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房門傳來“咣啷”一聲響,夜紅妝光著腳,帶著一身的血從裏麵跑了出來。


    衝天火光把她那一張臉映得通紅,她看著那火光突然就狂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大聲地說:“又著火了!肅王府又著火了!以前就著過一次,不過不是這座別院,而是那座真正的肅王府。你聽到了,是真正的肅王府,你占的這個,不過就是權青祿買來玩的小院子,就隻有你才會在門口掛上肅王府的匾額,當這裏是正經府邸。”


    夜紅妝越說越開心,“現在小院子也著火了,哈哈哈哈,太好了,都燒起來吧!都燒沒了你就沒有住的地方了。最好把你也一起燒死,燒成灰跟那些奴才混在一起,我就把你們全都揚在臨安城的大街上,被所有人踐踏,永世不得翻身!”


    啪!一個巴掌甩到了夜紅妝臉上,權青隱一隻手扣在她的頭上,五指收攏,那樣子就像是要把她的腦袋給捏碎一樣。


    夜紅妝卻已經被他打皮實了,反正這人現在不敢弄死她,那就受著唄,隻要死不了,早晚有一天她能跑出這座王府,也能找到真正的權青祿。


    府中下人奔走相告,拿起了所有能用的工具提水滅火。


    夜紅妝看著這一幕,就想著當初肅王府燒起來是個什麽樣子。那場火燒起來時她沒看到,她被計嬤嬤扔到了城外的雪地裏,權青祿找她回來之後直接就接到了這邊。


    聽說肅王府那場火怎麽都撲不滅,所有人隻能眼睜睜瞅著王府被燒得就隻剩下殘渣。


    那得是多大的火能燒成那般?現在這麽大的火,能燒出那樣的效果嗎?


    她可太希望這火也撲不滅了,那樣眼前這個假人就沒了家,就要在街上流浪,就算再找一座宅子,也不可能立即就收拾成王府的樣子。


    假的就是假的,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他的。


    夜紅妝越想越開心。


    府門外,夜溫言也在看著這一場大火,或者說,她在操控著這一場大火。


    火勢雖猛,但其實卻並沒有給這座府邸造成太大的損失。她隻是想讓這衝天火勢看起來猛烈,然後等著看一個人會不會來,再證實心裏的一個猜測。


    彼時,炎華山上,紅袍帝尊負手而立,盯盯地看著臨安內城突然而起的、蘊含著大量靈力的火光。半晌,輕輕勾起一邊的唇角笑了起來。


    連時站在他身後,自然是看不到這個笑的,於是就問了句:“要不要老奴出宮去看看?”


    師離淵冷哼一聲,“你去看什麽?滅火?夜四小姐好不容易找到的樂子,你就去滅了?”


    連時一愣,再仔細瞅瞅起火的那個方向,突然就明白了!


    肅王府的方向,這是四小姐半夜睡不著,又去折騰六殿下了。


    “老奴愚鈍,既然是四小姐的手筆,那自然是無需過問的。這天下之事,還不是隨四小姐心情,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區區肅王府而已,還是個別院改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師離淵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對於肅王府起火,臨安府這頭也比上一次淡定了,府尹池弘方甚至連床榻都沒下,隻翻了個身跟來稟報的官差說:“派兩個人去看看,打個照麵兒就回,不必逗留。”


    但有一人卻實在是坐不住了,便是那攝政王權計。


    上一次大火權計沒放在心上,甚至他都希望火能起得再猛一些,最好直接把裏麵的六殿下給燒死,然後他就可以悄無聲息地把養在身邊的這個兒子給送過去,替換了死掉的那位。


    可是這一次他是真害怕了,因為這次燒的是他的希望,是他近二十年的精心栽培。


    權計匆匆離府,快馬加鞭趕往起火之處。


    當夜溫言看到權計到來的那一刻,雙眼一下就眯了起來。


    “皇叔。”權青隱已經從府裏走了出來,一身藍袍雖然沾了灰,身上卻不見傷。


    權計還是不放心,一把將人拉到自己麵前,急切詢問:“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權青隱搖頭,“皇叔放心,無事。”


    “府裏怎會突然起火?”權計一邊問一邊把麵前的人轉了一圈,待確定真的無事之後方才鬆了口氣。“是有人放火還是意外?查了沒有?”


    權青隱還是搖頭,“還來不及查,不過下人說,火雖起得大,卻也沒多少損失,燒的都是柴房和花園之類的地方,想來應該是春日裏天幹物燥,夜風吹掉了哪處吊著的燭燈吧!”


    權計皺著眉聽他說話,然後囑咐道:“無論如何,火滅之後一定嚴查。另外,明日將府裏的下人再換一批,若查出是有人故意縱火,便都殺了,別留。”


    權青隱點頭,“好。”


    夜溫言遠遠看著這一幕,手中碎了一把野花,一道術法直奔著那二人打了過去。


    與此同時,另有一道術法也奔著這邊打了過來,與她的術法直接碰撞,迅速合二為一。


    她勾起唇角笑了開,法訣運轉,竟是生生分出一道神識,帶著體內修出的花靈,直奔那二人元神而去。


    從煉氣到築基,再結金丹,最後於體內形成元嬰穩坐丹田,這是所有修靈者必經之路。


    可也有例外,她就是個例外。


    玄脈夜家每一任家主都不修元嬰,他們隻修花靈。每一任家主在出生那一刻起,都有本命花靈隨之而來,與她共生共長。從最初的花骨朵,到後來花朵綻放,其過程不比築基結丹凝嬰容易,甚至比傳統修靈之路更要漫長。


    可一旦花靈修成,那花靈就會在丹田長盛長開,還會修出靈識,與她溝通,並在體內形成一個小世界。小世界與她共存,成為她靈魂的一部分。


    前世今生,夜溫言甚少使用花靈,隻在夜家被滅門的那一晚,花靈衝體而出,想要護住擋在她前麵的夜傾城。


    可惜沒用,對方持的是射靈槍,滅殺一切有靈之體。她的花靈在離體的一瞬間就被射靈槍擊中,連帶著她也吐出一大口血。


    她那時以為花靈沒了呢,沒想到穿越一場,花靈也跟著她來到了這個時代。


    眼下又送出花靈,卻不是去做多危險的事情,隻是讓那花靈在權計和權青隱的體內轉一圈,為她帶回一個她想知道的訊息。


    耳邊有個聲音傳來,帶著微微的驚訝:“阿言,你體內竟不是元嬰?”


    她聽了就笑,“為何不猜是金丹?你就那麽肯定我已經過了結丹期,修到元嬰境界了?師離淵,我上一世死時,也不過才三十歲,你三十歲就能結嬰啊?”


    “……本尊結嬰那年,還不到三十。”他實話實說。


    夜溫言嘴角抽了抽,“你還是人嗎?不到三十就修到了元嬰期,這樣的事從上古至今也不超過三例!”


    “對。”他說得大言不慚,“其中一例就包括本尊。”


    夜溫言都要無語了,這簡直就是紅果果的炫耀,她不想跟他說話!


    可對於師離淵來說,夜溫言此刻送出的花靈,那也是紅果果的炫耀。因為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修靈修的不是金丹也不是元嬰,而是一朵花。就算他早知道這姑娘催生靈力是要通過花朵來實現的,可他也依然沒做好發現還可以讓一朵花來替代元嬰的準備。


    “你到底怎麽猜到我修為境界到了元嬰的?”雖然不想跟他說話,但夜溫言還是好奇。


    師離淵隻得又打擊她一次:“不是猜的,是因為我的修為境界在元嬰之上,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你何種修為。”這是修靈界的境界壓製,所有修靈者都懂的道理。


    夜溫言輕拍額頭,她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但同時也更加好奇:“你究竟什麽修為?化神?墮凡?該不會已經問鼎了吧?”


    今晚的打擊真是接二連三地到來啊,很快她就聽到師離淵的聲音說:“嗯,是問鼎。”


    “問鼎哪個階段?中期?總不能已經到了後期吧?”


    “問鼎後期大圓滿。”


    “……師離淵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她感覺自己遭遇到了前世今生除滅門之外的最重的一次打擊。奶奶的,問鼎後期大圓滿,那豈不是再有半步就要邁過問鼎?可是問鼎之後是什麽?前世她們玄脈世代供奉的那位上尊大人,似乎修為也就修到問鼎後期大圓滿的境界吧?


    她有點兒不太確定,思緒不由自主地往回飄,去想前世家族的種種記載。


    這時,耳邊師離淵的聲音突然急促起來,一遍一遍地叫她:“阿言!阿言!”


    她猛地一怔,一下子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嚇出一身冷汗。


    “凝神。”師離淵提醒她,“你那花靈等同於修士元嬰,元嬰離體是極危險之事,容不得你胡思亂想。有什麽事咱們結束之後再說,眼下隻管做你想做的事,做完了立即將花靈收回,聽到了嗎?”


    “聽到了。”她乖乖聽話,神識感應著花靈,又探入到那二人體內。


    不多時,花靈收回,一雙眼裏瞬間閃起八卦之光!


    父子!這二人的關係是父子!


    果然不出她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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