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雙一點兒都沒讓人失望,立即就哭著喊道:“四妹妹,你為何要做這樣的事?你這讓姐姐如何為你辯護?就算沒有人看到你推馮家小少爺落湖,可你的丫鬟卻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殺了馮家的嬤嬤啊!難不成你要讓推人的丫鬟出來頂罪?可下人有什麽錯?她做什麽都是為了你,要不是你授意,她無論如何也不敢在長公主府殺人呀!四妹妹,你讓姐姐的心好痛,你的心都不會痛嗎?嗚……”


    夜無雙越哭越傷心,最後傷心到直接跪了下來,一會兒給長公主磕頭,一會兒又給湖裏的芳姨娘磕頭,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我們錯了,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原諒我的四妹妹,她不是有意的,她是好人。如果一定要有人抵罪,就由我來替她抵吧,請你們放過她!”


    墜兒都驚呆了,“讓你開始表演,也沒說讓你這麽入戲啊!你這是在替我家小姐認罪嗎?可我家小姐有什麽罪?我們是救人的,怎麽變成推人的了?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家小姐推人了?三小姐你是不是有妄想症?有病你得治啊!”


    小丫鬟真是氣壞了,要不是有這麽多人在場,她非得找塊磚拍一拍夜無雙的腦袋。這叫個什麽玩意?才來夜家兩天就開始搞事情,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江婉婷也氣夠嗆,“到底是外頭養著的,一點兒規矩都不懂。你爹娘讓你這麽快就露出本性了麽?你這一出要是沒唱好,打臉了,回家怎麽交待?”


    池飛飛就說:“交待啥呀,這一看就是爹娘腦子也沒夠用到哪去,裝都不會裝。”


    兩人把個夜無雙給擠兌夠嗆,哪痛戳哪,夜無雙一雙拳頭緊緊握在袖子裏,要用很大力氣去忍,才能把這口氣給忍下去。


    可她依然沒有放棄這場演出,依然在念念叨叨:“我都是為了四妹妹好,不管怎麽說咱們先把錯認了,要是誤會更好,若不是誤會,至少要有一個好的認錯態度。我相信在場諸位都是講人情的,隻要咱們好好認錯,就算四妹妹殺了人,他們也一定會原諒。畢竟世上沒有狠心的人,我們都這樣求了,他們怎麽能再追究呢?”


    這話可把芳姨娘給氣壞了,“你們這是要幹什麽?給我扣了一頂善良的帽子,我要是追究就是不近人情,就是狠心是嗎?那我孩子的命誰來賠?你們看熱鬧的看熱鬧,哭鬧的哭鬧,為何沒有一個人肯下水來幫我找一找孩子?我不會水,我不知道我為何能浮在水麵上,我想沉下去也沉不動,我的孩子在水底下一定很冷。換我求求你們,不管他是死是活,把他撈上來行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啊!我求求你們了!”


    芳姨娘哭得撕心裂肺,夜溫言看向權千羅,開口問她:“為何不派人下水?公主府的侍衛是幹什麽吃的?”


    權千羅冷哼一聲,“人是你推的,為何要本宮來救?”


    “因為這是在你的公主府裏,你對那孩子有責任和義務。”


    “本宮沒有這個義務,夜溫言,誰闖的禍誰負責,這才是本宮的原則。”


    “這樣啊!”夜溫言笑笑,突然目光轉向一名侍女,“你,下去救人!”


    那侍女一愣,“我?為什麽?我是公主府的侍女,我為何要去救人?”


    夜溫言指指權千羅,“你主子說的,誰推的誰去救,那當然得是你去救了。”


    “我沒推!長公主,不是奴婢,奴婢沒推!”那侍女急了,撲通一下跪到地上,“我真的沒推,這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啊?夜四小姐你為何要含血噴人?你為何殺了人還不認,又要栽贓陷害給別人?你的心腸怎麽這麽惡毒啊?”


    這侍女一鬧,賓客們也議論了開。一部分勸長公主不管怎樣先把人給救上來,還有一部分人指責夜溫言栽贓,說她這個魔女的心都是黑的。


    當然,也有一部分能理智分析的,這時候在臨安府尹池弘方的帶領下開始破案了。


    池弘方說:“夜四小姐不會無緣無故就指出這個人,這其中一定有緣由。讓本府來猜猜……嗯,剛剛在宴廳時,似乎就是這個丫鬟去找馮家姨娘說了一番話。”他看向芳姨娘,“本府說得對不對?可否告知她與你說了些什麽?”


    芳姨娘都崩潰了,也不答池弘方的話,隻一遍一遍地喊著有沒有人下去救她兒子。


    但長公主府的人不動,參宴賓客們就也不想多事。至於江池兩家還有兩位殿下,則是收到了夜溫言的示意,告訴他們不著急,孩子沒事。


    雖然他們也不明白夜溫言為何這樣篤定,但勝就勝在他們之間有信任在,夜溫言說沒事那就是沒事,有事也沒事。


    於是沒有人理會芳姨娘,倒是池夫人把話給接了過來:“她跟芳姨娘說了幾句之後芳姨娘就往外跑,那顯然就是告訴芳姨娘小少爺出事了,或是找不到了呀!所以說,這個丫鬟才是第一個發現出事的。那為何別人都沒發現,就她發現了呢?”


    池飛飛想了想,開口道:“這一波我站阿言,人就是那個丫鬟推的。”


    “你們冤枉我!憑什麽?”那侍女大聲叫嚷,說什麽也不認,甚至還說,“定罪也要講究人證物證,不能光憑夜四小姐一張嘴就定了我的罪。公主,派人去撈馮家小少爺吧,再請大夫救治,把他治好了再讓他自己說,究竟是誰推了他。求求公主了,請公主為奴婢做主!”


    她開始不停地給權千羅磕頭。


    人們聽了她這番話,紛紛皺起眉。有人說了句實在話:“都這麽久了,就算撈上來也是一具屍體,誰能指望屍體開口說話?所以這事兒就是死無對證,不管是誰推的,最終嫌疑都指向了夜四小姐。要這麽一想,裏頭確實有蹊蹺。”


    “能有什麽蹊蹺?”侍女直接吼了回去,“他們馮家侮辱夜大將軍,夜四小姐因為這事兒在府門口發了大怒,還直接剝了兩個人的皮。她連剝皮的事都能幹出來,還差推一個孩子嗎?這就是給她父親報仇呢!夜四小姐,我們知道你父親於國有功,可這也不能成為你草菅人命的理由!那還是個孩子啊,你怎麽下得去手?”


    夜無雙也跟了句:“是啊,你怎麽下得去手!”


    墜兒氣得要不行了,“什麽都是你們說的,你們可真有理啊!剛才還講人證物證呢,怎麽著,就對你個丫鬟講證據,對我家小姐就不講了?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權千羅咬咬牙,“賤奴!幾次三番在本宮麵前撒野!來人,給本宮把她的嘴撕爛!”


    立即有公主府的婆子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撕墜兒。結果墜兒手指頭一彎,使出扣磚的勁兒,直接把那婆子的手給廢了。


    隨著婆子嗷地一聲叫,就聽墜兒說:“奴也分誰的奴!我是夜四小姐的奴,我主子天下最大,那我也就跟著水漲船高。一個老婆子就敢來撕我,你信不信就算長公主親自上陣,我照樣揍她?”說完還衝著權千羅揚了揚手,“來啊!”


    誰怕誰啊!她家主子天下第一,這是帝尊大人給封的,今兒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怕!


    權千羅覺得這個世道太亂了,一品將軍府這是要幹什麽?夜家人是不是要造反?


    對!就是造反!夜溫言天下第一,那把皇家放在何處?


    不隻權千羅,其他人也是這樣的想法,有一部分人已經往後退了幾步,以這種態度來表明自己要遠離夜溫言,遠離夜家。


    可夜溫言無所謂這種誤會,甚至理都懶得理會這種事,她隻是看著那個侍女,勾著唇角道:“想知道人到底是誰推的,很簡單,讓馮家小少爺自己說就行了。”


    那侍女一愣,讓馮家少爺說?這都過去多久了,馮家少爺早死透了。


    她問夜溫言:“如果馮家少爺已經不能再說話了呢?”


    “那我就自認倒黴。”夜溫言笑笑,“這樣安排你們可滿意?”


    侍女跟權千羅對視一眼,均點了頭。權青隱回過身來看她,眼裏透著擔憂。


    可夜溫言一點兒都不擔憂,她甚至用傳音的術法在跟水裏那位馮家小少爺說話——


    夜溫言:“怕不怕?”


    馮家少爺:“有點兒。”


    夜溫言:“別怕,姐姐罩著你。知道一會兒上來怎麽說嗎?”


    馮家少爺:“知道,實話實說,一口咬定是公主府的那個丫鬟推我落水。還有那個被淹死的婆子,她是幫凶,我看到公主府的人給她倆銀子了。”


    夜溫言:“好樣兒的。那你坐穩當了,這就有人下去把你救上來。”


    傳音結束,她跟權青隱說:“借六殿下的隨從,把馮家小少爺給撈上來吧!”


    權青隱立即吩咐道:“初一,救人!”


    被喚初一的人二話不說,立即跳入景觀湖裏。


    與此同時,四殿下身邊的隨從天涯也入了水。二人一個拎了馮家小少爺上岸,一個拎了芳姨娘上岸,分工合理,誰都幹著活兒了。


    芳姨娘上岸就往孩子身上撲,夜溫言也在同時開了口,看著那馮家小少爺說:“寶貝兒,告訴大家,究竟是誰把你推到湖裏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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