“據說太子是蘇原國君一個寵妃生的,並不是中宮皇後所出,但國君卻在孩子三歲那年執意把他立為太子。當年因為這個事兒,皇後一氣之下殺了那個寵妃,但沒過多久自己也死了。傳聞是國君殺了皇後,隻為給寵妃報仇,但也有人說,是年僅三歲的太子在皇後的飯食裏下了藥。皇後沒有防備三歲小兒,這才著了他的道。這太子的白頭發是天生的,當時蘇原的大祭司就曾預言,這個孩子要麽是蘇原之幸,要麽就是蘇原之災。有人建議處置掉,但國君還是想拚那一半蘇原之幸的機率。”


    權青城就跟聽故事似的,什麽幸啊災啊的,他不關心,他現在就想知道這麽個妖怪一樣的太子,突然來到北齊是幾個意思?還堂而皇之地進了宮,送了那麽多禮,卻不說究竟有何意圖,隻講兩國多年未有正式往來,他就是來做個客,代表國君問候問候北齊的新君。


    “哼。”權青城有點兒不太高興,這哪裏是來問候他這個新君,分明就是來跟攝政王敘舊的。可是這位太子跟攝政王又是何時有的舊?他為什麽啥都不知道?


    一想到這,心裏頭也不由得埋怨起先帝來。既然傳位遺詔上都寫了他的名字,怎麽就不知道提前給他培訓培訓呢?好歹讓他長長見識,多知道些外麵的事情,也不至於眼下跟個傻子似的坐在這裏,連句話都插不上。


    這也怪他,這小半年天天翻閱典籍,卻偏偏忽略了蘇原這一塊。隻因兩國是真的沒有什麽往來,也從未興起過戰事,就一直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年月一久,大家就把蘇原給忘了。除了偶爾宮裏又得了幾匹蠟染的布料時能想起來,平時是根本想不起來的。


    見權青城鬱悶,權青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還不等說點什麽,就見蘇原太子往他們這邊看過來,還笑得一臉邪氣地跟權青城說:“皇上為何隻同三殿下講話?卻不理會小王呢?是覺得小王隻是一個小國的太子,不配與您交談嗎?也是,北齊皇帝九五之尊,如何能看得上我等大漠小國。說起來,能讓攝政王在此陪著小王,已經很賞蘇原顏麵了。”


    權青城深吸了一口氣,就要說點什麽緩解尷尬,這時卻聽攝政王搶著道:“太子殿下多心了,我們的新君才登基半載,又未親政,對於兩國相交之事還處於懵懂狀態,並非針對太子您。今日就算來的是其它國家的太子殿下,我們的皇帝也是一樣的態度。”


    權青城聽得皺眉,這特麽是罵他沒見識呢?


    誰成想攝政的話還沒說完:“蘇原太子有所不知,我國先帝去得突然,有許多事情都沒來得及交待和料理,新帝從前一直都是個啞子,是先帝駕崩當日才能開口說話的。故而他從前未能得到過像太子您一般的教導,甚至連國子學都沒去過,所以有些事情應該如何表達,對他來說還是比較困難。好在皇帝沒有親政,還有時日慢慢學。”


    “啞巴當皇帝?”蘇原太子又把嘴角往上勾了勾,“北齊人還真是任性又大膽,這樣的人也敢往皇位上請,是真不拿這數百年的基業當回事啊!”


    “蘇原太子,請自重!”權青允說話了,“來者是客,我北齊以禮相待,但也請客有客道,如此也方能體現蘇原國對您的教導。太子殿下一定不希望在北齊留下一個尖酸刻薄又反客為主的名聲,何況尖酸刻薄這種話,多半是形容女子的。”


    此言一出,蘇原太子的臉上立即布上一層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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