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全場人都向著長公主看了去。


    府門口被夜溫言和三殿下打臉,進了宴廳又被四殿下和六殿下還有皇上聯手打臉,長公主這臉還不得被打腫了啊!


    對了,還有三殿下,好像也沒帶禮物。合著這三位是來白吃白喝的?


    不少人開始為自己已經送完了禮而後悔、懊惱,早知道大家都是這個立場,她們也不應該送的。容易被夜溫言記恨上不說,這麽一折騰,長公主不就等於失勢了嗎?一個失了勢、不遭家人待見的長公主,她們為什麽還要巴結?


    有心眼特別小的人坐不住了,起身就走出宴廳,打算跟公主府的人理論一番,把自己送的禮給要回來。但多數人還是坐著沒動,等著再看看後續情勢的。


    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長公主隻是今日這一番沒能壓過夜溫言,卻不至於徹底就失了勢。到底她身上流著的還是權家的血,誰能保證皇族中的兄弟姐妹不會心疼她?


    所以這事兒還是得再看看,何況那夜溫言就值得親近嗎?簡直是笑話!


    夜四小姐在臨安城作威作福那麽多年,讓她們的丈夫、心上人們惦記了那麽多年,她們一個個心裏可全都在盼著夜溫言倒黴。去年臘月初二那天對於她們來說無異於節日,要是那樣的節日能再多來幾回,真把夜溫言給弄死就更好了。


    所以從這方麵來說,更多的人還是傾向於長公主的,畢竟長公主對她們隻有幫助,沒有威脅。一年送一次禮也沒什麽,家大業大的,誰還怕送禮了。


    上首位,長公主聽著六殿下的話,起初是憤怒,漸漸就聽笑了。


    “好個青城,做了皇帝果然就和從前不一樣。本宮還記得剛回來的那一年,他還是個小啞巴,扯著本宮的裙子不讓走,讓本宮陪他玩一會兒。他那時候沒有人陪,父皇也不去看他,除了他母妃以外,他甚少能見到皇族中的親人。本宮可憐他,便常去看他,給他帶他愛吃的東西,甚至還罵過欺負他的你。怎麽,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本宮這個皇姐了?”


    她看向權青隱,也覺得這個六皇弟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整個人從眼神到氣場全都變了。可是再變也還是那個人,她從未想過這根本就不是從前那個。


    於是她冷笑道:“以前你叫他啞巴,現在卻替他說話了?權青祿,你那母後答應麽?”


    下方站著的六殿下也笑了笑,“皇姐多慮了,不管我替誰說話,也不管我母後如何想法,這都與皇姐無關。何況我隻是傳達,下決定的並不是我。”


    “你的所為和他又有什麽區別!”權千羅抓起一隻茶盞就摔了下去,權青隱躲了。她氣得大吼,“你們權家不要欺人太甚!”


    六殿下立即回道:“皇姐不要說這樣的話,否則就是徹底的生分了,以後可就更不好相處。一旦你沒有了權家的庇佑,這座公主府也就不再屬於你,希望皇姐能明白。”


    “滾出去!”權千羅盛怒,指指權青隱,再指指夜溫言,“都給本宮滾出去!”


    夜溫言不滾:“請神容易送神難,我人來了就沒想過要提前走,怎麽也得把這場壽宴給吃完了,要不禮不是白送了麽。”


    “你送什麽禮了?你哪有給本宮送禮!”


    “喪禮啊!”夜溫言一拍桌子,“怎麽著,禮收完了轉頭就不承認了?這臉翻的也太快了吧!那些個白布白幡兒的,哪一個不是我帶來的?還有那些錢,成千上萬啊!你都還我?”


    權千羅氣得直翻白眼,紙錢也算錢嗎?


    眼瞅著長公主被夜溫言給擠兌得都不知道該再說什麽話,權青隱滿意又放心地走向三殿下坐著的那一桌,長袍一撩,坐了下來,甚至還衝著三殿下點了點頭。


    四殿下卻獨自走到一張空桌坐了下去,沒有挨著那二人。


    一時間,大殿上都沒有人敢再說話,人們指望三位殿下能有人打開話題,可三位殿下隻管自顧自地喝酒,別的根本就不考慮。


    人們又指望夜溫言能說點兒什麽,哪怕繼續吵架也好,總比這麽幹坐著強。


    可再看夜溫言,好麽,人家都吃上了。


    夜四小姐都吃上了,那她們還等什麽呢?跟著一塊兒吃吧!


    於是在場宴客都默默地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碟,開始認認真真地吃席。


    可能是吃得太認真了,心思都用到菜上了,夜溫言還點評了一下:“這道鹽酥鴨做得有點鹹了,記得告訴廚子下次少放些鹽,總不能人家叫鹽酥鴨他就把鹽當主料。還有這個湯,太稠了,非但不解渴,還有點兒管飽。都讓湯頂飽了還怎麽吃菜?菜多貴啊!”


    對麵,四殿下嵌嵌唇角,似乎笑了一下,把女賓席這邊的姑娘們迷得是七葷八素的。


    可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人家是因為夜溫言才笑,又反應過來六殿下似乎也是在為夜溫言撐腰,三殿下更是親力親為連剝兩張人皮給夜溫言出氣,這麽一想她們就又集體鬱悶了。


    夜溫言憑什麽?這三位殿下抽的是什麽風?三殿下不是煩死了夜家人嗎?四殿下聽說也跟夜溫言鬧翻了!還有六殿下,他跟夜溫言直接就是死敵啊!這怎麽死敵變幫凶了?


    今兒這一出一出,整得人們暈頭轉向的,到現在也沒捋明白到底誰跟誰是一夥。正絞盡腦汁想呢,就聽到四殿下突然說了句:“師妹,擦嘴。”


    夜溫言立即領會,抓起桌邊擺著的帕子就抹了一把嘴上的油,然後繼續吃。


    過了一會兒就又見三殿下跟身邊的隨從說了些什麽,然後那隨從就端著一盤子菜往夜溫言那邊走,同時,三殿下道:“四妹妹,這個好吃,你的席麵上沒有。”


    夜溫言騰出空來衝著他拱了拱手,“多謝。”


    再後來,六殿下看不下去了,開口說了句:“言兒,你吃慢一些,沒有人同你搶。”


    參宴賓客集體崩潰!


    這也太要命了,夜溫言這是要上天啊!


    三位殿下吃錯藥了嗎?憑什麽集體捧著夜溫言?商量好的還是不謀而合?他們跟夜溫言到底什麽關係?三殿下這是跟夜家人講和了?還有四殿下那聲師妹,這是要拉近距離啊!六殿下忘了夜溫言砸肅王府的事了?早知道今日你對夜溫言會是這個態度,當初直接娶進門去多好,這麽折騰圖什麽?


    還有人小聲說:“今日這事兒裏裏外外都透著詭異,你們想想往年長公主的壽宴,是不是所有在京的殿下們都會來祝賀?可為何今年就隻來了三位?還都是替夜四小姐說話的?”


    “其它殿下沒在家?”


    “怎麽可能!我今兒白天還在街上看到大殿下帶著小世子買東西。小世子看上了一塊古玉,大殿下跟店主講價,店主說什麽也沒賣給他,小世子為此還哭鬧了一場。”


    “我也瞧見二殿下了,就在榮王府門口,親眼看到他走進去的。”


    “那意思就是說,所有殿下都在京,可就是沒來給皇姐賀壽?這裏邊兒肯定有事啊!”


    有人說了句明白話:“能有什麽事啊?還不就是那稻草人的事!那些殿下們一個個都是人精,雖然夜家將軍不在了,但軍威還在,軍中舊部也還在。以前長公主在自己府裏折騰也就罷了,畢竟關起門來的事,誰也不想過多追究。可今兒她可是明日張膽在府門口就羞辱起夜大將軍,你說殿下們看到了,管是不管?”


    “管也不對不管也不對。管了就是得罪皇姐,不管就是得罪三軍將士,所以幹脆不來了。至於這三位,這不是來了,也管了麽。這是寧願得罪皇姐了,也不想得罪夜家啊!”


    “懂了!其實他們也不是在為夜四小姐撐腰,他們隻是站了夜大將軍,是做給軍中將士看的。如此看來,雖然皇位已經有主,這三位也還是沒把心思全放下啊!”


    人們一通分析,自認為把這些個王爺殿下的心理活動,給分析得明明白白的。


    四殿下權青畫偶爾抬抬眼,看向對麵說話的人,讀唇讀出一些訊息來,卻也隻是輕哼了一下,什麽都沒有說。


    權千羅覺得自己太悲哀了,這麽多弟弟,明明都跟她一樣是姓權的,可為何當她跟夜溫言發生衝突時,全部都倒向了夜溫言那一邊?


    又為何他們隻是今日才倒,夜景歸去世她放喜袍時都沒有人管呢,這怎麽突然一下就要管這檔子閑事?夜家兩位將軍都不在了,後繼也無人再入軍營,明明已經開始衰敗,可為何她竟在夜溫言身上看到蒸蒸日上之勢?難不成夜家的崛起還要靠著這個小姑娘?


    她覺得這場壽宴辦得太沒意思了,歌舞還沒上呢,人們隻管默默的低頭吃菜,甚至都沒有人上前來跟她說一句祝賀生辰的話。這些人到底是幹什麽來了?這樣的壽宴還不如不辦!


    她麵色愈發的陰沉,正想說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宴不辦了。


    卻見夜溫言從一盤子肉菜中抬起頭來,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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