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真是惡心死了這位黎妃娘娘,“你睡一個,我殺一個,縱是他們心智不堅該死,那也是你親手把他們送上了斷頭台。黎妃,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想要多少男人?你就真的不曾為你的兒子著想過嗎?他被送去歸月做質子了,你卻還在男人堆兒裏打轉,你這樣的人,當初是怎麽被送進宮的?你們家怎麽能生養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雲生要努力控製情緒,才能不一把掐死眼前這個人。


    權青允回來時,正看到黎妃對著雲生傻笑,一邊笑還一邊說:“男人好,早晚你就知道。”


    雲生一個巴掌糊過去,然後蹲在地上嗚嗚地哭。就是這麽個道德敗壞的女人害死了她娘,她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為她母親報仇?


    肅王府裏,庫房大開。好東西一箱一箱往外抬,抬了半宿,終於空了。


    攝政王權計就在院子裏站著,盯盯看著他折騰,看著這些箱子從庫房裏抬出來,卻沒有人敢抬出肅王府的大門。


    從前的肅王府已經不存在了,如今這座府邸,是從主子到下人全都換過一遍的。所有人都是權青隱的人,或者說,所有人都是權計的人。隻除了他的隨從,初一。


    管家站在身邊,正小聲地勸:“爺,請三思。錢財雖是身外之物,可就這麽送出去,師出無名,叫外人講究著不好。您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夜四小姐想一想。這些東西一旦送了,帝尊大人那頭可就不好交待了。若因此讓他二人之間生了隔閡……爺,那不是您的機會,而是夜四小姐的劫難。請爺再斟酌斟酌。”


    管家可謂是苦口婆心了,可權青隱卻不願意聽,他隻是迎著權計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她因為我,上過一次喜轎,還紮了自己一刀,我卻從來沒能為她做過什麽。現在她要嫁給別人了,我隻是送些錢財給她添妝,怎麽就不行了?”


    權計沒說話,管家等了一會兒,便又接著道:“要不爺您少送些?”


    “有多少,送多少。傾我所有,能給的全都給她。”


    “爺,您讓帝尊大人如何想?”


    “不需要想太多,這是我欠她的,也是從前那位欠她的,我們是在還債。”


    管家也不說話了,回身看向權計。權計狠狠地哼了一聲,伸手指了指,“如今長大了,身份也有了,翅膀就硬了?從前你從不忤逆我,如今卻是一天比一天出息。隱兒,並非我不近人情,而是有些人和事,錯過就是錯過,你追不回來,也沒有再追回來的道理。”


    “那你所謂的大業呢?”他問權計,“不也是錯過了麽。如今這局勢跟你蓄謀多年的結果完全不同,攝政王,你也錯過了,卻為何還要追?”


    “那不一樣。”


    “怎麽就不一樣?”權青隱往前走了幾步,站得離權計近了許多。“明明都是一樣的,我錯過的同時,你也錯過了,你若勸我放下,你自己就也該放下。”


    權計揮揮手,退了身邊眾人,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我這麽做是為了誰?隱兒,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坐不上那個位置,能在那個位置上的人隻能是你。”


    “可我不是先帝的孩子!”權青隱咬著牙道,“我鳩占鵲巢,換了別人的名字,換了別人的人生,從我來到這肅王府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不叫權青隱了。皇位我從未覬覦過,我隻是不甘心,同樣都是你們生的孩子,為何他就可以活在陽光下,我卻連鍾意一個姑娘,都要他替我迎進門?我想要的從來都隻是言兒,若不是為了她,這座肅王府我也是不稀罕的。”


    權計聽著他說話,突然一個巴掌甩過去,用了全身力氣,直把權青隱打得一趔斜。


    “沒出息的東西!我權計怎會生出你這種兒子來?就憑你今日這番話,你就還不如另外一個!男人以大業為重,你卻執著於一個女子,那你這一生就是白活,我也白養了你這麽多年!什麽鳩占鵲巢,不是先帝的孩子又能如何?我的父親也是皇帝,我才是那一代最年輕的孩子!當年我們的父皇傳位時,那皇位本就該是我的!他權天憑什麽搶?你是我的兒子,你的祖父是北齊帝王,你身為皇孫,憑什麽沒有繼位之權?這事兒過不去,隻要我活著,你活著,這事兒就永遠過不去!


    隱兒,記著,不管是為了什麽,你必須得坐到那個皇位上去,為父算盡這一生,也得把你送到權力的巔峰!這個天下必須是我們的!幾十年的錯誤,必須得在你這一代糾正過來!”


    他伸出手,用力握上權青隱的雙肩,“去吧!給你心愛的姑娘送上這些添妝,從今往後你跟她就再沒什麽關係了。她是未來帝後,你是未來國君,帝尊大人不問凡人國事,隻要我們不招惹他們,他們就也不會幹涉權家內政。隱兒,這是最後一次,去過之後,就把她忘了。”


    權青隱閉上眼睛,他能聽到權計離開,也能聽到府中下人在權計的吩咐下,開始把那些箱子繼續往府門外抬。管家甚至備好馬車,拆下車廂,鋪上木板,把所有箱子全都放了上去。


    然後才回到他跟前,恭敬地道:“爺,東西都裝好了,咱們是現在就往將軍府去嗎?”


    權青隱這才睜開眼睛,點點頭,“本王自己去。”


    今日的一品將軍府氣氛有些嚴肅,老夫人和二房一家昨天被六殿下給打了,今日誰也沒敢露頭,就連夜連綿都沒敢出來,隻有夜楚憐和柳氏一直在大房這邊忙活。


    但大房也未見多少喜氣,從穆氏到夜飛玉和夜清眉,三人都板著個臉,集體圍在清涼院兒前堂裏坐著,坐得板板正正。


    夜飛舟和夜楚憐也在,這會兒就坐在三人對麵,正在耐心地勸著。


    夜飛舟說:“母親真的不用有太大壓力,我覺得有壓力的應該是炎華宮那位帝尊,畢竟您是長輩,他做為未過門兒的女婿,第一次見丈母娘肯定是非常緊張的。”


    穆氏就說:“可不能叫未過門兒的女婿,人家又不是倒插門,這樣說話不嚴謹。”


    夜楚憐聽了這話就道:“其實……大伯母,您要是希望帝尊大人倒插門,我覺得他也能幹。以我對帝尊大人的了解,隻要我四姐發話,他啥都能幹。”


    夜清眉聽得直搖頭:“楚憐你這話說得太誇張了,那可是帝尊,下天旨時都說了,是要迎娶言兒到炎華宮做帝後的,怎麽可能倒插門。而且我也聽過不少關於那位大人的傳說,都說帝尊大人脾氣非常不好,喜怒無常。看似平和,實際上誰要是膽敢招惹他,那何止是他自己死,帝尊大人都能把他家祖墳裏的屍骨挖出來,鞭上三天三夜。這樣的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慣了,不可能聽女人的話。倒插門什麽的,是提都不能提的。”


    夜楚憐咧咧嘴,“大姐姐你說得太邪乎了,帝尊大人哪有那麽可怕。”


    “怎麽沒有。”夜清眉一提起這事兒就心慌,“我昨兒一宿都沒睡,一直在想這個事兒。雖然送聘禮時看著是對我們家言兒很重視,可他身份地位實在太高了,我們家再怎麽有軍功,再怎麽在皇族人麵前能爭得三分顏麵,可到了那位跟前依然什麽都不是。這樣的娘家對於言兒來說,那是一點力都借不上,萬一言兒挨欺負了怎麽辦?”


    穆氏歎了一聲,“清眉說得對,萬一以後挨欺負了,怕是我們連宮門都進不去。而且那人他是神仙,神仙跟凡人怎麽在一起呢?過幾十年我們言兒就老了,就不漂亮了,他能對著一個老婦還如當年一樣嗬護嗎?男人說到底都是要看樣貌的,能一起老去也就罷了,若不能……我怕終有一天他會不再理會言兒。我沒辦法想象到了那時,言兒會是什麽樣的境況,他也不可能跟我保證到那時他依然能疼著言兒,一如當年。”


    夜飛玉把話接了過來:“就算保證了有什麽用,他要反悔,誰敢多言?”


    夜飛舟和夜楚憐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裏的無奈。


    夜飛舟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想說其實他們二人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可再想想,又覺得穆氏三人擔心的也對。畢竟他看到的也隻是現在,將來呢?幾十年後小四老了怎麽整?帝尊壽元長,永遠都不老,他還能看得進去一個老太太嗎?到時候兩人樣貌跟奶奶和孫子似的,怎麽相處?尷不尷尬?


    於是他也加入了這三人的行列,開始對他們家小四的未來表示擔憂。


    就隻有夜楚憐態度和立場都最堅定,堅決支持帝尊大人娶她四姐姐,且她給出的理由就是:“能一起老的又如何?你們見過哪個男人一輩子隻有一個女人的?誰家男人不是原配老了就納年輕小妾,然後你再看那男人,他還能去原配屋裏睡覺嗎?最多就是把當家主母的位置留給原配,把中饋交給原配握著,比如說我爹。


    所以我覺得四姐姐一點都不虧,現在炎華宮一半身家都在她手呢!她怕什麽?既然天下男人都一個德性,那還不如找個天下第一的,先快活幾十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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